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饅頭相比,包子有肉,香;油餅有油,也香。所以在包子限量,油餅沒有被搶完的情況下,這饅頭就只有杯具了。
米稀飯也不稀罕了,酸辣湯不出意外的成了衆人的首選。柵欄後的一個小房間中,祝彪也一邊啃着包子一邊喝着酸辣湯,再聽着外面“酸辣湯、酸辣湯”此起彼伏的叫喊聲,驀然的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前世一樣。那個時候,每逢清早,大街小巷的遍佈全城的早餐賣點前,不都是這副樣子麼?
爲了儘可能的保持河東諸郡的民力、產力,祝彪入河東的第一天就頂了下規矩:新軍一律從流民、難民中招募!同時這也更能掩護好河東軍的實力恢復狀況。只是從當初的兩萬六七千人一步步增長到現下的五萬軍,軍力增幅了近小一倍不說,頭疼的是‘添油’一樣的加入新兵,很大程度上拉低了河東軍整體的作訓程度。現在系統欄裡顯示,祝彪可以清晰地看到:訓練80,磨合71。比之當初,不可同日而語也。
離開訓練場,祝彪在李攀龍、呼延慶二將的伴隨下來到了新兵營。
祝忠手下的鄭濤平現任新兵營校尉。這時正像一尊鐵塔一樣聳立在閱兵臺前,看着臺下的三千新兵聲吼道:“都給爺聽清了,今天起你們就是正式的河東軍了。十七律五十四斬,軍規軍律都要牢牢記在心裡,不然的話掉了腦袋可怪不得別人。”因爲知道祝彪就在外頭看着,今個鄭濤平的精神格外振奮了幾分,攤開手中的軍紀本,一刻鐘不到唸完。然後再指着營地的西牆,告訴臺下的新兵們道:“軍規、軍紀那裡貼的都有,下了操自己可以去看一下。不識字的也不要緊。旁邊的弟兄會念給你們聽。今晚上,每人還會發給你們一本,且每天戌時正點到戌時末刻是你們上文化課的時間。”擺了擺手,鄭濤平不想多說這個,在他看來交給士兵讀書識字簡直就是浪費時間,“下面本校尉給你們講一下咱們河東軍的待遇,也就是餉銀糧秣。”
“按上命,我河東軍戰兵,全部兵種皆分爲五等。”鄭濤平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聽到這個時的驚訝。一介普通士卒就劃分的如此精細,簡直打破了他們腦海裡往日形成的關鍵。要知道,整個北漢軍,雖然有郡國兵、邊軍、禁軍等多個階層,但各階層以內。士兵劃分只是依兵種論,騎兵、步兵、弓兵、器械兵、輜重兵等,每一個兵種的士兵拿的都是一樣的銀子。
果然,下面的新兵聽了之後頓時議論紛紛起來,他們腦子裡跟一開始的鄭濤平一樣,完全沒有這個概念。
“閉嘴,都給老子閉嘴。軍規軍紀都白念給你們聽啦?沒聽見啊!再有擅自說話者。按軍紀處罰,杖十棍,繞操場跑十圈。”
這操練的場地可是很不小的,一圈下來怕也有一兩裡地吧!十圈。簡直就是開玩笑!忿囂的雜音頓時安靜了下來。
“到底是那五等?你們都給我聽清了。這最低的第五等就是新兵,從新兵訓練營裡走出來的就是第四等,經歷過一次廝殺的老兵那就是第三等,三場廝殺不死。或是斬首一級的就是第二等,真正的精銳則是第一等。要斬首三級。”鄭濤平頓了一頓,看着臺下三千雙注目的眼光,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他知道這個‘五等分兵’已經牽動了衆人的心。
“新兵訓練只有三個月,這個級別並不存在於戰鬥部隊。所以無論步騎輜重,每月每人二兩銀子,二斗米麪。
步軍,從新兵營走出的就是四等兵,每人每月二兩銀子五斗米面;到了三等兵,每人每月三兩銀子八斗米麪;二等兵,每人每月三兩五錢銀子一石米麪;至於一等兵,每人每月四兩銀子,大米一石。不想要米的也可以,按照市價給你們兌換銀兩。”
“騎兵依照步軍漲幅一半,輜重兵依照步軍降幅三層。”
現在的河東軍,二萬餘新兵九成九的都只是四等兵,但是兩萬六七千老兵裡,最差的也是二等兵,且人數不及總數的兩成,其餘衆軍皆是第一等的精銳。
馬步軍每月的銀錢,雖然還不能和太平時候的禁軍相比,但也超過了邊軍,絕對的高薪了。最難得的是,河東軍從來不空響,戰歿傷殘也一直都有撫卹,這可真換個禁軍都不幹的。
朝廷沒錢,禁軍也照樣拖餉克銀,不說軍隊的榮譽,只是實惠方面現在的河東軍也是北漢第一。
況且,他們在河東軍,每到逢年過節還都有不俗的賞賜發下,這可比其他軍伍有人情味多了。只要能控制的住自己,不大手大腳的亂花,一年寄回家去三四十兩問題不大!
