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的氣氛一時間都凝固了,各個屏氣凝神的不敢輕舉妄動,染傾擡頭直視着帝后二人,皇帝的一舉一動決定了所有人的命運,可是皇后似乎根本就不畏懼他,相反,兩個人之間存在一種很微妙的對峙,似乎又密不可分。
皇后怒氣勃然的臉上綻放出一絲淺笑,諷刺從眼角一晃而過,高傲的擡頭與他對視,“陛下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廢了太子,另立賢能嗎?”
“皇后!”她今日的話已經在挑戰皇帝的極限,染傾都能聽見皇帝的牙齒咬的咯咯作響,“皇后不要忘了,後宮不能幹政,立儲是朝堂之事,皇后若是要越俎代庖,那麼朕就連你一起廢了!你信不信!”
皇后並不驚恐,反而是譏誚的一笑,“哦?是嗎?陛下想要廢了臣妾,那麼只管廢好了。”反正她也不稀罕這個皇后之位,這是她在心底想說的話。
皇帝居然側過頭,不再看皇后,兩個人的距離很近,他一轉身就能碰到她的華服,“來人,將太子帶下去,關在府中嚴加看管。”
居然沒有廢太子!
染傾悄悄的跟楚祈雲對視一眼,楚祈雲的臉色也極爲難看,她不明所以的望向定安王的方向,卻見定安王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竟然還在喝酒,想必是對此決定已經瞭然於心了。
鳳傾塵長舒了一口氣,若不是她的父親,恐怕今日不少大臣就要血濺當場了,她回過神來才發現原來額頭上已經大汗淋漓,就在此刻,染傾遞上去一塊帕子,鳳傾塵想也沒想就接了過去,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液。
直到帝后二人退下了,宴會才真正的結束,鳳傾塵與染傾二人走在路上,只聽鳳傾塵長長的嘆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陛下發這麼大的火,皇后娘娘真厲害,居然根本一點反應也沒有。”
“她怎麼會沒有呢?”染傾雲淡風輕的一笑,“只是這麼多年的夫妻,她很清楚皇帝的爲人,陛下不可能廢了她。”
“你就這麼肯定?”鳳傾塵蹙了蹙眉,手心都蜷成一團,“可剛纔的架勢,陛下明明動了廢太子的心。”
染傾慵懶的一笑,溫柔的望向鳳傾塵,“陛下不會這麼做的。”
今日王妃沒來,染傾隨着定安王一起朝着自家的轎攆走去,正要與鳳傾塵話別,突然見南宮律不知從哪竄了出來,笑嘻嘻的看着二人,“今日的事真是兇險萬分啊。”
鳳傾塵白了他一眼,轉眼看向染傾,“我這就先走了。”
染傾與她告別,倒是南宮律在一旁顯得極爲落寞,呆呆的望着她的背影。
“四哥若是喜歡人家,那麼可要多下點功夫了。”染傾不動聲色的露出一絲淺笑,轉過身朝着轎子的方向走去。
南宮律本來沮喪的垂着頭,可是被染傾說中了心思,猛的將頭擡起來,“你……你說什麼,我……我怎麼可能喜歡他?”
“你瞧你,連一句話都說不明白了,”染傾淡淡的凝視着他的身影,輕輕的笑道,“鳳小姐是難得的奇女子,你喜歡她也很正常,況且我們定安王府與他們將軍府也是門當戶對,若是你真的喜歡她,大可找人去說媒。”
染傾雖說只是玩笑話,其中也帶着幾分試探之意,可是,她隱隱感覺,鳳傾塵似乎並不喜歡南宮律,倒是對阮慕寒有一種特殊的感情。
南宮律失望的搖了搖頭,“我根本沒有想過娶她爲妻,有時候只是跟她說一兩句話,我就心滿意足了。”
染傾只是笑了笑,慢慢的走上了轎攆,鳳傾塵與她不一樣,她是一個很純良的女子,可是對阮慕寒的感情,染傾只是無奈的嘆了一聲。
皇后的宮殿裡,此刻點着嫋嫋檀香,紗帳被風吹起層層漣漪,內殿的繡金蜀錦美人榻上,躺着一個嬌滴滴而傾國傾城的美人,身旁的女官小心翼翼的搖着團扇,生怕驚動了美人的夢。
一陣矯健的腳步聲傳來,他氣宇軒昂的從殿外昂首闊步而來,眉眼間的凜冽煞氣絲毫不減,怒氣還未褪去,整個人站在那裡,日月光輝也比不上他俊朗的神色。
他只是揮了揮手,整個殿內的宮人侍婢通通退下,躺在榻上的宛若嫣被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驚醒,流轉深邃的美眸幽靜的擡起,嘴角勾起一絲諷刺的淺笑,慢條斯理的坐了起來,“陛下這麼快就來興師問罪了。”
他站在距離她不遠處的香爐前,
擡頭快速的掃了她一眼,冷冷笑道,“若論起心狠手辣,朕想整個大明都無人是你的對手,宛若嫣。”
宛若嫣只是笑,笑的雲淡風輕,而又顛倒衆生,她美得驚心動魄,美得無人能及,恐怕就連阮如卿站在她的面前,也要被她的風頭掩蓋,“陛下,今日的事分明是有人要陷害太子,陛下你不分緣由就要處置太子,難道說真的已經厭棄了我們母子二人了嗎?若是如此,那麼就請陛下廢了我們母子二人,豈不正好?”
“你……”皇帝上前一步,一把抓住皇后纖細的胳膊,將她使勁的往上一擡,“宛若嫣,這麼多年朕對你已經是忍無可忍了,你到底想怎麼樣?”
皇后並沒有任何異樣,俏生生的擡起美眸,“陛下,臣妾從來就不想做你的皇后,既然已經如此,那麼陛下爲何將臣妾強留在您的身邊呢。”
她從來就不想嫁給他,縱然他是明國第一美男子,縱然他擁有最俊美的樣貌,他文武雙全,他是明國至高無上的帝王,可是這一切,卻改變不了她的心意。
宛若嫣笑的極盡諷刺,冷豔的眼角勾起一絲凌厲,滿眼的譏誚,而皇帝只是笑了笑,帶着同樣諷刺的話語道,“宛若嫣,你喜歡南宮武,那又如何,南宮武永遠不會喜歡你,你死心吧。”
他字字如刀刻在宛若嫣的心口,宛若嫣擡起頭,冷凝的目光裡多出幾道鋒利的刀芒,笑意愈發冷淡,“是啊,陛下與臣妾都是同一類人,我們都得不到自己畢生所愛,只能在這深宮之中忍受着日復一日的折磨。”
皇帝怒不可遏,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纖細的脖頸,使勁的往上一提,“你覺得跟朕在一起就是折磨嗎?你就這麼痛恨朕?”他額頭上青筋顫顫,突然覺得好笑,又笑了起來,“不,你根本就不是痛恨朕,你是痛恨所有人,你恨南宮武不要你,你恨朕將你留在着深宮裡,宛若嫣,到頭來,你只是痛恨你自己而已。”
他的話戳中了宛若嫣的死穴,她擡起頭狠狠地瞪着皇帝的瞳眸,恨不得將他凌遲,怒極反笑道,“我恨你那又如何,陛下,您別忘了,我們有共同的敵人,沒有剷除他之前,你與我之間還需要聯手合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