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情冷少,勿靠近 358 番外之荼蘼花開1(6000+)
三年後。
肅州。蠻荒之地。
暴雨傾盆。
進出郊區的山路都被衝得泥濘無比,豆大的雨滴打在車前玻璃上迅速摔成水花,擋着人的視線。
幾輛軍用車,在山路上搖搖晃晃地前行。
驀地,第二輛車的車輪一個趔趄閃進溝裡,險些被卡住,司機嚇出一身冷汗,抓緊了方向盤猛地打轉過去,車子強烈晃悠了幾下這才停穩,司機卻也嚇得不敢再動了。
——後座上坐着那麼重要的人,饒是誰都不敢再往前走。
“怎麼了?”後面車上,陳參謀擰着眉看着前面那輛車,怎麼突然停下了?出了什麼事?
一想要什麼重要的人還坐在上面,他立馬坐不住了,手搭在門把上就要下車去看。
誰料車門只開了一條縫,就聽到前面車輛“吧嗒”一聲車門響,尚未反應過來,那豆大的雨滴就噼裡啪啦地落在了前面那個寬闊健碩的肩膀上--
短削的黑髮迅速被暴雨淋溼,如墨般幽深沉穩的眸光卻半點沒被遮掩,他一下來,便如同槍聲震顫了密林中的羣鳥,整輛車的人都迅速跟着下來,個個臉色驚駭異常,忙亂地將傘撐開擋在他頭頂,圍攏着勸他上去,這裡的險情由他們來查看就夠了!
陳參謀也頓時嚇得不輕,來不及撐傘就跳了下去。
暴雨太大,砸在臉上身上都冰冷生疼的。
“首長!”他大叫一聲,撥開衆人湊到那人面前,臉上神色緊張無比,“您怎麼下來了?不過就是一點小事,礙不着繼續上路……”接着目光轉到那個開車的老司機身上,怒吼道,“這種錯誤都能犯?你怎麼開得車!”
霍斯然淡淡擡眸,掃了那緊張的老司機一眼,知道剛剛並不怪他。
涔薄的脣如同刀削一般,線條犀利地抿着,掃一眼那深深淪陷下去的水坑,他開口,是低沉磁性的嗓音:“這條路已經不能再往前走,山上的雨沖刷下來纔會有這麼深的坑,再上去,只會更危險……”
“回去。”他做下了決定。
可是,
回去?!
“我們可以繞路,天黑之前一定能抵達背面半山腰,到了那兒就有陸軍總隊的人過來接應我們了!”陳參謀蹙眉,緊忙說道。
“你確定我們走得到山頂?”他淡然質疑,手已經搭上車門。
“……”陳參謀頓時語塞。但,原本定的回去的日期就是今天!天氣異常真是意外!更何況——
“首長,今天是夫人的生日。”陳參謀勸他再想一想。
那一瞬,那寬闊健碩的身軀果然僵了一下,半晌,手握緊了車門,深邃的眼神愈發犀利,“若我想冒險必然自有辦法,不必拖着你們的生命危險跟着我一起冒險,上車。”
這下陳參謀徹底沒了話說,畢竟,他作出的決定甚少有人能改變。
無奈。只能聽他的。
但怎麼都不能再放心,陳參謀將第二輛車的副駕駛趕下來,自己坐了上去。
僅一小會的時間,厚重的軍裝都已被暴雨打透。
從後視鏡看過去,卻見霍斯然沒有理會旁邊戰士遞過來的毛巾,帶着薄繭的手指抵着眉心,正略顯疲憊地閉眸休憩着,或許是在沉思別的什麼事,想得那麼深那麼遠,彷彿周身都融了一層濃重的結界一樣,旁人既看不透,也進不去。
陳參謀想,那深沉的思緒裡,應該會有一大半,是關乎於她的。
那位——被傳得神乎其神的上將夫人。
年輕。有一雙握着外科手術刀能起死回生的溫柔手。就職於現中央軍區總醫院心胸外科。曾有人慕名前去尋她就醫,卻得知這位林醫師的手術安排時間已經排到了明年年後;也曾有人說在某個重要的場合幕後見過她一眼,柔柔的一閃而過,年輕美麗的女子被一整排齊刷刷的迷彩綠嚴密護着,眼中有着視金如土的淡然流波,是一副彷彿無論怎麼都波瀾不驚的模樣。
見她不易,因爲她只存在於那個被某人限定的,安穩的小世界裡。
霍斯然將她保護得太好。
好到她柔美平靜背後的璀璨光芒,就他一人看得到……
……
“首長,夫人她……”陳參謀還是有些擔心。
