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混,小心戴芳香,她是叛徒。你失憶的事情,是她和田地的陰謀。”
主殿門口,盈淼在諾蘭文森特的攙扶下,向着林混奔跑而來。當看到林混已經被戴芳香推進時空之門的時候,盈淼卻無力地癱倒在了地上。
“不可能,戴芳香怎麼可能是叛徒?”
林混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在向後倒進時空之門的那一刻,他急忙撒開短劍,雙手亂抓,似乎要抓住最後一顆救命的稻草一般,卻是抓住了戴芳香的衣襟,這是人在危險時刻的本能反應。
短劍已經刺中了黃田天競的下頜,但是這個狡猾的傢伙已經鬆開了武士刀,在林混撒手放開短劍的那一刻,他遠遠地向後跳去。不過爲時已晚,林混在撤下短劍的時候,卻是用了一個上挑的力道,加上黃田天競自己向後的力度,短劍毫無懸念地將下頜骨切開。
不可一世的黃田天競,成了名副其實的下三瓣嘴。
黃田天澤趕來,看到弟弟脖頸之上全是鮮血,趕緊將他抱住,叫喊着大蜥蜴過來幫忙包紮傷口。
沒有了外人的打擾,林混藉助戴芳香的力量緩衝,林混終於穩住了自己的身體,他雙腿猛地劈開,橫架在了時空之門的邊緣。
戴芳香一個踉蹌,身體隨着林混向前倒去。但是她的臉上卻並沒有驚恐,只是梨花帶雨,寫滿了懊悔和內疚。
如同一具喪屍一般,戴芳香長吐一口氣,完全放棄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不由自主地倒在了林混的身體之上。死志已明,她要跟着林混一同進入那虛無縹緲的天外空間。
“爲什麼?”拉着戴芳香的衣領,林混和她臉對臉。哀莫大於心死,此時,巨大的悲憤,已經衝擊了林混的理智,他萬萬沒有想到,在背後捅刀子的,卻是自己最親密的戰友,最值得信賴的夥伴,更是自己曾經的親密愛人。
這種痛苦,卻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忍受的。男人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林混已經是淚流滿面。他早已忘卻了,身後魚遜那奸詐的笑臉。
“父親,放開我,我要去救林混。”
盈淼掙扎着向前跑去,卻被諾蘭文森特死死地拉住。因爲他看到,在臺階之上,滄溟清子那乾癟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向着戴芳香衝去。
“呀”,在靠近戴芳香的那一刻,滄溟清子發出了一聲沙啞的喊叫。一口黃色的牙齒,在藍色光芒的映照下,讓人不寒而慄。
“嘭”,戴芳香的後背結結實實地捱了一掌,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向後拗過。柔軟的胸膛,頂在了林混的懷中。
“哼。”林混一聲悶哼,自己的雙腿再也無法支撐兩人的力量,身體被戴芳香間接地撞進了時空之門。
死亡的氣息,再次纏繞着林混。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看看這世界最後一眼,但入眼的卻是一片藍色的混沌,戴芳香的身影正緩緩模糊,消失。
“咿呀。”林混用盡自己最後的一絲力氣,雙臂一陣,將戴芳香猛地推了出去。在雙手沒入時空之門的那一刻,林混的拳頭緊緊握起。拳頭中空空如也,但是林混卻只是緊緊地握住不放,彷彿裡邊握的是珍寶。
這是人間最後的一點空氣,一點光芒。
將拳頭收回胸口,林混心中的恐懼突然消失。雖然自己很不想死,在死亡的一剎那,也曾恐懼過,但是當真正死亡的時候,心反而安靜了下來。
林混太累了,從進入湖底迷宮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有休息過,驚天的大戰,已經抽空了他所有的體力和精神力。
之所以不停地戰鬥,就是不想放棄自己擁有的這個世界,全憑着一股堅韌的信念,一直支撐到現在。
現在,這個世界就要離自己而去,他的內心反而平和起來。至少自己努力過。
周圍的一切都是藍色的,林混無法分清方向。這個時空隧道似乎通向天國,全身失重,只能隨着空間的移動,隨波逐流。
好累,好睏,林混現在連動一個指頭的念頭都欠缺,難道這就是死亡的感覺,似乎並沒有那麼可怕。
自己的靈魂正一點點被抽離,漸漸散進這時空之門。狠狠地嗅了嗅手中殘存的香氣,殘存的空氣,然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安靜地閉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來臨。
時空之門外,被遠遠推出去的戴芳香,趕緊爬起身來,撲向時空之門。時空之門如同一面巨大的鏡子一般,展現着裡邊的景象。
林混正安詳地平躺着,如同躺在太空之中。右手是一個軍禮的姿勢,左手握拳,平放在胸前。這是龍血特工死後,屍體存放時的造型,想不到林混雖然失憶,但是他仍舊念念不忘自己的身份。身爲一名龍血特工,在死亡之前,向祖國致禮,橫放在胸前的左臂,象徵着自己守衛國家的使命。
“嗆”,軍刀出竅,一把修長的武士刀架在戴芳香的脖子之上,滄溟清子怔怔地看着林混,乾癟的面容看不出表情。但是從喉部吞嚥時的蠕動,卻讓人感覺她似乎在哽咽。
戴芳香直接無視脖子之上的軍刀,雙膝跪地,不斷向前爬去。鋒利的軍刀,切開脖子上的皮膚,鮮紅的血液順着脖子汩汩流下。
滄溟清子握武士刀的手在輕輕顫抖,卻柔和地隨着戴芳香的移動而向前挪去。
魚遜要上前阻止滄溟清子,畢竟戴芳香活着,比死亡的價值更大。但他還沒有挪動腳步,就被乙津芳子攔住了。
“癡兒,癡兒。”
乙津芳子神色黯然,她耗費了巨大的心血,保住了滄溟清子的性命,但卻改變不了這個孫侄女的倔強。
“該死的是你,不是他。”
滄溟清子垂泣着,呵斥着正不斷前爬的戴芳香,但乾癟的臉上卻沒有半點淚水。手中武士刀一頓,刀刃深入戴芳香的脖子,切開了她的氣管。
“呼,呵”,戴芳香呼吸聲明顯沉重,被切開的皮膚被氣流吹起,發出呼呼的雜音。
“你瘋啦,快放開她。”黃田天澤一臉不忍,呵斥着有些呆滯的滄溟清子。
“通”,戴芳香撲倒在地,她無力地抽搐着,因爲缺氧,原本雪白細膩的臉龐已經憋得發紫。但是她依舊努力地向前爬去,離時空之門還有不到一米的距離,這一米卻如同隔着一個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