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錢固然認爲何考什麼條件都不該提,而且根本就不能答應。
何考想了想說道:「老錢吶,麻煩你告訴對方,已經有人和我約好了一起服丹,讓她去找別人吧。」
錢固然:「已經跟人約好了呀,衛執事嗎?」然後不等何考回答,又嘆了口氣道,「其實我也跟對方這麼說了……」
老錢又不會神念,剛纔只是簡要轉述了與商總的交流,不可能提到全部的細節,還有些話沒來得及說。
靈犀門執事衛洛與何考的關係很好,錢固然丶林青霜等人知道,但其他人並不知情啊,畢竟誰也不可能拿着大喇叭宣傳這種事。
錢固然今天早上已經告訴商總了,何考與衛洛私交甚密,應當會與她一起服丹,讓商總就別打主意了。
這樣能勸退最好,免得商總再讓他來麻煩何考。不料商總卻仍不放棄,按她的說法,衛洛本人這次就得到了一枚純陽丹,也可能找何考一起服丹。
但衛洛是衛洛丶何考是何考,何考自己還有另一枚純陽丹呢。商總就請求與他一起服用這枚,又有什麼不可以的?
她還責怪錢固然不該推三阻四,就是幫忙問一聲而已,成不成都沒關係,難道連這點忙都不幫嗎?
老錢被她搞得很無奈,此刻又說道:「小考啊,我已經想辦法幫你拒絕了,但是你能想到的藉口,對方也想到了。」
何考:「我就是不願意,需要理由嗎?」
錢固然苦笑道:「你不願意,這本身就是理由!但多少給點面子,好歹再找個別的藉口,哪怕是編的也成啊。」
何考:「那你告訴她,梅長老已經打了招呼,要我與她一起服丹。」
錢固然愕然道:「哪個梅長老?」
何考:「術門難道還有第二個梅長老?」
錢固然又皺起眉頭:「那跟衛洛的情況還不是一樣的嘛?梅長老自己也有純陽丹,可以找你一起服用,但她的意思……」
何考截住話頭反問道:「難道一個人,就不能服用兩次純陽丹了嗎?」
錢固然又怔住了,過了一會兒才喃喃道:「確實也沒聽說過不可以,但那樣是不是太奢侈了,奢侈得令人髮指,說出去簡直招人記恨!」
說到這裡他纔好似又回過神來,雙目直瞪着何考:「衛執事那枚和你一起服用,梅長老那枚也與你一起服用。
再加上你自己那枚就是三枚啦,你咋不上天呢?」
何考搖頭道:「衛師妹也好,梅長老也好,她們所得的純陽丹想怎麼處理,都是他們自己的事,我無權置喙。
我告訴你的就是自己這枚純陽丹,已經被梅長老預定了,要帶我一起服用。」
錢固然長舒一口氣道:「這樣說的話,商總就一定不敢再多嘴了,也不敢去找梅長老本人問……但是小考啊,假如梅長老聽說了,你敢扯她的幌子,就不怕她找你算帳?」
老錢還以爲何考是編的呢,總之扯梅穀雨的大旗做虎皮,料想也沒人再敢糾纏。
何考:「假如梅長老來質問我,那是我的事。」
錢固然仍然擔憂道:「可話是我傳出去的,梅長老要問也可能來問我,假如到時候你不認帳,我可承受不起!」
何考:「老錢,我何時幹過這種不認帳的事?假如你不放心的話,現在可以打個電話把小梅叫上來啊。」
錢固然趕緊擺手道:「信得過,信得過,我哪能連你都信不過……」
何考:「報歉,因爲我的事,你跟着受累了。」
錢固然:「還不止這一樁呢,我今天到辦公室剛坐下,又接到另一個電話。但我聽完之後,想都沒想就回絕了……」
商總是錢固然的同門師叔,她找老錢幫這個忙,雖有些不好明說的彎彎繞繞,但老錢也不好拒絕。
可是這一位,老錢想都不想就拒了,連幫忙打個招呼都不願意,原因也很簡單,因爲那人是個男的。
何考正端着杯子,聞言差點將茶水都給灑了,他放下茶杯道:「瘋了嗎,難道兩個男人也能一起服丹?」
錢固然也是一臉便秘的表情:「可不就是瘋了嗎,修煉本身就能使人瘋狂,假如資質有限丶潛力已盡,無論怎麼修煉都無法使修爲更進一步,卻又不甘認命,什麼招都會想。
我師父當年說過,這也是入魔的一種……至於你問的,兩個男人能否一起服丹?只要兩人都願意,理論上好像也沒說不行。」
何考連連搖頭:「不論別人怎麼樣,我反正對沃爾瑪購物袋沒興趣。」
老錢也無可奈何地笑了:「所以我想都沒想就回絕了。」
何考低下頭擺弄着手指道:「這次明明有三十六個人都得到了靈丹,爲何只來找我談這事,難道認爲我是其中最軟的柿子嗎?」
錢固然:「你以爲只有你會被人找上門嗎?我敢說,只要消息一傳出去,其他人的情況都是一樣的。
只不過你跟術門弟子打的交道不多,很多人跟你都不熟,纔會託我來詢問。換成那些人,大家肯定就直接登門相求了……但是說起來,你確實是那個最軟的柿子。」
何考不悅道:「說什麼呢,我可一點都不軟!怎麼就是最那啥的?」
錢固然:「有些話不是我說的,而是別人的猜測。很多人都在猜,你不是谷長老的秘傳弟子,就是江長老的秘傳弟子。
所以如今敢公然找你麻煩的人並不多,就是不想因此得罪了某位長老。
可是很多人也沒太把你本人當回事,至少在他們看來,你的修爲並不高,年紀輕輕,也沒有其他的根基背景。
這種事情,既不違反門規,明面上也不得罪人,就是想幫忙帶你服丹嘛,還給出了交換條件,江長老或谷長老又能說什麼呢?
