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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膊漢子明白過來哪不對勁了。瞬間冷汗直流。\r
“那那那那那人……是我砍死的傢伙？！”\r
秦昆擡頭，對面那個男子佝僂着背，突然轉過頭來，脖子和身體呈180°，滿臉鮮血，眼球都被砍碎了，咀嚼東西的時候，下脣翻卷，露出下牙的牙齦。\r
赤膊漢子手臂在抖動，秦昆看到他強裝鎮定，但桌子上的酒瓶也跟着抖了起來。\r
赤膊漢子雙目聚焦，臉上流了很多汗，唰地一下變得煞白，似乎瞬間酒醒了。\r
秦昆轉頭，看向那個男子，看打扮，這人花裡胡哨的，應該是個街頭爛仔，他眼睛死死瞪着赤膊大漢，昂起頭微微笑了一下，舔着嘴巴，慢慢轉過頭去。\r
對面，一羣紋身漢醉醺醺地走了過來，爲首那人道：“砍叔，我來跟石頭說句話。”\r
“郭偉，我現在在做生意，你懂我意思嗎？”肚皮上紋着彌勒佛的砍叔看了來者一眼，繼續烤着肉。\r
郭偉搔了搔肚皮，臉上油光滿面：“懂，不影響你生意。”\r
郭偉走了過來，旁邊是那個小弟。\r
明明被砍死的小弟死而復生，讓秦昆旁邊的赤膊漢子瑟瑟發抖，赤膊漢子名叫石邦，盯着對面一羣人道：“郭偉，這小子……”\r
郭偉一個酒瓶砸在石邦頭上：“石頭！這一下是一個警告，你打了我兄弟，還丟到水溝裡，你那是殺人知不知道？”\r
郭偉拎起地上的石邦，砍叔走了過來：“郭偉，你影響到我生意了！”\r
郭偉拿酒瓶指着道：“砍叔，你說過接了燒烤攤就金盆洗手了，現在和我們不是一路的，我勸你別！管！閒！事！”\r
砍叔張了張嘴，被震到當場。\r
郭偉以前是米世宏的馬仔，雖然不能打，但兄弟多，米世宏死後，郭偉收攏了一票兄弟，在將軍墓一代開ktv爲生。\r
他和郭偉有過承諾，不參與江湖紛鬥，一來壓不住郭偉，二來他年紀畢竟也大了。\r
被郭偉壓了氣勢，砍叔憋着怒氣，郭偉也知道分寸，沒再激怒對方，而是轉頭看向石邦。\r
石邦甩了甩頭，他身後的小弟明顯沒郭偉多，被堵在外面。周圍是一羣紋身漢，人羣中的石邦沒有發怒，心中是不可思議，以及驚恐。\r
他看着石邦的小弟，完好無損的臉龐，還帶着譏笑，石邦後背發涼。\r
這到底是人是鬼？！誰能告訴我！！\r
郭偉有些得意，今天踩了砍叔，又打了石頭，這個暴脾氣的傢伙一句話都不敢說，非常舒服。\r
果然，出來混，還得靠人多勢衆！\r
“石頭，我知道你家在哪，也知道你有媳婦孩子，出來混，不能成家的知不知道？”\r
郭偉捏着石邦的臉蛋，用力拍了拍：“你不是很能打嗎？啊？過來打我試試？”\r
一杯酒潑向石邦，石邦只會驚恐地睜眼，其餘毫無反應，惹得一羣人哈哈大笑。原來最能打的，也不過如此！\r
酒水濺到秦昆臉上，秦昆抹了一把臉，叼了一顆毛豆，無奈道：“郭偉是吧？這酒是我買的，你得賠。”\r
“我賠你媽個……”\r
郭偉的話還沒說完，臉上捱了一拳，一顆牙飛了出來，肚子上捱了一腳，整個人炮彈一樣砸了出去。\r
肚子裡的嘔吐物隨着重擊而噴射，劃出一道噁心的線條，旁邊的夜市攤遭了殃，幾張桌子被砸翻，桌上的剩魚涼菜還沒收拾，全都滾到郭偉身上。\r
“你特麼不想活了？！”\r
“你打誰呢？”\r
“小b崽子，剛剛是你動的手？”\r
