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鄭齡的教訓,裴湛鈞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笑着說:“那你說該怎麼解決?”
“要看對方合作的誠意有多少,最好是見個面。”鄭齡拿出手機,翻了翻自己的日程表,自言自語道:“星期三四五不行,星期日不行,星期六上午有事。”
她擡起頭看向裴湛鈞,“最好是星期六晚上和他見一面,我和你一起去。”
“其實……”
看到裴湛鈞的臉,鄭齡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是她考慮的不夠周全,揮了揮手,“如果你覺得我是有意窺探你們公司的機密的話,那就當我剛剛的話沒說。”
裴湛鈞一把握住她在空中揮動的手,鄭重的道:“其實我很開心你能爲我着想。”
心裡猛的動一下,鄭齡裝作不在意地把自己的手抽回,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大家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麼。”
這個一家人很大程度的愉悅了裴湛鈞。
導致他接連幾天都是帶着微笑工作的,嚇得張子霖以爲自己的老闆因爲壓力太大得神經病了。
“拿着這個尺寸去訂一件禮裙。”裴湛鈞遞給張子霖一張紙,後者看了一眼,問:“這是鄭小姐的尺寸。”
“對。”是裴湛鈞昨天晚上趁着她睡着的時候偷偷潛進她的房間,拿尺子一點一點量出來的。
回想起來,似乎手上還有她柔嫩皮膚的觸感,裴湛鈞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張子霖看着裴湛鈞臉上神經質的笑容,趕緊退了出去。
原來不是神經病,是癡漢。
於是鄭齡上午的時候又被場務叫去,在衆目睽睽之下接了一份盒子。
“是不是裴湛鈞送來的?”陸東興剛剛拍完一場戲,正拿着毛巾擦自己頭上的汗,看見劇組裡的女人又聚了起來,覺得肯定是鄭齡,走過去一看,果然如此。
“我覺得不是。”因爲這個盒子明顯比以前的戒指盒子大得多得多。
而裴湛鈞似乎只會送戒指。
住在一起以後,鄭齡和裴湛鈞閒聊的時間更多,鄭齡裝作無意的提到戒指的事情。
“你能不能不要送我戒指?”
“爲什麼不喜歡嗎?”裴湛鈞一邊敲着電腦,一邊問道。因爲鄭齡在家,裴湛鈞恨不到24小時陪在她身邊,但是無論他的意願多麼強烈,工作還是要繼續的,所以不得不一邊和她閒聊,一邊趕着工作。
鄭齡伸出手撓撓頭,糾結到詞窮,“不是不喜歡,也不是說你送的這件禮物不好,只是太引人注目了,哪有人總是送戒指的?”
“其實是因爲戒指上面有鑽石,如果你不喜歡見人了,直接送鑽石好了。”裴湛鈞連頭都沒有擡起來,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聽懂她的話還是有意裝傻。
“裴湛鈞。”
“嗯?”
“你怕不是個傻子吧。”
“……”
“小齡?”陸東興的聲音把鄭齡驚醒,他催促鄭齡道:“爲什麼不打開?”
猛的把盒子攬在懷裡,如果不是沒有手,鄭齡肯定會對陸東興豎起中指,“一個大男人爲什麼那麼八卦?”
陸東興摸了摸鼻子,一臉無辜,他剛剛真的是看鄭齡站在原地發呆才提醒她的。
鄭齡抱着盒子擠過人羣,走進她專屬的休息室,把門鎖上,才忐忑的打開了盒子。
最壞的結果就是滿盒子的戒指。
不過似乎結果比她想象的好,打開盒子一瞬間,一大片紅就映入了她的眼簾。
用兩根手指把這一塊看起來很柔軟的布料提了起來,鄭齡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原來是個裙子啊。”
裴湛鈞適時的打進來,聲音帶着笑意,“衣服合適嗎?”
“你不會讓我在劇組穿成這樣吧?”鄭齡提着衣服正面反面看了一眼,設計很精細,要是也不是很暴露,但是讓她在劇組穿這樣,這不是明擺地說下班以後老孃要出去約會嗎?
電話那端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思考這個問題。
最後裴湛鈞緩緩的開口道:“那你等我的時候到了以後,你在車上換吧。”
這纔是你的真正目的吧。“你丫的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裴湛鈞在鄭齡面前說謊話一點壓力都沒有。
等裴湛鈞趕到的時候,鄭齡已經換好了衣服,雙手抱肩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目不轉睛的看着面前的一份文件。
裴湛鈞走上前去,輕聲問道:“在看什麼?”
“今天晚上要做了的合同,我已經幫你修改過了,你看看有什麼問題?”鄭齡問過張子霖,大致瞭解了這個合同的意義所在,也對不合理的地方做了適當的調整。
裴湛鈞接過文件,隨意的掃了一眼,點了點頭道:“很完美。”
一看他就知道他壓根就沒有認真看。
鄭齡站起身來,“我們走吧。”
等上了車快到達目的地的時候,裴湛鈞纔對鄭齡猶豫的開口道:“這個合同談了半個月都沒有談下來,如果今天晚上不順利,你也不要傷心。”
“嗯。”鄭齡點了點頭,“本來我就是給你幫忙,如果我要是做的不好,你也不能怪我。”
“這是當然。”
其實今天晚上的見面根本就是可有可無,如果能簡單坦誠的話半個月前就應該完成了,之所以答應鄭齡帶她出席,完全是因爲裴湛鈞的私心。
帶着自己的漂亮女朋友出席很有面子。
果然,在鄭齡進場的時候,全席的男人的眼光都亮了。
只不過這眼神讓裴湛鈞感覺頗爲不舒服,腳下動了動,用身體擋住了大家蠢蠢欲動的目光,皮笑肉不笑的道:“陸總,我們來了。”
陸流的目光從鄭我裸露的肩膀上移開,像是這纔看見裴湛鈞一樣,笑道:“裴少爺來了,趕緊坐。”
“嗯。”裴湛鈞上前一步拉住鄭齡的手腕,坐在了陸流的對面。
“這份是我們新制定的合同,希望陸總能看一下。”鄭齡從包裡掏出一份文件,畢恭畢敬的遞了過去。
看見這樣的鄭齡,陸流忍不住笑了一下,當着滿屋的人,說:“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是鄭小姐吧?怎麼不好好當你的大明星過來幫人談合同?”