安撫下新兵們的興奮之情,鄭濤平說道:“你們都是俺河東軍招募的敢戰之士。河東軍自祝帥南去中原,整整一年沒大動彈了,但現在祝帥回來了。來年冬雪化去,廝殺必不可少,能不能在戰場上保得性命,能不能升到二等兵、一等兵,甚至拔耀做軍官,就全在新兵營三個月的作訓中。是虎是貓,就這三個月。”
“所以,本校尉會變着法的操練你們。而你們,要個個記清楚,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今後三個月裡,老子的命令你們就必須無條件服從,無條件遵守,都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聲音並不是十分整齊,鄭濤平都能夠從中聽出他們的的一絲期望與更大的忐忑。自然也就更加的不宏亮了。
“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
這次聲音大了點,但陰沉着一張臉的鄭濤平依舊不滿意。
“聽明白了嗎?”更加大聲的問道。
“聽明白了。”新兵們已經知道校尉爲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發問了,傾盡全力的大吼道。一次又一次的喝問,讓新兵們一時間腦子發白,只想着如何的去回答。並且一等兵的待遇,對於流民、難民出身的新兵們來說。那可是個無法抵擋的誘惑。有了這樣的餉銀,不僅他們吃喝不愁,可能連他們的家庭都有了重建的希望。
眼下的社會,三十兩銀子,這足夠一個五口之家重新開啓自己一家人的生活。
繼續陰着臉,鄭濤平狼一般的眼神從臺下新兵們的臉上掠過,厲聲道,“聽本校尉號令,一炷香的時間之內跑步到前方山頭集合。逾時不到者,刑罰五棍,懲戒操場五圈。”
話落,鄭濤平身後地一個親兵就點燃了一支香,自己下臺翻上了旁邊的戰馬。他是新兵營的主將。身份有別,就是再安人心也不可能自己也11路公交車的跟着跑。
跟着那些新兵們一塊向山頭跑的是營裡的教員!
臺下的新兵趕緊跑步跟上,在各級軍官地帶領下排着還算整齊地隊伍,訓練場一個月的時光都沒有白費。
真是祝彪回來的巧了。河東軍最新一批訓練場裡出來的士兵正好紛紛打包送到新兵營,祝彪纔有機會這麼的看了一齣戲。面色冰冷地站在距離操場六七裡遠地小山包上,手裡地信香已經燃盡,但能準時抵達地新兵只有八成。也就是說只這一個小小地測試就有六百人不合格。看着眼前氣喘吁吁地軍卒,祝彪無奈地搖了搖頭。還要繼續訓啊!
耐力,耐力!軍隊不僅要有戰力和速度,也一定要有耐力。
周雲飛隨手將信香扔掉。那邊的鄭濤平已經在厲聲的大喝道:“時辰已過,逾時未達者自覺去受罰!其餘人繼續訓練。看見前面地山頭了嗎?”
