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矢口否認道：“胡說八道！都是誰在亂嚼舌頭！我與公主殿下清清……白白，哪會有什麼干係？”
綾華公主直視他道：“既然沒有干係，你又爲何無由毆打駙馬？”
陸沉皺眉道：“你這都聽誰說的。”
綾華公主說道：“都是宮裡傳出來的，說是有人親眼看見，你在宮中毆打駙馬爺洛遜，難道竟是謠言不成？”
陸沉沒話說了，暗下鬆了口氣，還以爲是蒙面堵在駙馬府毆打洛遜之事東窗事發、業已傳得路人皆知了呢，原來是老黃曆。
“當然是謠言，我毆打駙馬作甚，不過就是有兩句口角，結果被傳得越來越邪乎，若我真打了陛下的女婿，就算公主殿下不來找我算賬，陛下又豈能饒過我？”陸沉試圖瞞天過海。
葉芷柔懷疑道：“真的？”
陸沉道：“當然是真的。”
葉芷柔說道：“不管真的也好，假的也罷，侯爺還是謹慎些好，莫要惹得閒言碎語，要知道，人言可畏。就算這件事是以訛傳訛，侯爺以後也要與公主殿下保持距離爲好，如果沒什麼事，莫要與公主殿下單獨相處，免得闖下大禍。”
聽葉芷柔話裡話外，擺明了就是不相信，陸沉也是做賊心虛，沒法辯駁，只能說道：“不說這個，沒影兒的事，說再多也是無用，你相公我何等知分寸、懂進退，你還不瞭解麼，你放心就是。”
葉芷柔淡然道：“但願如此。”
陸沉試探問道：“那蘇晴的事……”
葉芷柔面無顏色道：“那蘇家姑娘，雖然家世清白，人品也是可圈可點，但聽說極其要強，若想進侯府的門，我看侯爺理應先讓她懂得尊卑纔是，莫要以下犯上，免得將來不好收場。”
“尊卑……”陸沉一楞。
葉芷柔道：“鳶鳶是我的好妹妹，品德敦厚，對侯爺你更是不離不棄，我不介意與鳶鳶共同服侍侯爺，甚至不介意鳶鳶做當家主母，與我平起平坐，可那蘇家姑娘，半路進門，理應爲妾，就算做個偏妻，也決計不能再壞了規矩。”
陸沉面露爲難之色，他對上下尊卑、正妻妾室素來嗤之以鼻，決定迎娶蘇晴，本來就是他頭腦一熱，若蘇晴進門來，再讓她低人一等，豈非是對蘇晴不起。
他隨即陪着笑臉道：“芷柔，什麼正妻偏妻，咱們陸家不興這個。”
葉芷柔面罩寒霜道：“若不分這些，皆爲平等，但凡有一二無理胡鬧、驕橫任性之人，後院還不鬧翻了天？誰來管束？侯爺你麼？只怕到時你聽得兩句撒嬌軟語，便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陸沉尷尬笑着，不敢吭聲，被訓得跟狗似的。
葉芷柔也覺話說重了些，隨即語氣緩和些許，道：“侯爺，不是我非要分上下尊卑，我葉芷柔乃國公府嫡女，又是侯爺你的正妻，就算有架子，也不至於在後院抖這個威風，出去也是人前顯赫。只是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眼下還好，加上蘇晴，後院只有三個，可未來若侯爺您再帶回來幾個，她們仗着侯爺您的寵愛，一點規矩都不懂，卻讓我如何管束？難道侯爺您想讓後院亂成一鍋粥麼？”
陸沉一時默然無語。
葉芷柔說得確實有些道理，可讓蘇晴進門便低人一等，陸沉只覺有愧。
他不想再愧對任何人，一個綾華公主已經是讓他心中猶如堵了一塊大石一般，若是再加上個蘇晴，他寧願不娶。
“是我心血來潮了。”
他長長一嘆，後悔當時的頭腦一熱。
說白了，還是早就貪圖蘇晴的美色，若非如此，他何等理智之人，又豈會脫口而出，說出那等話來，更不會暗暗決定，便要將蘇晴納入家門。
可惜，後悔也已經晚了。
話已說出口，難道還能收回不成？
蘇晴那邊，恐怕已經是等得望眼欲穿了。
陸沉眼巴巴地看着葉芷柔，問道：“沒有商量的餘地。”
葉芷柔說道：“侯爺若想家宅不寧，儘管我行我素，我不過是一介女子，又豈敢做侯爺的主。”
陸沉苦笑，尋思半晌，負手在樹下踱了兩步，嘆道：“那就不娶了，蘇姑娘多好的姑娘，何至於來給我做妾。”
見他還嘆氣上了，葉芷柔默然片刻，走到他身邊，說道：“侯爺就不怕辜負了那蘇家姑娘？”
陸沉一攤手道：“那怎麼辦？難道讓她委屈做一區區妾室？”
葉芷柔詫異道：“侯爺想要給她一個名份？”
陸沉點頭。
葉芷柔說道：“可正妻只有一個，便是偏妻，名義上是正室，但本質上亦不過是妾罷了，後院都是正室夫人，侯爺就不怕被外人說三道四？一旦被外界知曉，恐怕全天下都得笑話咱們陸家不倫不類，不遵禮制。”
陸沉敲了敲腦殼，只覺頭疼。
規矩，又是他孃的規矩！
這個世界未免規矩也太多了！
但不遵守，卻又不行。
頭疼啊。
“我出去走走。”
他只覺胸口有些發悶。
目視他離去的背影，葉芷柔搖頭嘆息。
陸沉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花月間突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他身邊，見他垂頭喪氣，一臉憂愁，冷冷說道：“沒想到你如此心狠手辣，居然也會因爲女人而嘆氣，你那位大夫人兩句話，就讓你打了退堂鼓。”
“你懂什麼。”陸沉一拂袖，說道：“這叫鐵漢柔情，男人啊，心裡邊兒最柔軟的地方，永遠都是留給心愛之人的。還有，什麼叫做我夫人兩句話，就讓我打了退堂鼓，聽你這話的意思，是以爲我怕了芷柔麼？”
花月間冷笑道：“難道不是？”
陸沉給了花月間一個白眼，說道：“你懂個屁！這叫尊重！夫妻之間，就是要和和氣氣，有什麼事互相商量，芷柔說的有道理，我若固執己見，豈非剛愎獨斷？罷了，與你說，你也不懂。”
說着，突然反應過來，看向花月間，問道：“你突然出現，恐怕不只是爲了對我冷嘲熱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