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映廳中，燈光暗淡。
銀幕上，畫面更是昏沉，以灰色調爲主，極少高光。不管是人物，還是事物，彷彿在夜幕下活動，朦朦朧朧。
或許導演要表達，人性的醜惡，在黑暗中滋生，無限擴大吧。
周牧瞎猜，眼睛卻睜得很大，目不轉睛地盯住銀幕。不是他認真入迷，而是擔心不這樣做，就要捂嘴打阿欠。
“好看嗎？”許青檸湊了過來。
周牧坦誠搖頭，“看不明白。”
“很正常，這是實驗作品，一些什麼拍攝手法之類的，只有特別專業的人才懂。”許青檸悄聲道：“類似的片子，你可以接，但是要看導演的咖位。”
“大導演的實驗作品，再怎麼晦澀難懂，也有基本的脈絡，拿獎的機率不低。如果是普通導演，非要搞實驗性創作，你最好拒絕。”
許青檸娓娓道：“一般導演，掌控力比較薄弱，非要搞什麼先鋒概念，失敗的機率很高。”
“明白了。”周牧輕輕點頭。
然後低笑，“你是不是也看悶了，困不困？”
“……”
許青檸美眸一斜，“知道還問。”
她可不想掐自己提神。
兩人竊竊私語，交流了一下近況。
主要是周牧述說，成名之後的一些小苦惱，比如說被狗仔偷拍，被狂粉在官號上騷擾。總而言之，言行舉目都受到了限制。
許青檸寬慰，指點經驗。
不過他們沒注意，在他們的旁邊，祁青希眼眸在冒火，傲冷的表情不需要裝，就已經足夠凍成冰霜。
兩個人聊天，時間過得很快。
電影終於結束了，放映廳中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周牧可以理解大家的心聲，這無聊的時光，總算是熬過去了。
許青檸隨大流，與一羣人上前，向主創表示祝賀。
“電影拍得好。”
“後現代結構主義。”
“我喜歡中間那個鏡頭，唯美殘酷寫實，衝擊心靈……”
大家予以好評，以誇讚爲主。周牧很佩服他們，怎麼琢磨出一堆好話，都不帶重複的。
冷不防，周牧感覺身體一晃，又被拽了。他回頭一看，只見祁青希低聲道：“去茶水間，我有話跟你說。”
你說去就說嗎？
好吧。
周牧真去了。
他有點好奇，想知道祁青希要跟他說什麼。
茶水間，在放映廳旁邊，安靜無人。
“祁老師，有什麼事嗎？”周牧倚在門口，沒有深入進去，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祁青希冷着臉道：“我知道你是青檸的擋箭牌，不過我還是要說，她不是你能覬覦的。一些不該有的小心思，最好收斂起來。”
“誒？”
周牧皺眉，“祁老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聽不明白。”
“不明白就對了。”
祁青希冷聲道：“正好我可以講得明白一點，你知道青檸每月的花銷是多少嗎？從護膚保養化妝品，再到服裝珠寶首飾，還有各種旅行娛樂購物，至少是兩百萬起步。”
“而且這是固定的花銷，如果臨時有活動，去參加什麼拍賣會，看中了心儀的東西；或者心情煩躁了，去奢侈品牌街掃貨，花個幾千萬不是問題。”
“林林總總，一年支出上億屬於正常情況。”
祁青希漠然道：“這些花銷，你承擔得起嗎？或者說你不想承擔，甘願當小白臉？”
她嗤笑，眼神嘲弄，“也對，青檸現在算是超一線，身價至少十幾個億。傍上了她，少奮鬥一輩子。”
“問題是，你配嗎？”
祁青希的聲音，充滿了誘導，“或者說，你敢嗎？她可是全民女神，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就掀起軒然大波，更不用說一旦證實了此事，那肯定是驚濤駭浪，****。”
“如果身陷漩渦，面對空前巨大的壓力，暴亂的輿論危機，是你保護她還是她保護你？”
祁青希一針見血，“別忘了，你可是男人。”
“男人就該有男人的尊嚴，如果連女人都庇護不了，甚至反過來受女人的庇護，那還是個男人嗎？”
“別讓我瞧不起你！”
祁青希扔下一句話，端着兩杯水走了。
殺人誅心。
話術！
周牧搖頭，也端起一杯水，慢慢品嚐。
純淨水，一點也不甜，有點澀。
一會兒，許青檸走來，嗔聲道：“叫你跟着我，不要亂跑，你偏偏不聽，害我差點又被她纏住了……”
“我的錯。”周牧老實道歉。
“算了，電影結束了，我們也走吧。”
兩人與導演告別，在一些人的歡送下，順利離開影院，回到了酒店之中，再各自回房。
套間，古德白隨口問道：“哥，電影怎麼樣？”
“有助於睡眠！”
這是周牧對電影的評價。
古德白懂了，慶幸道：“還好沒跟去。”他是大俗人，欣賞不了那種小衆“高端”電影。
周牧坐了下來，指尖敲了敲桌面，開口問道：“小白，我現在的人氣，算是二線嗎？”
“肯定算啊。”
古德白連忙點頭，隨即又補充，“當然，說實話，你這二線也有一點點虛，不夠紮實。所以還要看你下部作品，如果成績不差，就算是坐穩了二線。”
“那麼巨星呢？”周牧問道：“你覺得，我要成爲巨星，就是超一線的巨星，有沒有機會，大概要多長時間？”
“呃……”
古德白錯愕，撓着頭，語氣遲疑，“哥，我講了實話，你可能不愛聽，畢竟忠言逆耳……”
“講。”周牧打斷。
“好吧。”
古德白咳了咳，“有公司扶持，經過四五部作品的洗禮，你肯定能夠成爲一線，就算途中有什麼意外波折，也無非是沉澱一下，耽擱兩三年時間而已。”
“但是超一線，巨星！”
古德白小心翼翼道：“那要看時運。比如說青姐，早在三年前就是一線，在大家預料中，要等她拿到大滿貫，纔是超一線。沒有想到，在機緣巧合之中，提前完成了蛻變。”
“明白了。”
周牧陷入沉思。
“哥，你是不是，受到了什麼刺激？”
古德白察言觀色，“超一線啊，那是娛樂圈的頂流，肯定不是那麼容易上位的。就算是青姐，現在只算勉強上位，也要花幾年時間，才坐實這個名頭。”
“整個娛樂圈，稱得上巨星的人，屈指可數。”
古德白感嘆道：“而且這個行業，沒誰會永遠風光，哪怕是巨星也有過氣的時候，起起落落很正常。”
“最重要的是，哥你這麼年輕，有無限的可能呀！多少巨星都是三四十歲之後，才功成名就。”
“你還有十幾年時間打磨自己，完全不怕沒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