霍斯然慢慢地睜開眼,像是從一個漫長的夢裡醒來,牢牢盯住了他,那眼神看得人揪心,而他緩慢開口說的,卻是另一番話。
“陳源,我不信你們都不記得三年前的軍界大改。我霍斯然不再是中央軍區的總首長,負傷下位,退居二線,現在軍界能擔得起首長這兩個字稱謂的,只有許傅然。”
暴雨聲隔着車窗震顫着耳膜,他的嗓音,一字一頓地說到人心裡去。
之前他們突然之間改口不習慣,心直口快叫叫也就算了,這幾年卻好像直接變成了故意,並且愈演愈烈、愈發放肆了。
果然,陳參謀很不以爲然。
“首長,說實話有些人我們叫,不過是因爲服從編制,服從上級安排;可有些人我們叫,是因爲心裡承認。您看,哪怕是在二線做事,這些年您做過的哪一件不是漂亮光彩讓人心服口服?從紀律肅整到考覈改革,全軍振奮,上回國際偵察兵賽時隔八年奪回了全項個人獎,誰眼睛瞎了看不到嗎?”
說到這兒陳參謀自己都覺得慷慨激昂。
“不過您放心,我們都知道分寸,就是私底下這麼叫叫,重要場合我們更會注意,不會傳到許首長耳朵裡去的。”
霍斯然聞言沉默,只是一直盯着他看。
旁邊的申秘書聽到了,湊上來瞧了一眼霍斯然,對陳參謀笑了一下解釋道:
“你們不說,不代表許首長聽不到。他在那個位置上呆得越久,越會懂得威嚴和自信的重要。這些年他聽到的關於首長的風言風語,應該不少。”
——否則這一次,他不會故作輕描淡寫地主動向岑副書記申請,讓霍斯然到肅州來管理重型軍用武器的事。
這地方貧瘠清苦,戈壁飛沙,常年乾燥少雨風暴侵襲。雖說霍斯然提前了整整半個月完成技術維護和實地試驗,但此舉透出的許傅然的心思顧慮,他不得不放在心上。
“這怎麼可能?”陳參謀蹙眉,覺得不可思議,“他許傅然可是首長您當初一手帶出來的,說到底那是首長的門徒,首長聲望過大是衆望所歸,他還能嫉恨不成?”
申秘書張了張嘴,接着閉嘴,不在說話了。
人性這種東西,不要去考驗。因爲實際上,誰都經受不起人性的考驗。
“往回開。”爭執無果,霍斯然淡淡地別開了眼,凝住了外面快要全然遮擋住人視線的雨簾。
從思考中回過神,陳參謀衝着申秘書再次蹙起眉:“夫人那兒……沒關係嗎?”
而至於……她。
霍斯然之所以沉默不語,英挺的俊臉上卻是沉穩深邃的表情,便是因爲說不出口“我已經有準備”那幾個字。
因爲早在到肅州前的一個星期,他便已經預測到各種可能發生的情況,自然包括這最重要的一件在內。肅州天氣突變,大量降雨是意外,若是旁人必然猜測不到,可他是霍斯然,是這後半生中但凡是關乎她的事情,就不容許有半點差池的霍斯然。
就像當初在那場盛世婚宴上,他沒有說出口卻在心裡默唸烙印下的承諾一樣——林亦彤,前半生是我太看輕自己,也太看輕你,所以才蠢到要委屈你去程全世界;從今往後,你在我霍斯然心裡大過天……這後半生爲你而活,才活得,比什麼都有意義。
淅淅瀝瀝的小雨下了三天。
看了天氣預報,說連肅州那麼幹燥的地方近日都暴雨不斷,真是罕見,天氣不尋常引起的溫室效應猜測、世界末日猜測越來越多……
林亦彤從連續的第三場手術出來時,細密的汗水下小臉略顯暈眩,微翹的眼角下血絲都轉成青色。
“林醫師,累了吧?真抱歉在這個時候叫你過來接替手術,可是,你看,韋醫生那邊要緊急去國外考覈,三年才一次,錯過了就要再等三年……”
手術病人的副主治醫師連連道歉解釋。
“沒關係,”摘下綿軟的口罩,也溼了幾分,她綻出一抹暖心的笑容來,嗓音微啞,“我知道機會難得,讓她去吧。”
姓付的女醫師瞧着她的臉,不禁感慨起來:“我就說,咱們心胸外藏着掖着都不給人看的人兒,一定是個寶……”
如今這麼心地善良又不斤斤計較的年輕女孩子,不多見了。
一句話說得眼前的人兒臉色微紅。
“哎,小林,首長最近好像是被外派了,是吧?”付醫師問道。
“是,”不過,她很錯愕,“你們怎麼知道的?”
