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根源

“江東六郡,竟然只剩下吳軍、會稽和丹陽三郡,區區劉表,守戶之犬,也能打過長江,分了江東半數江山!”會稽城主府之中,卓傲聽着張寧的彙報,搖頭嘆息道。

“此事實也怪不得五位夫人,劉表新得劉備相助,劉備帳下,有關羽、張飛、趙雲、太史慈四位猛將,再加上劉表從旁干擾,令我軍不能全力應敵,被劉備趁機過了長江。”張寧在一旁說道。

“這就是最大的失誤。”卓傲搖頭道:“劉表對劉備明顯有所忌憚,本該分而化之,令他們自生齷齪,荊州之亂,不費一兵一卒便可瓦解,卻打成這樣,張寧,你這個軍師不太合格。”

張寧聞言不禁沉默不語,小昭五女站在張寧身後,如同做錯事的小孩子一般,令卓傲不禁暗中失笑。

“那不知卓先生又有何計策破解如今尷尬局面?”呂玲綺帶着孫尚香、鄒玉蘭依次而入,在她們身後,還有幾名男性武將,其中除了管亥、周倉、裴元紹是卓傲當初幫她們收服的之外,其他幾個,倒是並不認識。

“計策自然有,小昭,先給我介紹介紹幾位將軍。”卓傲目光看向管亥等人身後幾人,其中有幾個氣勢頗爲不凡。

“是。”小昭點點頭,引向管亥道:“管亥、周倉、裴元紹三人,主公當認得。”

“見過卓先生。”管亥三人立刻向卓傲行禮道,神情恭敬,當初卓傲帶着他們南征北戰,硬生生將黃巾這支生力軍保存下來,並打下一片基業,張寧以及管亥三將心中對卓傲自是佩服。

“這位是錦帆營甘寧甘將軍。”小昭指向最後進來的三人道:“還有周泰將軍和蔣欽將軍,昔日也是縱橫長江一帶的好漢,後來感念我們恩德來投。”

“有猛將之資,卻不得重用,我不知道是你們不願,還是她們無識人之慧眼,不過今日,我既然來了,卻想問問三位將軍,可願繼續爲我軍效力?”卓傲看向三人問道。

甘寧三人驚訝的看向卓傲,這當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纔對,眼前之人,怎知他們本事?

甘寧上前一步朗聲道:“不知卓先生怎知我兄弟三人本事,寧記性不差,卻不記得以前見過先生。”

“龍之一物,雖然有時候也會藏於草莽之間,但跟蟲卻是不同的,我這雙眼睛還沒有瞎,單是將軍這份不卑不亢的氣度,就不是尋常人能夠擁有,人才和庸才,眼睛裡發出的光芒是不同的。”卓傲微笑道。

“但不知,今後江東軍以誰人爲主?”周泰一臉冷酷的問道,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就小昭五女之前的表現來看,並非成大事之人,若非感念她們恩德,三人恐怕早已離去。

其他人聞言也不禁看向卓傲,張寧、管亥這些跟隨過卓傲的人自然知道卓傲的厲害,此刻聞言自是希望卓傲能夠留下來,不過這樣又有些對不起小昭她們。

“以我爲主,這件事,無需疑慮。”卓傲沉聲道。

衆人聞言,又看向小昭她們,小昭聳聳肩,灑然道:“諸位將軍不必生疑,我們姐妹與諸位將軍一樣,如今也是將領了。”

“如此,主公在上,請受甘寧一拜。”甘寧三人當即下拜道。

“主公在上,請受呂玲綺一拜。”呂玲綺目光有些激動。

“不考慮考慮,畢竟我們才第一次見面,諸位並不知道我是什麼人。”卓傲好笑道。

“末將慚愧。”甘寧道:“昔日主公帶着黃巾殘部,轉戰天下之時,主公之名已是如雷貫耳,之所以加入這裡,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在主公麾下聽調。”

呂玲綺沉聲道:“家父生前,也曾贊過主公,言主公是當今天下,唯一能在戰場上令他輸的心服口服之人。”

小昭等人無所覺,其他人卻不禁微微一驚,呂玲綺的父親是什麼人?那可是天下公認的戰場無敵的存在,虓虎呂布,連呂布都自認戰場不敵的人物,那有多厲害。

“好,既然無異議,那就說說接下來關於江東的事情吧。”卓傲點點頭,打敗呂布,並沒有什麼好驕傲的。

“是,主公,如今劉備雖然佔據半數江東,但畢竟立足未穩,末將願帶兵征討。”呂玲綺當先道。

“錯。”卓傲搖了搖頭:“劉備不但立足已穩,而且根基要比我們更加紮實。”

“這……”甘寧皺眉道:“何解?”

