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肉

午夜冗長的小巷裡,誘人的香味從一家開着燈的小鋪子裡傳來出來。烤肉在鐵板上滋滋作響,金色的肥油沸騰着,不遺餘力的將肉香味傳達到了空氣中。

鐵籤串着的羊肉肥瘦相間,還有雞心、腰子、培根、香腸等等……紅白交錯的生肉在烈火的炙烤下逐漸轉爲誘人的金黃,孜然和香粉撒在烤肉上,爲它再一次增色。

如果是平時,這樣的深夜裡在樓下大排檔點上十幾根烤串,再配一杯冰啤酒,那是再愜意不過的。但是,看着這滿滿一盤令人食指大動的美味,現在誰都沒有心思去享用它。

王飛愁眉苦臉的將烤肉放在餐盤上,隨後接過同伴串好的生肉,繼續開始了燒烤工作。另一個齊劉海少女見他已經烤好食物,也苦着臉走了過來,將這盤燒烤端了出去。

外面的桌子前坐着一個衣衫襤褸的黑衣老者。如果在現實中的餐廳裡,對方一定會被當作拾荒者驅逐,因爲他看起來衣不蔽體,渾身上下髒兮兮的,手指甲和腳趾上殘留着黑色的沙土,還散發着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老人的臉溝壑縱橫,粗糙的如同樹根一般,一雙渾濁泛黃的眼睛裡毫無神采。

更詭異的是,他從進飯店到現在,就一直蹲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保持着這個姿勢,已經快一個小時了。

趙可可強忍着這股燻人的惡臭,努力擠出笑臉對他說道:“老人家,您看這些東西合胃口嗎?”

詭異的老頭聽到她的話後,脖子僵硬的扭轉了四十五度,定定的看着她手裡噴香四溢的烤串,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不是您想要的嗎?”趙可可的心跳的飛快,說起話來也顫顫巍巍,好幾次差點咬到舌頭。

老頭聽聞,又將頭扭了回去,不再搭理她。見對方既沒有開口的意思,也不想搭理自己,趙可可嘆了口氣,失望的回到了後廚。

見少女歸來,其他幾個人迫不及待的湊了上去:“怎麼樣?那老頭滿意了嗎?”

“不行,他還是不肯吃。”趙可可有些崩潰的將鐵盤丟在桌上,嗓音也提高了不少:“店裡能用來燒烤的食物都試遍了,可他一點興趣都沒有,問他也跟聽不見一樣。”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這個鬼東西到底要吃什麼?!”趙可可剛想發泄一番,便被身邊的同伴捂住了嘴。

“小點聲,你想被它聽見麼?!”王飛悄聲說道。他眉頭緊鎖,望着餐盤上開始發冷的食物,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很明顯,這個老頭跟之前那個客人不太一樣。”此時,角落裡一個不太顯眼的青年緩緩開口道:“也許,不是所有厲鬼都吃這些人類的食物呢?如果他看不上我們烤的這些豬肉、牛肉、羊肉,那麼換成其他肉類的話……”說完,他環視了一下面前的四人,嘴角露出了森冷的笑容。

“於鳴,你想幹嘛?”青年的話讓其他幾個人瞬間提起了警惕,趙可可嚇得掙脫了王飛的束縛,從桌子上抄起了一把剁肉的刀,直直的對着剛纔說話的青年:“我警告你,別打我的歪腦筋……”

“沒錯,愛他媽誰誰,總之別割我的肉!有種,割你自己的去試試!”另一名中年男人嚇得連髒話都爆了出來。其他人也紛紛拿出武器防具,視線不敢從這個青年身上離開。

不是他們小題大做,而是衆人堅信,對方絕對是說得出,就做得到!面前這個叫於鳴的男人,長相乍一看外貌很平庸,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實際上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神經病!

有一句話叫:天才在左,瘋子在右。於鳴就是這樣的人,雖然他智商超羣,推理能力和判斷力驚人,但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也沒人知道他下一秒到底會做出什麼樣瘋狂的舉動。

就連單宏偉也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樣的人在空間裡就像一顆不穩定的炸彈,隨時都可能引爆,禍害到周圍人。因此,這次跟他分到一個任務裡,衆人已經在心裡叫苦連天了。如今,對方突然說出如此悚人的話,衆人不得不防備着他。

對他們來說,恐怖的不止外面那個神秘的老頭,面前這個瘋瘋癲癲的年輕人,同樣也是一個危險的角色。

“噗”見到衆人一副看怪物的表情盯着自己,於鳴就好像看到了什麼極其滑稽的事物一樣,竟然捧腹大笑了起來。

“你他媽有病啊?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笑?!”葛海氣的急火攻心,指着於鳴的鼻子破口大罵了起來。

王飛雖然心裡害怕,知道對方有的地方和常人不同,但也深知於鳴的頭腦絕非他這樣的普通人所能及,忍不住開口問道:“你確定……我們的肉,可以打發外面那個老頭?”

“王飛,連這個瘋子的話你也信?”另一名長相豔麗的黃衣女子忍不住開口:“如果外面那個鬼東西真的吃人肉的話,你覺得幾塊肉就能把他給打發走了嗎?”

謝萍的話確實沒錯,誰也不能肯定這麼厲鬼會不會在嚐到他們的血肉滋味後大開殺戒,把所有人都吞入腹中。

“哈哈哈哈……”於鳴在聽到她的話後,笑得更開心了。他這一笑,激怒了在場的所有人。連脾氣耐心最好的王飛也受不了了:“到底有什麼好笑的!”

“你們這些人,真是蠢得可愛。”於鳴誇張的笑出了眼淚,他一邊擦拭着眼角,一邊說道:“從頭到尾,你們都沒明白外面那傢伙的身份……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你什麼意思?那老頭難道不是鬼?不可能的,道具對他有反應,他一定不是人類!”葛海第一個跳出來反駁了他的觀點,什麼都有可能說謊,但他身上這個專門檢測厲鬼的道具是不會騙人的。

“別搭理他,小心這傢伙背後下黑手!他肯定是想讓我們放鬆警惕,然後找一個倒黴鬼丟出去喂那個死老頭!”謝萍的一番話更是加深了衆人心頭的疑慮,一時之間,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中都充滿了戒備和警惕。

於鳴不想搭理他們,笑着轉身推開了後廚的門,整個人消失在了夜色中。

“你……你回來啊!任務期間不能隨意離開的!你想死嗎?!”王飛一看不對勁,下意識出言想勸阻對方。於鳴雖然是個瘋子,但也是這裡最聰明的人。沒有他在,衆人恐怕很難找到任務的生路。

“隨他去,這個瘋子想死就讓他去死吧。我們自己想辦法!”葛海並不在乎對方的死活。他看着緊閉的後門,眼中流露出了怨毒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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