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天瘋狂地在街道上跑着,時不時轉頭看一眼,他怪異的樣子引得路人頻頻回頭,但他自己卻沒有絲毫自覺。恐怕就算是注意到了,也沒有工夫去理會那些小事了。
他已經被嚇破膽了。
之前在衛生間的時候,他就從鏡子裡面看到了,那個女鬼就緊緊地貼在衛生間的天花板上,腦袋卻是扭曲着轉下來,舌頭正懸在他的頭頂,那噁心的口水滴在他的頭上,當場就把他嚇得腿都癱了!
他那時候才知道,之前衛生間裡面的異響是怎麼回事,那肯定是那個女鬼從窗戶外面爬進來,將窗臺上的清潔劑撞到地上的聲音。而他之所以沒有看到,也是因爲她貼在天花板上的緣故,他卻只顧着注意窗戶,自然是把那裡忽略了。後來的“咕嚕咕嚕”聲,毫無疑問就是女鬼喉頭髮出的恐怖動靜!
就在他愣在那裡的當晌,那女鬼卻是沿着牆壁爬了下來,噁心地長着大口,眼看就要一口咬上他!他們離得那麼近,鍾天都能清楚地看到她嘴裡還粘着自己之前被撕下來的那半截袖子!
眼看着她就要抓到自己,這一口咬下去,自己說不定就會像電影裡面一樣,變成和她一樣的殭屍了!或者更有可能是立斃當場!慌亂之中,鍾天一把抓起牆上掛着的一卷衛生紙,直接朝着女鬼的嘴裡捅了進去!那女人的舌頭一直掛在外面,沒辦法把那捲紙吐出來,只好收回要去抓鍾天的手。而鍾天就趁此機會,打開門閂,飛一般地向着家外面衝了出去!之前他爲了逃跑而打開的房門在這時起了作用,那女鬼根本來不及追上他。於是鍾天就這樣再次逃過了一劫。
但是,逃得了一次,逃得了兩次,若還有第三次呢?
他也忘了自己究竟跑了多久,但是現在顯然已經不能用“早晨”來形容了。周圍的人們漸漸地多了起來,估計已經是上午九點十點鐘了吧?鍾天倚靠在一個燈柱旁邊,上氣不接下氣地喘着。這可比他以前在學校的時候跑一千米還要累得多,但是他又不敢不跑,否則一旦被抓住,至少就要掉一塊肉,而更可怕的是,就算掉了一塊肉,那女鬼恐怕也不會就此放過他!
所幸,自從從家裡跑出來之後,他就一直沒看到女鬼的影子,應該是暫時沒有追上來吧?
鍾天從未感覺到如此的悔恨過。他頭一次覺得自己簡直是個沒腦子的大蠢貨,否則哪個白癡會在半夜三更跑到黑暗無光的小巷子裡去搶劫?這下好了,錢沒到手多少,反而惹禍上身,招來一個女鬼,這是做了哪門子孽喲!
說不定,就是因爲以前自己做的壞事太多,現在老天給自己降報應了!
鍾天把腦袋在燈柱上面“鏘鏘”磕了兩下,又是引來路人一陣圍觀。
不過,他也不是傻瓜。在把氣喘勻了之後,他開始仔細地思考了起來。雖然眼下是暫時躲過去了,但是誰能保證那個女鬼不會再來一次呢?原本他昨晚從舊區的那條小巷子一路跑回家,這距離就已經足夠遠了,可那女鬼還是跟了過來,一路追到了他家裡,而他至今都不知道女鬼是怎麼找到他的!現在又跑了這麼遠,他的兩條腿已經如同灌了鉛一樣沉重,就連半步也挪不動了。如果那個女鬼再從哪個犄角旮旯裡面突然出現,就像是《咒怨》裡面的那個從垃圾堆裡爬出來的女鬼一樣,那他還能往哪跑?
到底……那個女人是怎麼找到我的?
鍾天頭痛地揉了揉腦袋,但卻一點兒頭緒都沒有。畢竟他自己又不是鬼,也不可能明白鬼魂有什麼樣的能力,說不定那女鬼就是聞着他的味兒找過去的。不過,眼下最需要考慮的,反而不是這些。
鍾天掏了掏身上,幾個口袋都掏空了,卻是一無所獲。之前他把錢包都扔在家裡了,自己的和搶來的都是,逃出來的時候,小命要緊,誰還顧得上那些?現在他嘴裡渴得要命,想買瓶水都沒錢。他咳嗽了兩聲,四下環顧一圈,卻突然想起來,自己好像有個死黨就住在這附近。
還好,手機他一直裝在兜裡沒掏出來,不然可就真的是走到絕路了。
他掏出手機,找到了自己那個好朋友的號碼,打了過去。在傳出“嘟”“嘟”兩聲之後,電話被人接了起來。
“喂,阿天?怎麼回事兒?今天怎麼有空找我啦?”
電話那邊傳來的是一個豪放不羈的聲音,一聽就知道和鍾天是一類人。然而鍾天這時候哪還有時間跟他嘮嗑,隨便“嗯”了一聲,趕緊說道:“阿勇,現在有空嗎?能不能出來一趟?”
“誒?那可不巧,我今天跟我媽回老家去了。”阿勇有些抱歉地回答道。
“我靠!”鍾天鬱悶地一跺腳,“老子現在遇着麻煩了!”
“哈?什麼麻煩?”阿勇問了一句,然後笑道,“我怎麼聽着你小子喘得不輕啊?不會被鬼追了吧?”
他這是說了一句玩笑話,鍾天卻下意識地一愣,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什麼知道不知道的?”阿勇聽他這麼說,也以爲他在開玩笑,便回答道,“今天不就是鬼節嗎?農曆七月十五,鬼節啊。我就是要回老家去上墳才走的,你知道,我媽信佛信得不得了,但凡遇上這樣的日子,就算是跟單位請假也得忙她的事兒去。我尋思着,你小子平常就沒幹過什麼好事兒,肯定也沒積什麼陰德,說不準昨兒個還半夜跑去搶錢呢,要是遇上鬼簡直再容易不過了。”
“你別嚇唬我啊,哥們兒!”鍾天一聽好兄弟這麼說,聲音都快帶上哭腔了,“我跟你說,哥們兒我今天還真碰上件不對頭的事兒!”
“什麼事兒?”阿勇不耐煩地問道,“不是被餓鬼給咬了吧?”
“餓鬼?那又是什麼?”鍾天趕緊問道,“哥們兒你別吊着我啊,要說就給我全說了行不行?”
聽到“餓鬼”這個詞,鍾天感覺自己好像隱隱抓住了些什麼。現在想來,那個伸着長舌頭的女人,見着他張口就咬,那不就是跟遊戲裡面的“餓死鬼”一樣麼?
“誒……就算問我,我也是一知半解,都是聽我媽說的。”阿勇跟他解釋了起來,“據說鬼節這一天,雖說是陰氣重,鬼門大開,什麼鬼都有可能出來,但要說是最多的鬼,肯定就應該屬餓鬼了。這個是有典故的,我聽我媽講過,叫什麼‘目連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