酒壯慫人膽不是一句空口白話，這羣人人多勢衆，剛剛秦昆出手他們都沒意識到害怕，紛紛叫嚷起來。\r
不過，秦昆站了起來，悶了自己剩下的酒，打了個飽嗝，突然厲聲大喝：“剛剛說話的幾個是誰，站出來！！！”\r
虎吼！\r
殺氣迸發！\r
胸腔的震顫，讓人渾身不寒而慄，那不止是聲音大帶來的威壓，還有一股戾氣，讓衆人渾身的毛孔本能緊縮，猶如寒風過面。\r
周圍沒人敢吱聲。\r
去扶郭偉的幾個人僵住腳步。\r
整條中郎街，鴉雀無聲。\r
秦昆捏住一個剛剛說話的人的臉，低聲道：“啞巴了？這點本事還裝什麼社會人？”\r
被捏住的人似乎受到奇恥大辱，但他現在酒醒了，想起郭偉都被一腳踹飛，自己幾斤幾兩他最清楚，這時候堅決不能逞英雄，否則郭偉就是他的下場。\r
他有些後悔，剛剛酒氣上頭，真不該多那句嘴。\r
秦昆放開那人，走到一個爛仔面前，這人，渾身酒氣，掩蓋着屍臭。\r
其他人發現不了他有什麼不對勁，秦昆卻知道。\r
這是個鬼，披着屍衣的厲鬼。\r
或許是鬼術的緣故，他迷惑了衆人，但秦昆開了天眼，看到的還是剛剛那副慘狀。\r
針孔一樣的瞳孔，盯着秦昆，秦昆捏了捏拳頭，最終鬆開。\r
這隻鬼，身上沒那種雜亂難聞的臭氣。\r
他沒殺過人，他是來報仇的。\r
周圍騰起黑霧，秦昆發現，自己來到一個蜃界，周圍除了自己，這個爛仔，以及石邦，其他的一個人都沒有。\r
石邦被酒瓶砸中之中，漸漸回神：“你你你你……不是已經死了嗎？！”\r
爛仔眼眶鐵青，他一顆眼珠被砍成兩半，萎縮在眼眶中：“石邦，你也知道我死了，你要給我償命！！！”\r
爛仔的手抓在石邦臉頰，石邦想要逃跑，想要反抗，卻發現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r
眼珠被尖銳的指甲摳爛，脖子上動脈被撓開，鮮血汩汩，石邦艱難地捂住脖子：“毛三！我不是有意的！！！”\r
“去尼瑪的，不是有意的這麼砍人？人都唬不住還想唬鬼啊！！！”名叫毛三的爛仔牙齒變得焦黑尖銳，一口咬在石邦脖子上，將他喉骨叼出，滿口是血的咀嚼起來。\r
“救我！！！”石邦抓住秦昆的褲腳，秦昆漠然地望着他，踢開了他的手。\r
石邦瞳孔微縮，叫的撕心裂肺，毛三鬆開了嘴巴，擦去鮮血，看着秦昆。\r
“上師……我只報仇，不犯忌吧？”\r
這稱呼，基本是見過捉鬼師的鬼，或者起碼也是聽其他鬼提起過捉鬼師。\r
厲鬼復仇，其中恩怨秦昆不想去管，既然對方能認出他身份，秦昆道：“不犯忌。”\r
“這就好，我心願已了……請你送我去地府吧。”\r
毛三說完，突然有些失落。\r
毛三看着石邦掙扎地睜開眼，頑強的求生欲支撐着他拽着自己的褲腳，他側頭問道：“上師，他真會死嗎？”\r
“會，猝死。在鬼打牆裡被你殺了，現實中基本都鑑定爲猝死。”秦昆如實答道。\r
毛三看着桌上的酒漬中自己模糊的倒影，那是一個怪物一樣的人，面孔割裂，下脣翻卷，眼圈鐵青。\r
他突然捂着臉哭了起來，哭了沒一會，抹去眼淚，發狠道：“能不能別讓他死？我要讓他蹲監獄，讓他妻兒父母得不到經濟來源，讓他孩子在異樣的眼光中活着，讓他悔恨一輩子，我要讓他一輩子揹着這個罪孽！這是他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