“荊州之敗,雖然有很多原因,但諸位可知最根本的問題在哪裡?”卓傲看向衆人問道。

“根本問題?”衆人疑惑的看向卓傲。

“我們不得民心。”卓傲沉聲道。

“這怎麼可能?幾位將軍治理時,雖然無甚建樹,但對治下子民卻頗爲友善,可說寧願自己受累,也不願百姓受苦。”甘寧皺眉道。

“結果呢?可有獲得百姓愛戴?”卓傲問道。

衆人聞言不禁默然。

“有一點,大家可能沒有想清楚,所以對待子民,往往一視同仁,大家可知道我們的身份是什麼?”卓傲看向衆人,一字一頓的道:“賊,不論我們是因爲如何而成爲賊的,但這是一個我們無法改變的事實。”

“但普通百姓,如何會知道這些?我們愛民如子,治下百姓無論富貴,一視同仁,爲何反而不受百姓擁戴?”小昭問道,這也是最令她們難過的一點。

“一視同仁?”卓傲搖了搖頭道:“正是因爲一視同仁,所以纔會被敵視,階級這種東西,永遠都會存在的,對普通百姓而言,你將他們放在與豪紳世家同等的地位去對待,不但不會讓他們感激,反而會讓他們惶恐,而對豪紳世家來說,這樣會讓他們感到受到了侮辱,別忘了,這世上的輿論,就目前來說,掌握在這些人手中,你對百姓的好,經過一些輿論美化之後,這份功勞不會記在你們身上,反而會記在他們身上,我甚至可以想到他們怎樣對百姓說,就拿賦稅來說,按照朝廷抽成,會取十抽七到二抽一之間,我們將賦稅下調到五抽一或者十抽一,這無疑是低稅,放眼大漢,便是以仁義著稱的劉備,也不可能有這麼低的賦稅。”

“那爲何……”呂玲綺皺眉道,昔日呂布也曾遇到過這種問題,但直到現在,依舊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因爲抽稅的人來自世家。”卓傲看向衆人道:“這是任何一位諸侯都無法避免的問題,世家豪紳,纔是這個世界的主體,他們不需要怎麼做,就拿我們取十抽一來說,他們向百姓徵稅的時候,可以十抽三,然後對百姓說,這是他們冒死相諫爲大家爭取來的,這樣,百姓只會感激他們而不會感激我們,再加上他們會有意無意間,向百姓宣傳我們的出身,我們的過去,將賊這個字眼始終冠在我們頭上。”

“我們只抽取一成,他們卻要抽取兩成,到最後還讓他們得了名聲,我怎麼感覺,這些世家豪紳纔是賊?”甘寧瞪眼道。

“的確是這樣,不過他們是天下之賊,無論檔次還是技術含量上,要比我們高了不止一籌。”卓傲點頭道。

“主公,那我們現在是不是拿這些世家豪紳開刀?”呂玲綺鳳目含煞道,當年呂布雖然是被曹操打敗,但此刻想來,這些暗地裡的勾當也有很大的原因。

“那樣只會加快我們的滅亡,之所以說這些,只是告訴大家,問題的根源出在哪裡,劉備是大漢皇叔,單是這個名頭,在江東就比我們更得人心,所以說他立足未穩,並不成立,若此時去攻,吃虧的只會是我們。”卓傲笑道。

“那該如何是好,難道看着他一點點將我們逼死?”蔣欽皺眉道。

“這倒不至於,劉備有他的缺點,他的根基,的確不穩。”卓傲笑道。

“呃……主公,你剛纔說……”管亥瞪眼道。

“是啊,我剛纔說他根基很穩,但這並不矛盾。”卓傲道:“說劉備根基紮實,那是相對於我們這羣賊來說,但相比於劉景升而言,他的根基,還不夠穩。”

“劉景升?”張寧皺眉道:“可是主公,他們是同族兄弟,而且劉備佔領豫章之後,也曾主動想要交給劉景升,卻被劉景升拒絕。”

“所以說,你看得不夠深。”卓傲笑道:“劉備心懷大志,當初投劉表,未嘗沒有取而代之的心思,可惜劉表也不是庸才,看似關係密切,兄友弟恭,實際上,兩人之間,有一個不可調和的矛盾,劉景升不可能將自己一手打下的基業讓給劉備,而劉備,要完成自己的大志,北進中原,匡扶漢室,荊州他就必須得到,所以要想挑撥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是太難。”

“如何離間?”張寧問道。

“這個先不急。”卓傲道:“我跟劉玄德如今雖然分屬敵對,但昔日虎牢關前,也有一段交情,管亥,你代我跑一趟,送一封書信,另外,他初來江東,江東士族未必肯盡心幫他,再送幾車糧草給他,記住,聲勢要大,一定要讓儘可能多的人知道,我和劉玄德如今雖然陣營不同,但我公私分明,我們還是朋友。”

“呃……是。”管亥聞言有些茫然,但還是躬身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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