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回憶後她驚詫萬分:眼前劍鋒生寒卻招招精妙的男子不是方秦是誰?只不過他換了一張臉。想起永離有擅長易容之人,月落塵幾乎可以肯定眼前劍舞燦影的男子一定是方秦!難道這又是表哥的悉心安排?
盯住繚亂劍光轉動,她的緊張又多出一分。耳畔處有溫熱氣息吹來,月落塵回頭就聽得安陵泓宇的輕呵:“此人的確劍藝精湛,而且輕功很好。你說,朕的雙影和他比誰會更甚一籌呢?”
灰色身影凌空而起,劍氣牽引空氣發出的刷刷聲讓滿屋人發出嘖嘖驚歎。月落塵看着他幾乎化爲影子的身形在空中隨着銀劍翻滾,錯愕迎上安陵泓宇的深瞳。究竟是我和他心有靈犀還是他在有意試探我?爲什麼他的問題和我曾經想到的如出一轍?
“這讓臣妾如何比較呢?想來皇上也無法得出結論吧,畢竟他們未曾比試呢。”極力忍住輕顫,月落塵發現今天詭異事情實在太多。思月說今天熱鬧能趁亂,可現在不止熱鬧還怪異四起,感覺到安陵泓宇的手臂纏上腰肢,她心亂如麻。
垂首掩飾慌亂的月落塵忽聽得麗妃和秦妃的驚呼聲乍起,驀然擡頭就看到灰色身影在空中連番三個筋斗後直直朝她和安陵泓宇所坐方向飛來,長劍直指,劍光寒影,風聲呼呼。
餘光瞟到安陵泰宇已經緊張得站起,月落塵慌了,方秦是要刺殺安陵泓宇嗎?害怕鋪天蓋地的襲來,她情不自禁毫無意識的靠進安陵泓宇懷中嬌軀擋至他胸膛之前,仰頭的她卻看到安陵泓宇依舊鎮定自若薄脣勾笑,似乎壓根沒看到劍已經對準自己,只是摟住她的手臂加重幾分力道,大有帶她騰空而起之勢。
眼看劍鋒就要靠近安陵泓宇,灰色身影再度在空中翻轉,讓人眼花繚亂的往後空轉兩次後,來人收劍單膝着地,笑容淡淡:“草民獻醜。”
“大膽李昆,知不知道剛纔那一劍差點誤傷皇上和皇后,你存心想讓本王難堪嗎?太后皇上皇后都在此,你竟如此造次!”未等安陵泓宇開口,安陵泰宇已先聲斥責,語氣並不嚴厲,大有惺惺作態之嫌。
“是啊,剛纔那一劍雖精彩,但的確危險。姑媽,您沒被嚇到吧?”麗妃摸摸胸口低呼喘氣,嬌生慣養的她哪見過如此精妙卻詭異的劍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伍太后面無懼色平靜得很,心底卻十分惱怒。泰宇想幹什麼?無緣無故打斷我的試探不說,還帶個舞劍的人進來。難道他想用這種方式告訴泓宇他隨時能奪走泓宇的命嗎?老大不小的人,卻還是如此魯莽,真令人氣憤!如果他能有立宇的聰明,那我還需要步步計算麼?
空有野心卻無頭腦,簡直就是草包!泰宇啊泰宇,你以爲泓宇真是你恐嚇幾次就能打倒的麼?如果他有這麼脆弱,今時今日他怎麼可能還坐在這?
“皇兄何必動怒?劍舞得非常精彩,來人,打賞!母后,您臉色不佳想必是看不得舞刀弄槍,朕聽說今日柳妃有意獻舞,不如叫她出來如何?”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安陵泓宇優雅擡手,幽深瞳孔盯着灰色身影消失在門外,暗暗冷笑,這算是在給我暗示和警告麼?泰宇,難道你就真覺得朕如此膽小怯懦?
伍太后發現安陵泓宇不僅絲毫沒有怯意反而談笑自若,更加對泰宇不滿。微微一笑,她斂去憤怒和精明柔聲道:“還是皇兒貼心。那就有請柳妃吧。”
不同於琴簫的鼓聲咚咚響起,踏着這明快節奏,穿着火紅舞衣的柳妃輕盈躍出。手腕腳間都帶着銀色鈴鐺的她一舉手一擡足,便有清脆聲響附和異域色彩的鼓聲,手指輕撩頭上垂下的紅紗,媚眼如絲的柳妃笑顏勾魂,像一朵綻放在夜色中的大紅牡丹,極美極豔極濃烈,讓人無從忽視。
似火般濃烈的柳妃在大廳中旋轉,宛若翩翩起舞的蝴蝶般動人。看得真切的月落塵不得不承認自己已沉浸在曼妙舞姿之中,豐腴的她猶若無骨,每一個動作都相當精彩投入。捕捉到柳妃眼神的月落塵發現此刻的柳妃不同於從前任何一刻,彷彿天生就是爲了跳舞而生,漸入無人之境,將女子肢體的柔媚和風情展現得淋漓盡致。
從沒問過安陵泓宇爲何會封來自偏遠楚州的柳媚兒爲貴妃,但這時月落塵有些明白過來,她的舞姿的確能跳進任何人心中,就好像她每步都踩在人的心絃上似的,盡情舞動的她沒有往日的矯揉造作,自然天成驚豔奪目。按算柳妃進宮大概也雪妃死後不久,想來,用舞蹈展示出生命美好的柳妃在那時間給過安陵泓宇不少慰藉吧?
沒有嫉妒沒有醋意,月落塵靜靜欣賞眼前令人無法移開目光的舞蹈。看到柳妃拋來的媚眼,她心底卻有絲悲憫升起。都是貴妃,麗妃生辰她卻要跳舞祝壽?家世平庸的柳妃在這後宮想必也過得十分艱辛吧?也許,唯有在此刻傾情之舞中她纔是最真實的柳媚兒。
啪啪掌聲四起,打斷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月落塵,她由衷爲正盈盈跪拜的柳妃鼓掌,麗妃那嬌滴滴的聲音再度響起:“姑媽,皇上,柳妃姐姐這一舞真是隻應天上有。看在她如此盡心爲臣妾賀壽份上,皇上要給姐姐賞賜哦。”
見太后點頭同意,安陵泓宇優雅的嗓音瀰漫開,一派悠閒自得:“柳妃,此舞的確精美絕倫。說吧,想要什麼賞賜,朕必定滿足你的心願。”
額頭上冒出汗珠杏眼明亮的柳妃聽他金口已開頓時喜笑顏開:“如皇上的確想賞賜,就請答應臣妾一個請求。聽聞晏國皇帝邀請您和皇后娘娘前去晏國參加雅寧公主大婚,皇上能不能帶上臣妾?”
此言一出,滿室皆驚,而最驚訝的莫過於月落塵。晏國來人是什麼時候的事?爲何從未聽表哥提起?雅寧公主應是雅緻的妹妹,她要招駙馬麼?可蹊蹺的是爲什麼竟然邀請我和安陵泓宇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