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遙甚至不敢往下想去，就是這樣想一想，想一想當時她度過的那一段時光，要強撐着裝作自己很好的時光，程遙的心又一次裝滿了苦澀。
有人說，嘗過了甜如蜜，再回頭，食酸苦，是一種折磨。
程遙便是這麼認爲的，要她再去體會一次當時的苦楚，她是不願的。
程遙望着程浩軒，在不知不覺之中，帶上了一絲祈求的意味。
程浩軒站在那裡，慢慢地擡眸，與她對視，看打了她眼中的情緒，心像是被釘子紮了一下，猶豫着，說：“遙遙，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他說的是哪門子的對不起？
是對不起要讓她失望了，對不起他要離開，還是對不起別的什麼？
程遙想笑，卻發現鼻頭一陣酸澀，她想要微微笑，眼睛就泛起霧氣，眼前的他彷彿變得迷濛起來，像是隔着什麼，看不清，觸不到，握不牢，這樣的感覺……
這樣的感覺，實在是討厭透了！
真的！
討厭透了！
程遙苦笑了一聲，無力地問他：“一會兒是多久？是十分鐘、半個小時，還是多久？”
程浩軒沒有迴應，只是這樣站在那裡，沉默着。
程遙望着他，大聲地問他：“程浩軒！你不要每次一到這種時候你就說對不起，就跑走，好不好？上次，因爲我媽媽的事情是這樣，說到你爸爸的時候是這樣，現在呢，還是這樣？”
你之前問過我，問我怕不怕，我不怕啊，因爲覺得有你在身邊，我怎麼可能會害怕？
可是，你現在是要打算跑走嗎？
又要將我丟下嗎？
程浩軒站在那裡，就這樣凝望着她那一雙已經流着淚水的杏眸，慢慢地閉上了雙眼，嘆息了一聲，擡眸望着她，溫柔地笑了，說：“我沒有躲，我只是出去走走，相信我！再說了，你在這裡，我還能去哪裡？”
我只是……有些難受，不願意讓你看到這樣的我，你一直都說我是你心目中最完美的人，那麼現在被看到了不完美的部分，你還會覺得我好嗎？
“那你不可以不走嗎？”
程遙還是滿懷擔憂地望着他，程浩軒走上前去，輕柔地擦拭了她的淚水，親了親她的雙眼，“乖，聽話，快去洗澡吧，我在外面守着你。”
說完，程浩軒轉身出去了。
這裡是老宅子，外公他們一直都沒有安裝上現代的沐浴設施，一直保留着以前的大木桶沐浴，所以，方纔程浩軒是去搬來了大浴桶，用小木桶打熱水裝滿了浴桶。
想到程浩軒是如何給自己打滿了水，從樓下弄到樓上，反反覆覆，一趟一趟地走，程遙的心裡又覺得幸福甜蜜，又覺得難過。
這種心情，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程遙並沒有如程浩軒吩咐的，乖乖地去洗澡，坐在那裡，想了很多，眼淚流了又流。
程遙抹了眼淚，看着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她拿起了手機，下樓，但她在宅子裡找了一圈，並沒有看到程浩軒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