新兵們一邊大喘着出氣,冬日裡也汗水淋淋,一邊順着鄭濤平的手指地方向望去。薄薄地晨霧裡有一個山頭在隱隱閃顯。估計距離相當之遠。
“這次本校尉給你們三炷香的時間,從這裡跑到那個山頭。不能按時抵達的軟蛋也是受罰,並且受罰要翻倍的增加!
休息一刻鐘,然後出現,現在開始。”
兩千多人一個個就地癱坐在地上,冰冷的地面也阻擋不住他們腿腕的鬆軟。一刻鐘後,就在各部教員的大聲叫喊催促中再度動身,向着目標開始跑步前進。
教員們的身影前後穿插着,不停地大吼大叫,還有加油鼓勵。對於身經百戰的他們來說,這種程度的越野跑簡直就是小菜一碟,一道道壯碩的身影很快便在薄薄的晨霧裡顯得迷離起來。
經過又一次的遠距離越野測試,又有四百多人未能準時到達。
叉開雙腿,鄭濤平像門神一樣站在山包唯一的小道上,冷冷地看着這眼前的新兵,他們明顯已經累壞了,氣喘如牛,其中不少人都不濟地歪倒在冰冷的地上,沒力氣動彈一下。
反正是橫七豎八地躺滿了一地,大汗淋漓的拉開着衣領,在那扇風散熱。
“都給老子起來,別像娘們一樣躺在地上裝熊。”這天寒地凍的他們能熱到這個程度自然是出大力了,但是軍人就要有軍人的樣子。
不到兩千的新兵們嘩啦啦地起立,在六十個教員的鞭策下再度排成整齊的隊形。鄭濤平對他們心下還算滿意,雖然紀律渙散了些,可他現在所要管的僅是這些士兵的體能。不過臉上依舊不露聲色,語氣依舊充滿了嚴厲,道:“剛纔拉開衣領的,都給老子滾出來。”
半天,陣列前簌簌拉拉的站出了四五十名士兵,個個臉上都帶有少許的慌張之色。
“有出息了啊,老子清早念得軍規軍紀,你們聽進了沒有?”鄭濤平面無表情地望着這批人,語氣竟是很平靜。
這羣士兵臉上的慌亂之色更顯,不知道鄭濤平將要怎樣處置他們?剛纔在操場上鄭濤平可是說出了要變着法的調教他們這句話的。以他剛纔的嚴厲,他們這羣人怕是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遂一個個聳拉着腦袋,低頭不語。
“晚飯之後,每人罰站軍姿半個時辰。”
“大夥休息一刻鐘後開始回營,距離午時有多長時間你們心裡也都有譜。大營有規定,用餐時間不得超過一刻鐘,也就是說。如果你們不能在飯點開始後一刻鐘之內返回大營,那麼到下午,你們就只能空着肚皮訓練了。解散!”
