壹——藤蘿 1

在北京城裡的一處地方,在那裡就是我的家,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會出生在這裡,也許是來見證什麼事的。誰知道呢?

有一天,她突然飛到這裡的泥土裡,我一開始還被她嚇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才發現她是一顆種子,具體是什麼種類的種子我也不清楚,至少這是情有可原的,我可不是人類口中的植物學家,不需要知道這種東西。但是,我知道我無聊而又漫長的生活終於又有事情可以做了。

爲了她,我特地奔到人類口中的“書店”,當然那些生物是看不見我的,不過,他們還是厲害,一間小小的屋子裡從天上到地上全是書,當然,人也很多,這是自然的,人類總愛湊熱鬧,越熱鬧越好。不過,看這裡的字這是廢了我不少的勁,我上一次看書的時候還全是繁體字,先都成了簡體的,我只能一個一個慢慢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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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一個小角落裡找到了關於植物的書籍。不過只有幾本,上面寫得內容還沒有我知道的多。看來,我只好放棄這種愚蠢的方法,想想也是,人類怎麼會知道的比我們多呢?

回到那片賴以生存的土地,這裡是一個已經被人類遺忘了很久的公園,只有幾個人來往,有時候甚至十天見不着一個人。不過,這就是這個地方的好處,至少我喜歡這裡。她還是躺在那裡,靜靜的,好像沒有生命一樣。

“藤。”恩?誰在叫我?真是奇怪,我的同伴很少來看我的。環顧四周,什麼“人”也沒有。

“藤。”又來了,突然注意到她,蹲下身去。靜靜的,靜靜的,看着她。

“你終於反應過來了,我還以爲你不在呢。”那個聲音又來了,這次我終於分辨出來,說起來我也是有點傻,跟她待了這麼長的時間,今天才聽到她的聲音,要是講給他們聽,一定又要遭到笑話了。

“你是誰啊?”回過神來,我終於恢復了說話這項功能。

“我也不知道我叫什麼,也許我是沒有名字的。”她的聲音真的很好聽,輕輕地,柔柔的,好似四月的春風。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看着這顆種子,這顆沒有名字的種子,我心中的一塊地方似乎裂開了一道小縫。

“你的臉上寫着啊。哈哈。“銀鈴般的笑聲在腦海裡迴盪着,真希望她能快點長大,這樣我們就能面對面說話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應該能活到那個時候吧。

從那天的聊天之後,我們天天“面“對”面“說話,我的”人“生似乎有了一種樂趣,可是打心底裡覺得,這種樂趣不會長久的。

有一天,還是見證我的這種猜想。

偶然從一些愚氓的口中得知,這個國家的人類正面臨着什麼“*****“,通俗一點來講就是給那些人類換換腦子,本來是不管我什麼事的,但是他們似乎還要誅殺一些植物。好像是”藤蘿“、”丁香樹“之類的,不知道她會不會也是這些種類中的一種。心裡總覺得慌慌的。

跑回那片土地,看見經過幾百年後已經開始成長的她。

“你是什麼植物?“這個問題似乎一開始就要問了。

“藤蘿。”

我的心中一驚,藤蘿?那應該就是人類口裡所說的,罪惡的植物,我無法相信。

我該怎麼辦?保護她,還是在那些骯髒的手摸她之前將她毀在我的手裡?我無法做出決定,我不想眼睜睜地看她去送死,那些人類一旦發現她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他們就連自己的同類都沒有放過,他們怎麼會放過在他們眼裡是根本沒有意義,根本沒有生命的她。他們殘忍的手段我是見到過的,將自己的同類抄家,將同類逼向死亡。那個被逼死的人類和他的太太想要衣裝整齊也只能向朋友接來穿,然後在早已不是自己的家裡、在被貼滿封條的傢俱堆裡,將自己的頭顱放進早已準備好的繩索裡,然後只剩下雙腳在空中亂踢,最終死在家中。雖然,還是有同類想念他們、尊敬他們,但是由於形式還是不敢說出來,只能默默地看着他們的屍體在風中淒涼地搖曳。他們連一個墳墓都沒有。

我不想讓她一樣,她不是人類,不應該擁有同樣的待遇,我只是想讓她安安穩穩地修煉出人身,可以自由地活動,可以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去海闊天空、天涯海角,永遠不要再回到這個被人類佔有的世界。只是靜靜地看着人類掙扎着,不肯喝下黃泉路上的孟婆湯,看着他們被無奈地推入輪迴,進行下一個輪迴。

而她現在的處境想辦到這些事情簡直是異想天開,她現在連簡簡單單地動動手臂都不行,只能由着風將她吹動,讓她的葉子在風中搖曳。我只能坐在她的下面,皺着眉頭,任憑着深深的‘川’字刻在眉間。

"藤,怎麼了"她的聲音在頭上響起。

我沒有說話,也沒有心情說話。嘴角盪漾起一抹苦笑,我實在是太沒有用了,連自己喜歡的植物都不能保護,雖然很想保護,但是根本就沒有辦法。人類看不見我,我當然也不能拿他們怎麼樣,頂多推他們一下,讓他們以爲自己沒有站穩。憑我現在的修行,想用妖術也只能颳起一陣風,讓他們原本就不怎麼整齊的髮型更加得亂。最多做這麼多,這已經是我的極限。我的妖術不能傷他們一絲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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