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璃心一沉，提高了音量：“孩子呢？”
“生下來了。”慕雪柔的聲音很小，似乎是怕夜璃怪罪。
夜璃緊擰的心，猛的放鬆。他靠在冰冷的牆，大口大口的呼吸。就好像剛剛被扼住了脖子，重新得到空氣。
“阿璃，你怪我嗎？”慕雪柔目光怯怯的，柔弱得不忍讓人大聲對她說話。
“怎麼會？”
夜璃眼中涌起淚光，他大步上前，狠狠的把慕雪柔摟進懷裡，肩膀聳動着。
慕雪柔鬆了口中氣，脣角揚起美麗的弧度。
她的脖子裡變得溼熱，是他的眼淚。
他哭了。
慕雪柔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
印象中，夜璃是鋼鐵一般的男兒，從未掉過眼淚。現在，卻因爲她的迴歸，哭成這樣。
看來，她選擇回來是對的！
“阿璃，對不起，我沒有早點兒恢復記憶，早點來兒找你……”慕雪柔輕聲道歉。
明知夜璃不可能怪她，還在執着的道歉。
她每道歉一次，夜璃就心疼一次。
抱了很久很久，他才鬆開她，眼底又紅又溼：“小柔，不要再道歉了。這不是你的錯，我不怪你。”
“嗯……”慕雪柔點點頭，“阿璃，你受苦了。以後我再也不會離開你。”
夜璃脖子硬得厲害，他後退幾步，困難的說：“你再考慮一下吧！”
“爲什麼？”慕雪柔眨眨眼睛，不解的看着夜璃，“因爲你的臉嗎？沒關係的，我愛你，從來都不是因爲你的皮相。你知道的。”
夜璃點點頭，又搖搖頭。
他緩緩取下手套，露出殘缺的雙手。
“啊！”
慕雪柔果然受到了驚嚇。
夜璃心裡難受得厲害，繼續把鞋襪脫掉，“還有我的腳。”
腳趾殘缺得比手更厲害。
慕雪柔的臉色迅速變白，因爲害怕急促的喘息着。
她的反應，在意料之中。但爲什麼心還是那樣疼？
夜璃低頭看着自己的腳，自嘲的說：“你走吧，我不怪你。”
“阿璃，你不要趕我走。”慕雪柔走過來，緩緩蹲下身，用手輕輕觸摸他殘缺的腳。
夜璃自卑鄙的往後退。
“別跑。”
慕雪柔按住他的腳，“讓我好好看看。”
夜璃不動了，給她看。
這是除了醫生之外，他第一次把自己殘缺的腳，如此徹徹底底的暴露在人前。
“一定很疼吧？那個時候，你是怎麼挺過來的？”慕雪柔擡起頭，含淚看着夜璃。
“不知道，都忘了。”夜璃說，“最疼的那段歲月，都忘了。”
他甚至不記得自己是在海嘯中變殘的，還是在凌墨焓手中變殘的。那些記憶，都太模糊，他也不想深究。
“十指連心……當初，是誰陪在你身邊？”慕雪柔問。
夜璃搖搖頭：“沒有人。”
“對不起，沒在你最需要的時候陪着你。”慕雪柔站起來拉起夜璃的手，放到自己臉上，“從前你說我笑起來最好看，哭起來惹人疼。你最喜歡捧着我的臉。你幫我擦淚，好嗎？像從前一樣。”
夜璃猶豫了片刻，笨拙的用殘手爲她拭去眼角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