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九月初

九月初

八月三十是陳向我告白的日子,那天晚上我早早就上牀了,但是還是忍不住打開聊天記錄翻着內容。有時候我很奇怪,明明想找人聊天,偏偏拿起手機不知道聊什麼,於是在那裡發呆,等待,想好的句子又來來回回的刪除編輯。我看着他的頭像,於是就進他空間轉轉。空間裡有很多關於集訓時的照片,其中羅森影的最多,我的不過就是古裝照,那時候胖的沒天理,照出來的照片都沒經過美圖的,看着那些照片我都有掐死自己的衝動。我進了李波的空間,他的空間裡什麼都沒有,就連一張照片都沒有。高中三年我就沒見過他,也不知道他長什麼樣了。想了很久,我還是發了條短信問他被錄取沒有,半個小時後他回了我第一條短信,問我是誰。電話號碼早就不是高一時候的了,我回了短信,說我是夏雨潔。他就打了電話過來。那是我第二次通電話,開心的在牀,上翻騰。我有點緊張,說話都不太連貫,他問我還有事嗎?我想了很久,如果再不說,我會後悔的。於是我告訴他我喜歡他,一直都沒忘記。他沉默了片刻告訴我,說他暫時不想談戀愛了。他回覆的很快,隨後掛掉了電話。當時我有種說不出的感受,他回了一條短信,說我喜歡的只是他的過去,而他已經不在是過去的他了。我再打電話時他已經把我拉黑了,我掐着自己的手,嘲笑着自己,長得那麼醜還去表白,真是不要,臉。我爲這個男孩流過三次淚,第一次是初中他轉校,第二次是他談戀愛了,第三次就是這次,我告白失敗了。哭了很久之後,陳打電話來了,那時候我的喉嚨有些哽咽,他便追問我,我說我告白華麗的跌下高樓了。他說世上好男多的是,何必吊死在一顆樹上,想他那樣不抽菸喝酒的好男人多了去了。我破笑着數落他爲羅森影喝酒大哭一場,在我升學宴那天跟着我妹夫跑進廁所喝酒划拳。他說那些都過去了,現在只想保護我。我一時頭蒙,沒反應過來,問他什麼意思,他在電話那頭不好意思的回着說喜歡我。我剛歷經失敗,對感情都沒什麼信心了,我問他爲何喜歡我,他又講起了一起學美術到高考,喜歡我的原因是醉酒那次被我的身世感動着,想保護我。我聽到保護那個詞心裡酸酸的,又開始嗚咽起來。他問我答不答應,我想都沒想就點頭了。我告訴他那個人在我心裡佔據了百分之七十的地位,有可能影響我一輩子。他說他不介意,總有一天他會把他趕出我的心。我說這樣不公平,問他有沒有條件,他說有,條件就是不準提分手兩個字。我想了想還是答應了。那天我們聊了幾個小時,我的流量早就用完了,他在我卡里衝了點錢買流量,還說有個秘密要告訴我,我問他什麼秘密,他矯情的說不準發火,我也答應了。

他說我醉酒那天,他拉起我的手偷偷吻了我。我兩個眼珠子瞪着屏幕,不敢相信他竟然趁我喝醉了對我有想法。他慌忙解釋道,他只吻了我的手一下下,而且還是初吻。我頓時就笑了,我說吻一隻手又不算初吻,小時候我可是吻過小貓小狗的,初吻早就沒了。我追問他除了羅森影以外還喜歡過什麼人沒有,他說有,是小學的時候。不過那時候的喜歡很單純的。他問我小時候有沒有喜歡的人,我說有,是一個老鄉。那時候我喜歡他,也是因爲他是我同桌。有天放學回家,半路買了個打火機給他表演好戲,結果把人家衣服點燃了。從此再也沒有理我。我向他道歉,他不領情,他要求我把頭髮剪了就原諒我,我開心的買了小剪刀給他,結果他把我頭髮剪的亂七八糟,回家捱了一頓打,在也不理他了。我把初中高中的情史說了一遍,他聽完也沒說什麼,只是說了一句我還是純潔少女。我聽得懂話裡的話,於是問他何時懂那方面的知識的。他跟我說是初中,班裡的男生給他看的。他問我,我便說是高中,出去集訓回來之後。坐後排的女生行爲太浪蕩,沒事就來抓,胸。學美術肯定是看過人體藝術的,所以也不怎麼反感。後來,她們膽子更大,直接把視頻放在桌子上上課看。我當時坐她們後面,也看了。那時整張臉都紅了。後來他們給我鏈接,我跟王琴跑去網吧下載,結果那鏈接出錯了。後來回家就遇上一段糟心的事,就是王琴取錢,一輛車停過來說要找她玩。

九月二號是陳的升學宴,他問我要不要去,我問他有沒有其他女生去,他說沒有,耍的好的女生就王琴,羅森影和我,她們兩個都去大學報道了,只剩下我。我讓他再找找看,實在找不到我也不去了。等我去他家時才知道她邀請的女生是郭玲。看到郭玲時我有些恍惚,看着她笑眯眯的衝我招手時,我鬆了口氣,她跟羅森影的那件事我始終開不了口。

玲約十八歲,個子只有根號二,短髮披肩,看起來很精神。冬天的時候還是白美人,一到夏天就成了黑美人。我沒有跟她說我跟陳交往了。對於我們的交往是不敢公佈於衆的,所有的人知道陳追的是羅森影,要是這會兒公佈了,七嘴八舌的東西又說開了。我的直覺很準,見到郭玲時我總覺得她好像喜歡陳,那天一桌子十個男的,兩個女的,我們不喝酒早早就撤了。陳的媽媽我高中就認識也沒拘禮,直接去他家裡玩。頭一次進他房間讓我有些錯愕。所有的牀被窗簾都是粉色系的,我跟郭玲悄悄的笑了半天。陳來的時候帶了點水果給我們消遣,我趁機取笑他是姑娘心思。他說那是她媽媽跟姐姐買的,他也沒辦法。在他的牀頭掛着一串風鈴,我似乎覺得眼熟,好像是我送的,可我怎麼也想不起爲什麼送他。聊了沒多久,郭玲要走了。她是實習生,今天準備去醫院實習的,順帶過來看看陳義棚。我送走了她也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準備走。他今天宴會,喝酒唱歌是避免不了,丹丹離他家很近,我便坐了公交車去她家玩。下了車估計要走十分鐘的小路,高二她帶過我去她家玩,所以就憑記憶力找路。走到一半時,我猛的想起今天也是丹的升學宴。

到她家時客人都差不多走光了,裡面我聽到了好朋友的聲音,於是就進去了。丹衝過來問我怎麼纔來,我不好意思說忘了,隨便找了個藉口搪塞,坐上桌子一看,都是班上的,而且張恆跟他女朋友也在,於是我們又像以前那樣調戲他。下午四點半陳去了KTV,他問我去不去,我說丹那裡玩的差不多了,該回家了。他說送我,我聽他有點醉暈暈的就不讓他送,結果他都跑來找我了。丹問我什麼情況,我還是沒告訴她交往的事,就說死黨好朋友。到車站要經過一個巷子,我們離對方一米的距離,他突然走過來拉起我的手跟我說想牽手。

那還是我第一次牽手,他就像個孩子一樣牽着我的手在空中迴盪。那一刻,我竟然嫌那巷子的路太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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