“你幾天幾夜都在醫院不回家呀,換做平時,首長哪兒能允許?”付醫師得意地猜測着,“她們都知道了,猜都猜得出來……”
她柔嫩的鼻尖滲出細密的汗水,臉紅侷促着:“您……別聽她們胡說……”
“哪兒是胡說?你看這幾天,心胸外科走廊裡那些綠軍裝,跟巡查似的走哪兒跟哪兒,不是跟着你的?還是我們瞎猜?”
“……”她小小的呼吸都變得薄弱起來,覺得好像隔着千山外水,那人的氣息卻就裹挾在自己周圍一樣。
“付醫師!快過來一起吃飯了,景田雞煲,去不去?”樓道口那裡,幾個護士已經換好了下班的衣服,朝這裡喊着。
“去去去,我馬上就來,等我一下啊。”
付醫師應完,拉着林亦彤:“走走走,咱們快點兒。”
林亦彤淺笑一下,搖頭:“我不了,你跟她們去吧。”
“哎?你不吃雞?”
“不是……那個……”她擺了擺手,伸長一下手臂露出白希的腕,看一眼手錶上的時間,“現在不是我的飯點兒時間……”
付醫師蹙眉一看錶:“七點半,是飯點兒呀……”
還沒來得及問清楚,就被一個護士衝上來拉走了,還璀璨笑着:“林醫師,我們走啦!”
她得了自由,甜美地笑揮了揮手。
……
“怎麼了?”付醫師還以爲她們搞孤立,“幹嘛不叫林醫師一起?”
“付醫師你剛來我們心胸外不懂吧,林醫師真跟我們飯點兒不一樣,你現在叫她去她不會去的。”
“對,林醫師的飯點兒是,凌晨六點一次,十點一次,下午四點一次,夜裡九點一次。”
“……”付醫師呆了,“這……這是外國習慣嗎?少食多餐?”
“不是,”角落裡的小樓開了口,卻也不知該怎麼解釋,淺笑道,“這幾個點兒,跟首長一樣。”
付醫師臉上一片懵懂。
雖然“首長”那兩個字的確能解釋一些事,可她還是不懂。
無奈電梯裡已經沉默了。
直到吃飯完,走出景田雞煲的店鋪門,付醫師才反應過來,拽住小樓:“我記得了,是不是跟三年前的事兒有關?我記得,首長這兒好像……”
她比劃了一個動作,在腹部,手刀橫着比劃了一下。
小樓眼神一低,點了點頭,再擡眸時眼神清澈笑容淡然。
付醫師這下徹底懂了。
“那倒的確是跟消化系統有很大關係,很多要忌口的,用餐時間都要跟常人不一樣。”她喃喃。
“嗯,林醫師自己身體原因也有忌口,生冷刺激菸酒都不能碰。”
付醫師一驚,這才若有所思,對這份感情似乎要重新看待了。
誰知道她爲一個人堅守這樣的習慣不是一種幸福呢?那時霍斯然負傷,聽說便是因爲她;她的身體情況,又與霍斯然有糾纏不清的聯繫。傷痛彼此都有,可我疼是因爲你,你疼是因爲我,這羈絆濃於血水,橫貫生死,波瀾不驚裡,大概有太多她們看不透的驚心動魄吧?
