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謙走出皇宮之後，發現狄仁傑的馬車仍然未走，狄春笑吟吟的站在車前，見方謙出來之後，立即說道：“方大人，您終於出來了，老爺都等您半天了。”
方謙聞言點了點頭，也跟狄春客氣，直接鑽上馬車，狄胖胖在裡面坐着，正閉目養神，聽到響動之後，他睜開眼問道：“唐鏡回來？陛下和你談了些什麼？”
方謙聞言心有餘悸的說道：“恩師，天威難測，陛下的心思實在是太難琢磨了，差一點學生就回不來了。”
狄仁傑見方謙說的如此恐怖，頓時來了興趣，說道：“哦？竟然還有這等事？你且說來聽聽！”
如果車上在有點啤酒、飲料、花生米……，這個狄胖胖和後世的那些喜歡八卦的大爺大媽有什麼區別？
你好歹也是神探狄仁傑，能不能有些逼格？
方謙將皇宮內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末了，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臉色難看的說道：“恩師，您能不能想想辦法讓陛下免去學生這梅花內衛之職？學生實在是不願幹這等勾當，每次告密臉都臊得慌，簡直就是……辱沒了祖宗！”
狄仁傑聞言思索了一會兒說道，臉色鄭重的說道：“唐鏡，我要替天下臣民謝謝你？”
方謙頓時愕然，道：“恩師，難道您也認爲學生應當擔任梅花內衛的將軍？您這不是把學生放在火上烤嗎？”
狄仁傑搖了搖頭說道：“不，唐鏡，梅花內衛之所以可怕，是因爲他們實在是隱蔽，而且你根本就知道自己身邊的人，甚至是枕邊人誰是內衛，因此而人心惶惶，若內衛公開話，無論是掛靠在大理寺下，還是增設左右梅花內衛，他們都成了朝廷權力的機構，而不是陛下的私人武器，這樣一來，羣臣就有了彈劾梅花內衛的機會，若真的犯了衆怒，大閣領就是最好的替罪羊，來俊臣、周興就是他們的前車之鑑。”
“任何事情一旦拿到明面上，他就不那麼可怕了，更何況你還制定相互制衡的辦法，這樣一來，他們必然不敢胡作非爲，要知道王公大臣固然不敢忤逆陛下，但是丞相可是百官之首，有權力節制百官的！”
狄仁傑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神閃爍，顯然對內衛是有些想法，末了，他又補充了一句說道：“所以，現在最主要的就是將內衛掛靠在大理寺之下，這樣丞相就有了節制內衛的權力！”
見方謙的眼神有些迷茫，狄仁傑繼續說道：“唐鏡，可知漢之丞相申屠嘉與文帝寵臣鄧通、景帝腹心之臣晁錯之舊事？（有興趣的可以查一查，這裡不再贅述，免得說我水字數）”
說到這裡的時候，方謙明白了，果然薑還是老的辣，狄仁傑手段，真是堂堂正正！
在古代，君權與相權歷來是相互制衡的，武則天的確是心狠手辣，殺人誅族幾乎不知做了多少，但那是她在清理稱帝道路上的障礙，現如今她已經登基御極十二載，天下早已穩固，心懷李唐的硬骨頭早就如同韭菜一樣，殺了一茬又一茬，其餘的都是如同狄仁傑一般的老狐狸，在默默的靜待時機。
所以武則天此時想做的是什麼？是遠超秦皇漢武、隋祖唐宗的偉業，沒看到自從殺了來俊臣之後，她很少在屠戮臣民了嗎？她也很在乎生前身後名。
因此，只要內衛明朗化，掛靠在大理寺下，狄仁傑、張柬之、姚崇等人就有一萬種方法整死梅花內衛的大閣領，千萬不要小看這些人，張柬之可是敢帶着五百人衝擊皇宮恢復李唐的狠人！
說了這麼多之後，狄仁傑做了一個總結，道：“唐鏡，這個大閣領兼大理寺少卿你還是非當不得！”
方謙頓時愕然，心道狄仁傑果然是好壞的心思，讓我當大閣領兼大理寺少卿，同時告訴我丞相能不奉聖旨而殺我，這特麼的可是赤果果的威脅啊！
……
方謙與吳益之兩人從狄府當中走出來之後，來到了武則天新賜的府邸，這件府邸在皇宮北側，距離皇宮的距離很近，而且院落也很大，雖然有些破敗，但裡面雕樑畫棟，假山假水，樹木鬱鬱蔥蔥，花草茂盛，能在神都洛陽有這等府邸，就如同在後世的四九城北海公園附近弄一座四合院！
吳益之對方謙的崇敬之情是油然而生，做人做到方謙這個地步，連皇帝都能忽悠，可以說是登峰造極了。
吳益之讚歎不已的說道：“大人，陛下賞給您的這座府邸，證明您那富民強軍的十策沒白獻！”
方謙也點了點頭，不過他畢竟是刺史，架子要端起來，不能如同吳益之那般沒見過世面，他微微一笑，輕咳一聲，問道：“這座府邸爲何會空着？原來是何人居住？”
前面引路的僕人聞言急忙回頭，擡頭看了方謙一眼，低聲說道：“大人，這座府邸原來是來萬年所有。”
方謙聞言臉上的笑容一滯，他不確定的問道：“我沒聽清楚，你剛纔說誰？”
僕人繼續說道：“來萬年！”
吳益之狐疑的問道：“大人，來萬年是誰？”
方謙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不自然的說道：“來俊臣，萬年縣人，人稱來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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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俊臣？
吳益之聞言吃了一驚，順勢後退了兩步。
吳益之強笑了一下，說道：“剛纔我看左側的那座府邸也挺氣派的，沒人居住，大人，咱們能換換嗎？”
方謙還未說話，僕人臉色古怪的說道：“這位大人，旁邊那座府邸是周左丞的，您確定要換？”
吳益之臉色一變，不確定問道：“你說的這個周左丞不會是周興吧？”
“正是！”
“周興旁邊那座呢？”吳益之有些不甘心的問道。
“是丘神績的！”
得，又特麼的一個酷吏。
艹，一個不如一個！
方謙暗歎一聲，而且他感覺武則天這是非逼着他做酷吏啊！
不是周興，就是來俊臣，要不就是丘神績，有你這麼坑孫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