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公允化獸事件

燕離說着灌了一口酒,然後扶着巴金靠坐在一棵樹下,再將酒遞過去。

巴金接住仰頭大喝起來,辛辣的酒液牽動了傷痛,讓他不由自主地嗆了一口,咳得直掉眼淚,“燕兄弟知道我老巴爲什麼要當一個獵頭嗎?”

衆人都圍了過來,識相地保持着沉默,靜靜地聽講。

“爲什麼?”燕離道。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的家鄉遭遇了獸潮……”巴金扶着酒罈子喘着氣,“燕兄弟還不知道獵場是怎麼來的吧。”

他沒等燕離回答就接着道,“一個地方若是出現了星隕獸,它很快就會將附近的星源之力污染,使其感染其他的野獸。你看那鬼靈,便是遊蕩的怨魂被星力污染變化而成……所以星隕獸越多的地方,就越容易形成獵場……”

“我的家鄉在魏王境與大漠原交界的地方,是一個很偏僻的村莊,衆所周知,大漠原數萬裡荒蕪,資源貧瘠,根本沒有星源之力可言,誰能料到它會形成一個獵場?”

他慢慢地陷入了追憶之中,“我爹媽爲了保護我老巴死在了獸潮,我和同村的幾個同伴逃了出來,一路乞討爲生,流落到了南凰境,同伴們爲了飽腹,就去做獵團的誘餌,我老巴真名不顯,孱弱無力,全靠他們纔將我養活,後來他們還是死在了一次誘餌行動,連全屍都沒能找回來……”

“十二歲那年,我到了南凰境北麓一個叫桃源鎮的地方,在鎮子裡找了個信差的贍口行當。”他黯然地道,“因爲我老巴資質低劣,真名不能覺醒,到了十八歲那年,終於還是放棄了成爲獵頭的目標,轉而娶了同村一個姑娘爲妻……我們生了三個女兒,一個兒子……”

他的神情漸漸地融化開來,就好像陽光下的冰山,“我的大女兒很調皮,每次趁我睡覺的時候,就把我的鬍子紮成辮子,她還總是不承認;我的小兒子繼承了我老巴的臉,長得醜,我擔心他長大以後討不到老婆,就督促他讀書……這小子還算用功,十歲那年覺醒了真名,是我們全鎮子第一個,我打算再苦,也要供他去學宮,學一身殺怪物的本事,完成我老巴的遺憾……”

“可是……”他轉眼又是滿臉的哀痛,“二十年前,桃源鎮發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發生了什麼?”顧采薇忍不住道。

天劍弟子當中,有個年長的突然驚呼道:“莫非是‘桃園莊公允化獸’事件?”

“公允化獸?”顧采薇美眸大睜,“可是桃園莊楊公允?”

那弟子驚訝道:“采薇姑娘認識?”

“只是聽過。”顧采薇神色複雜地道。

“到底怎麼回事,你快說啊!”另一個弟子催促道。

年長弟子緩緩地吐了口濁氣,道:“距今正好二十年前,桃源鎮發生了一件慘絕人寰的事,有個叫楊公允的員外郎在跟他的兒女們玩耍時,突然變成了星隕獸,屠殺了全莊的人,被他殺死的人,也都變成了各種形狀的星隕獸,僅僅幾個時辰的時間,桃源鎮就變成了人間煉獄,等到救援趕到時,桃源鎮的活人已不超過五指之數。”

“後來呢?”燕離道。

年長弟子望向了巴金,嘆了口氣,“桃源鎮的獵場已然威脅到了周邊的城鎮,鳳凰殿集結了力量,將盤踞桃源鎮的星隕獸剿殺殆盡……實際上,那些星隕獸就是桃源鎮的鎮民所變,但即使殺死罪魁禍首,他們也沒能變回來。”

衆人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想象一下自己的親人朋友突然變成星隕獸,然後被修行者所殺,那麼這仇到底是恨還是不恨?若是恨,又應該恨誰?

巴金聽到這裡,不禁老淚縱橫。

通過他斷斷續續的訴說,衆人才知道,慘劇發生的那一天,他因爲送信錯過了宿頭,在一個小村子裡留了宿,雖然僥倖逃過一劫,可妻子女兒,還有被他寄予厚望的小兒子全都死在了災難當中。

在巨大的悲痛衝擊下,他居然以三十四歲的高齡覺醒了真名,但由於缺乏修行的法門,只能自己琢磨研究,最終形成了他現在專門對付星隕獸的一套辦法,也如願當上了獵頭。

他這一生的悲苦,都與星隕獸息息相關,堪堪步入晚年之際,還要受此打擊,難怪想要一死了之。

說到了最後,巴金突然臉色驟變,鮮血狂吐不止,顯然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大夫,快找大夫……”

“大夫?那不就有一個嗎?”

“對了,蘇大夫在這呢,蘇大夫,快來救人啊!”

蘇大夫正在跟那些黑煞糾纏來去,聽到呼喊聲,險些吐出一口老血,若不是自小養就的涵養,老早就破口大罵了,“你們這些……啊,收拾了泰坦,也不知道過來幫幫我,一個個湊在那聽故事,現在還想要我救人……誰叫我是龍象山的弟子,還不過來接替我?”

“噯噯!”衆人如夢方醒,趕忙衝了上去。

蘇星宇得以從黑煞的圍攻中脫身,救人如救火,當即閃身來到巴金身旁,眼看他居然還抓着一個酒罈,終於破口大罵出來,“哪個混賬東西,怎麼還給他喝酒?催着他死嗎?”

燕離手一抖,險些握不住弧光。

“沒,沒事的……我老巴……活着也……沒意思……了……”巴金勉強地搖着頭。

“龍象山弟子絕不會見死不救!”蘇星宇沉下心來,雙手放在巴金的身上,自有一道凝脂般暖白的光生髮。

他這光也不是普通的光,乃是《妙靈真樞秘典》修到第三部《御魂英樞》的現象,名叫“神靈”,不但可以查看人體內的傷勢情況,還能輔以銀針,幫其治療。

若非如此神奇的法門,燕離怎麼可能活蹦亂跳。

蘇星宇先餵了巴金一顆龍象山秘製的傷藥,又替巴金緊急地處理了較爲嚴重的傷,然後對顧采薇道:“妹子,在這裡我施展不開,想要救他,必須回到城裡,我需要一個助手,你跟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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