你不答應就算了,對方又沒什麼損失。假如你答應了,那是最好不過,說不定還能藉此機會拉近關係呢!」
何考仔細想想,還真是這麼回事,於是就懶得再辯論了,只是告訴老錢,以後再有人託他幫這個忙,就按剛纔的說法一律回絕。
說完這些,何考又想起了另一件事,開口道:「老錢啊,你既然能給別人幫忙,那能不能也幫我一個忙?」
錢固然:「只要我能辦到的,那就沒問題。」
何考:「你面子大丶人脈多,聽說在公安系統裡還有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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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固然在來棲原之前,算是一名江湖獨行客,與其他術門弟子打的交道並不算太多,但在外面的社會關係廣泛,否則也不能從國有設計院跳槽到棲原分公司。
來到棲原之後,錢固然也算長袖擅舞,不僅接任了分公司的一把手,而且在當地又發展了不少人脈關係,如今也算棲原地界上的社會賢達了。
錢固然趕緊擺手:「有事說事,能幫就幫,但別跟我玩架天梯這一套。」
何考:「幫我打聽一個人最近的情況,此人叫羅明芝,是棲原大學的輔導員……」
從錢固然的辦公室出來,何考還沒回到工位上,剛走出電梯就又接到一個電話,居然是李蓴打來的。
何考與李蓴算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李蓴與石豪圖夫婦創辦的「惠實名品」,他還往裡投了六百萬。
李蓴開口就表示恭喜,顯然也是得到了純陽丹分配方案的消息。何考本以爲她也是來幫誰做說客的,結果她卻是來通風報信的。
原來已經有人找過李蓴,想託李蓴來找何考,但是被李蓴回絕了。
李蓴是出身惠明石家的術士,很幸運地逃過了宗法堂的處罰,她可不敢摻和這些事,自稱人微言輕不敢開口,讓對方去找別人。
結果對方真去找了別人,就是觀身門的執事宮曉冬,與何考也算是熟人。所以李蓴來電話就是提個醒,宮執事可能會因此聯繫他,讓他心中有數。
回到辦公室坐下來不久,宮曉冬果然來電話了,開口首先也是恭喜。何考笑道:「我也得恭喜您,身爲觀身門執事,你也有一枚純陽丹啊。」
宮曉冬哈哈一樂:「那就同喜了!何小友,有件事我得跟你商量,我認識一位……」
何考打斷他道:「宮老哥,若是帶我服用純陽丹之事,就不必再提,我這邊已經安排好了。」
宮曉冬:「你就不想問我這邊找你的是什麼人嗎?大美女啊,可帶勁了!雖然年紀比你大一些,但修行有成的高人,也不必在乎這些……」
何考:「我不是在乎這個,丹鼎門的梅掌門已經預定了,要與我一起服用純陽丹。」
宮曉冬沉默了好幾秒鐘,這纔開口道:「有這回事啊?那也沒關係啊!梅長老的純陽丹邀你一起服用,你當然不好不答應,但你自己還有一枚……」
何考:「就是我這一枚,已經說好了與梅長老一起服用。至於梅長老的那一枚,她想怎麼安排,我可沒法過問。」
宮曉冬將信將疑道:「哦,這麼個說法呀……那我也可以回話了,就這麼幫你回絕了?」
何考:「多謝宮執事,您就幫我回絕了吧!」
結束通話後何考也是感慨不已,難怪祖師曾雲,修行中的考驗不僅有天劫,亦有人劫。
當四階圓滿終於能邁出突破五階的那一步,當然是求之不得,可是也會引動天地靈機,招致風邪襲擾。
得到能提升修行資質的純陽丹,當然是可遇不可求的大機緣,可是同樣會招來很多人的惦記。偏偏找上門來的,未必是敵手兇徒,反而可能是他的故交親友。
這就是人世間的風邪啊,何考既不能動手也不能翻臉,還得陪着小心笑臉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