真的是……令人欣羨,卻望塵不及呢……
……
等她們走了,林亦彤甩了甩手,有些迫不及待地跑去外面拿外衣口袋裡的手機,溼漉漉的手指覆上去,按了一個號碼。
“喂?王媽嗎,我是小彤,我想問問你,明天墓園那邊幾點開門,五點以後還開嗎?我想要回去看看我媽……”
“哦,小彤啊,又不是逢年過節的,怎麼想起去看你媽?”王媽笑着猜了猜,“你前幾天生日?”
她一愣,“您怎麼知道?”
“是這樣,幾天前已經有人來過了,穿着軍裝捧着花,弄得像看望烈士家屬似的,還跟我說原本要接你過來,卻沒想到你當天居然通宵手術。你放心,他們代你看過了……”
……是嗎?
林亦彤原本還轉不過彎,可聽到“軍裝”那兩個字,彷彿茅塞頓開,一下子就懂了。
剛洗過沒擦乾淨的臉,白希柔嫩,透出一兩絲紅,水眸裡溫柔畢現。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王媽。”
掛了電話,感覺疲憊襲身。
她長長得“嗯”了一聲,婉轉申銀,仰起腦袋來動了動脖子,頸椎輕微地在響--最近好像特別得累,隨時隨地就覺得睏倦襲來,渾身上下都痠痛得提醒她要躺下休息,窩進溫暖的地方休息……真不知是想某人想的,還是年齡愈發往後推,不似年輕時那麼能折騰了。
幾場手術就累倒人。
手腕擡起時無力,隨便走動一下就酸澀疲憊,連集中精力都變得稍微困難了些。
夜裡回去,茫茫的春日夜色中,一輛路虎常年不動一般守候着她的黑夜。
林亦彤踩着小碎步,走得快了一些。
“夫人。”戰士被曬紅的臉笑得真誠。
“夫人是累了嗎?可以先睡一會,馬上就到了。”戰士見她的狀態,欲言又止,將要出口的話吞了下去。
“是有一點,你等一下叫我。”她不好意思地承認了,翻了個身,嚶嚀一聲往座椅中間靠去。
她就想……睡一小會而已……最好,睡到他風光而歸……
路虎行駛到小區門口的時候,那輛風塵僕僕的軍用車也差不多剛到。
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走下車,對圍攏在身邊的人說了幾句話,讓他們都盡數散去了,走過去打開路虎的車門時,裡面燈光開着一小盞,裡面熟睡的人兒輕柔蜷縮在角落,倚着靠枕。
一直凌厲繃着的下巴弧線,似乎霎時,就變得溫柔起來。
大掌探過去,撈過她的肩頸,托住後腦,倚向自己懷裡,溫香軟玉蹭到他略顯粗糲的皮膚,鮮明的差別擦出幾分激情來,扯動了某根慾念的神經。
一個用力,收攏她的雙腿,抱到懷裡來。
“你先走。”他淡淡囑咐那送她回來的戰士。
懷裡的人兒蹙眉,動了一下,卻像是嗅到了無比熟悉的氣息,往深處拱了拱。
——這幾天醫院忙,看樣子她又把孩子們送回莊靜妍那裡去了。
……正好。
…………
開了門,摟了她到沙發上去休息,還沒放穩便覺得心已經開始悸動,這些天在肅州,摸的是冰冷的重型武器,飛沙走石地實驗改進,開會的一羣男人個個風塵滿面健碩如石,實在是沒有任何情調可言,可如今……
霍斯然的大掌在她柔軟的頸後摩挲,拇指緩慢的一下,又一下,透過她柔軟的髮絲感受到了裡面的溫度,不由地掌心一收,輕柔扣緊固定了她的後頸,頭俯下去,涔薄的脣慢慢觸到那柔嫩的紅脣,點上去,接着覆住,薄脣一張便有強悍的舌慢慢探入,一路撬開她的羞澀齒關,深入探索進去……
隔了兩週,那柔軟絲滑的觸感,幾乎讓他健碩的後背一震,呼吸都略微粗重了一些……
林亦彤是在半睡半醒之間,感受到那股強烈的吸.吮和佔有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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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欠你們的,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