鄭齡的眉頭不自覺的一皺,剛剛一進門,她就感覺到了這個人的目光不善,原本以爲他是對自己的美色垂涎,但是現在看來似乎是戲虐的成分更大。
她張了張嘴正打算說什麼,就聽見裴湛鈞道:“她是我最得力的助手。”
“這個就是你的不對了,談合同本來就是利益的問題,你把女人摻和進來做什麼。”
都說裴湛鈞和女明星鄭齡不清不楚,看兩人同進同出的樣子,這是事實。
鄭齡看着陸流,不卑不亢的道:“我來就是爲了和你談利益的。”
“哦。”陸流笑眯眯的把手上的文件甩了出去,“股份比以前還少,這就是你們談合同的誠意?”
鄭齡和裴湛鈞對視一眼,鄭齡能從他眼裡看出信任,心沉了下去,說話的聲音也穩了很多,“是因爲我們感覺陸總沒有合作的誠意,所以我們才做此調整,說實話合作的夥伴不僅僅是您一個,您在觀望的同時,我們也在考慮是否換一個合作對象。”
“那你們今天還來幹什麼,秀恩愛?”陸流聽鄭齡絲毫沒有漲價的意思,立刻變了臉。
裴湛鈞在桌子底下握緊鄭齡的手,就差點頭了。
鄭齡面不改色的道:“如果你能答應我們這個合同,剩下的工作不是對你我都很省力嗎?”
“呵。”陸流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我憑什麼把錢投給你們,就憑你們一張臉嗎?實話告訴你們,就算是裴耀坐在這裡,我也不會給他這張臉。”
裴湛鈞的臉青了。
幸虧他們的手是牽在一起的,鄭齡順勢把他壓了下來,看着大幅便便的陸流,冷聲道:“俗話說,生意不成仁義在,您和裴耀裴先生這麼多年的情誼,就因爲這點小事而破壞了嗎?”
“剛剛你們可不是說的這樣的話,是你們先惹我生氣。”
陸流嗤笑了一聲,旁邊立刻有一個女人爲他點了一根雪茄,畢恭畢敬的放到他的嘴邊。
“如果是我剛剛說話錯了,我向你道歉。”鄭齡的眉頭皺得很緊,不僅僅是因爲這樁生意像她意料中的那麼困難,而且她感覺裴湛鈞快要壓抑不住他的怒氣了。
“道歉是一兩句話的事情嗎?”陸流滿臉的下流之相,“其實我不在意鄭小姐說錯話,如果你能晚上和我多說兩句話就更好。”
“砰!”裴湛鈞“不小心”打飛一個杯子,碎片向四周濺去,水漬很快從牆角蔓延開來。
“裴湛鈞!”鄭齡大驚失色。
裴湛鈞像是沒發過火一樣,用一旁的手旁的悠悠的擦着自己的手,垂着眼瞼道:“死胖子,我忍你很久了。”
體型壯碩的陸流渾身一震,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裴湛鈞,隨後漲紅了臉,“小兔崽子,你說什麼?”
“這份合同你愛籤不籤,別對我的女人有什麼想法,以前我父親能治得你服服帖帖,現在我也能。”
陸流眯起眼睛:“你這是在威脅我?”
裴湛鈞點頭:“是。”
這一場鬧劇讓一旁的鄭齡看得目瞪口呆,就此鄭齡第一次經商以失敗告終。
“我覺得你完全不應該對他發火。”鄭齡還想着大殺四方,以自己優越的口才說服對方,結果能人裴湛鈞兩句話就把這件事給攪黃了。
裴湛鈞一邊開車,一邊無辜的道:“是他先出口不遜。”
“聽兩句難聽的話,會死嗎?”
“如果說你的話,我會死。”
“……”鄭齡討厭裴湛鈞在和她吵架的時候還不忘說情話。
過了幾分鐘,裴湛鈞提議道:“剛剛的晚飯沒吃好,我們去找個地方吃頓飯吧。”
鄭齡表示自己已經氣飽了。
“我知道那份合同也是用心做過的,但是這個合作真的很能講下來,我改天我幫你找一個簡單的工作。”
“我是來給你幫忙的,不是在你那邊找成就感的。”鄭齡現在的感覺就是又生氣又失落。
但是該死的裴湛鈞偏偏表現得什麼事也沒有一樣,“我們去吃日式料理,還是吃韓式料理?”
“我沒胃口。”鄭齡氣的語氣都不好了。
裴湛鈞轉過頭,用幽深的眼神看了她一會,笑道:“那我們就回家吃吧。”
鄭齡沒搭理他,閉上眼睛假寐。
等到家以後,眼前一片沉寂的黑暗讓鄭齡的心情更差。
本來她真的是想給裴湛鈞減輕一下負擔,但是裴湛鈞因爲她把這個合同丟了,鄭齡有種說不出來的失落感,那種感覺就像渾身溼透了一樣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