鄭濤平的話音方落,早已經累的筋疲力盡的新兵們卻紛紛精神抖索起來,像撒出去的鷹一般竄了出去,亂哄哄地從山上搶路下山,唯恐落在別人後頭。與疲憊相比,餓得肚皮前心貼後背的滋味更可怕。若是到大營時過了用飯時間,那一下午餓着肚子訓練可不是鬧着玩的。他們可不想因爲這個原因。而糟糕一天。
祝彪搖了搖頭,這幫傢伙,還是欠操。磨刀不誤砍柴工的道理都不懂。這表現到了戰場上也就是愣頭青,一窩蜂的水準。
不過這還有的期待,新兵營裡自有人會教他們變聰明的。不是還有三個月的時間麼。
現在的士兵都是大字不識的粗人。你不能只單純的跟他們講道理,只能用一些直截了當的方式和他們取溝通,讓他們知道哪些可以隨便,哪些卻絕不能隨便。就好比軍規軍律,你就是跟他們便是說上一百遍也沒個屁用,只有殺幾隻雞下下狠手、辣手,他們纔會記得比什麼都牢。
祝彪相信三個月之後。眼下這羣訓練、磨合雙雙不足50的新兵蛋子們,會成爲一個合格的士兵的。
與一般的軍隊不同,祝彪這裡對訓練、磨合有着根本性的要求。系統增幅的軍陣離不開這兩個屬性的提升。
中午,祝彪在新兵營吃了一頓飯。下去他就去了位置在郡城外一座小鎮中的經武堂。
與唐王的講武堂不同,跟演武堂也不同,祝彪沒有去中原前就抽調軍官組織起來的經武堂,是一個很純粹的軍官培訓學校。
就在新兵營訓練場上迎來了新一批新兵的時候。距離他們也不很遠的經武堂也迎來了自己的第四批學員。雖然始終處於草創階段,但是三個月一批的教程。上至校尉級的高班,下至都伯、隊率的低班,卻是一應俱全。
祝彪很清楚,自己所領兵馬少的情況下,完全可以事事指揮俱到,可是在坐鎮一方,獨當一面,註定領兵廣多的時候,那依靠的就不能只是自己了。項羽也有龍且、鍾離衛呢,呂布也有張遼、八健將呢,獨杆子一人可打不出名堂,也拉不出一支真正的精兵。
所以早在之前他就不停的督促祝忠、祝仝研讀兵書。現在,是他要督促全軍軍官的時候了。
從北平城淘換來的一本本‘傳家兵法’就成了經武堂最好的教材。祝彪入伍之後,大小戰陣的經歷這裡也都找得到。這一點還不僅是祝彪一個人,其餘諸將也都有戰例補充。
而給經武堂這些學員們解讀戰例,推演沙盤,理論聯繫實際,就是經武堂一直以來的最主要培育手段。
這一期的中班共有三十名學員,十七個軍侯,十三個軍司馬,按照編制分爲六個組,然後兩組爲一小隊,劃作三個小隊。主導教官姓王,王廣,原本爲祝彪親兵營的司馬,祝彪初到河東時對胡人那一仗中受了重傷。後來血淋淋的傷口是癒合了,但身體已經垮了,再也上不得戰陣沙場了。
只是,王廣往那裡一站,挺得筆直的身軀依舊自然而然地露出一股肅殺之氣,明亮的眸子像刀一樣從三十名學員的臉上掠過。即使開課已經半個月了,還是沒有幾名學員敢和他對視片刻,紛紛避開了視線。
“到今天爲止,你們已經入學半個月了,兵法步操的各項科目都已經有所涉及。但是,軍人光說不練不行,咱們還要做一次演範!”王廣緩緩道來,語氣隨和,可突然間的語調急轉直下,也讓三十名學員提起了心。
王廣冷冰冰地說道,“作爲中班的教官,我有義務提醒你們,你們雖然通過了入學選拔,進來了經武堂,但真正的考驗,從今天才是真正的開始!”
“今後每天的演範都是有記錄在案的,根據每人在演練中的表現一一打出分數,今後的兩個多月裡這種演範是常有的,到你們畢業爲止。只有分數夠六十的纔算是真正的畢業,才能成爲一名合格的中級軍官。
而不到六十分的,祝帥也有規定,一律降級使用。”
所有的學員神色肅穆,但沒有人目露懼色,這一點他們早就都有耳聞了。能通過選拔考覈,進入經武堂的人,他們每一個人都是所在營頭中尖子。每個也都十分的有自信,他們不信自己三個月裡都會拿不到那六十分。
學員隊列靜悄悄的。王廣的嘴角浮起一絲冷笑,向身後肅立的兩名教習示意了一下,然後說道:“全體都有,向後——轉!”
學員們毫無準備,但從軍多年,這些軍伍裡的基本口令都已經印刻在他們的腦海中了,頓也不頓,齊刷刷的集體後轉,面向一片皚皚白雪覆蓋的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