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直鐵青着臉，因爲小破孩的吆喝聲音，附近趕回來十餘人，男女老少都有，一個個風霜滿面，提着下地的各種釘耙鐮刀挖具。
“盜賊先生，您看看我的資質，我今年才二十四，我一定能成爲一個優秀的盜賊。”
面相四十餘歲的大叔一臉激動的主動自薦，還特意說清楚了自己的年齡。
“要是我爹年齡太大的話，盜賊先生，您看看我，我很強壯的，年齡還小，只有七歲，能夠培養成才。”
一個黑乎乎的小孩揮舞着胳膊上那點可憐的肌肉，努力證明給徐直看。
這個世界有點瘋，徐直覺得自己的腦細胞不夠用，爲什麼你們都這麼想當盜賊，他只是在房間裡拿了一套衣服而已，還是說，這是一個盜賊的天堂，人人嚮往當盜賊。
“我最先發現盜賊先生的，一定是我的資質最好。”
小破孩努力爭辯道，作爲最先發現徐直的人，他的話語權還是比較優先的，圍觀羣體激動了一番，一個個目光灼灼的看着徐直，渴望他能收個徒弟。
可惜只能做單向交流，否則徐直真要好好問問，這地方怎麼會有這種風俗，他冷着臉，稍微踱步，凡他走過的地方，人堆瞬間便閃開了來，看的出，這羣鄉民對於盜賊真是很尊重了。
這是讓他傷腦經的事情，當然，他可以瞬間跑掉，給他們看看什麼是盜賊的速度。
“不好了，騎士領的稅務官大人們又下來收租了。”
遠遠的，有人在吆喝，頓時讓圍觀人羣一陣慌亂。
“快去把家裡的土豆藏起來。”
“騎士領的那羣強盜看到什麼就拿什麼的，天啦，家裡面的食物很少了啊。”
“他們會不會直接在土裡拔，那些還沒成熟。”
除了幾個小孩子依舊盯着徐直，剩餘的大人們往家裡一陣狂跑，小破孩的爹孃進屋抱起一堆土豆就往房子後面去了，不知要將土豆藏到哪裡。
“騎士領？”
徐直的念頭稍轉，只聽一陣陣嘚嘚嘚的馬蹄聲音傳來，四個騎着黃驃馬的壯碩男子疾奔而來，他們身上衣服明顯要整潔許多，衣服上還縫着數片閃亮的銀甲，手中提着長木槍。
黃驃馬左右兩側掛着籃筐，百餘米外，壯碩的男子們就吆喝起來。
“騎士領收稅，迅速放滿這八個籃筐。”
“騎士領收稅，迅速放滿這八個籃筐。”
……
數聲之後，壯碩男子們一臉不善的看着躲藏在四周的農夫們。
“收稅是爲了大家好，要知道，你們的安寧可是騎士領守護的。”
“如果抗拒交稅，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有強盜來搶劫殺戮了。”
他兇喝一聲，手中長木槍不斷的指向着農夫們，身邊有一個壯漢開始點名。
“沒死的，都要按人頭交稅，一個都不能少，數量不夠的，都得去地裡拔。”
農夫們左右看看，有的開始提着一籃的土豆，麥子上前，也有一些農夫開始喊自家婆娘去準備，還有一些則是在小聲嘀咕。
“那個傢伙叫安度因，上個月假扮過強盜來打過秋風。”
“當強盜搶一次，當稅務官收一次，這麼月月輪換着來，誰也受不住。”
“真想成爲盜賊，這樣咱們不用打仗也可以吃飽肚子，再也不用當農夫了。”
“要是能當上遊俠，那才美呢，可以行俠仗義，把這羣傢伙都收拾掉。”
聽了許久，徐直覺得自己大概是明白這羣農夫的怪異理論了，這種思路很奇特，在他們的觀念中，當盜賊可能是擺脫被剝削，又最適合他們的一條出路，這是時代和能力的問題，思維發散力極爲侷限。
“這是什麼，混賬，居然敢拿壞土豆來湊數。”
那個名叫安度因的壯碩漢子顯然是這行人的頭領，驗過食材的成色後，他長槍一甩，如鞭子一般抽在第一個上繳的農夫身上，瞬間將這個農夫抽在地上，不停的哀嚎。
“大人，是我錯了，除了這個，其他的都是好土豆，我們才從地裡收上來，都是能吃的。”
農夫忍着疼，將撒到地上的變綠的土豆直接咬了一口，眼睛一閉就開始咽。
“多吃點，你這個吃糠皮長大的豬嘍種。”
“聽好了，騎士領的東西都要最好最新鮮的，不要這些發綠的土豆。”
他用殺威棍教導一番這些不聽話的農夫們，接下來的收稅要愉快的多，好幾個農夫將籃子中的土豆挑挑揀揀，仔細看過，這才提心吊膽的送了過來。
“喂，混血種，你是新來的，以前沒見過你？”
安度因長槍指向徐直，對方並不像農夫那般粗糙，頭髮黝黑，身材勻稱，淡黃的皮膚中透着一絲潔白，色澤讓女人都要羨慕，但對方又穿着農夫們的粗麻布衣服，這讓他疑惑。
“啊~啊啊阿~”
徐直指指自己的嘴巴，只擁有半桶水的語言水準，徐直覺得裝啞巴是個不錯的主意，他這番表現瞬間讓許多農夫眼中神色暗淡，一個啞巴盜賊能做什麼，如何傳授技藝，不少人思緒想的頗遠，，只有最初那個小破孩一臉的迷茫，明明盜賊先生剛開始會說話的。
“原來是個啞巴，看你樣子也不像這兒的人，要不要隨我們回騎士領。”
安度因不懷好意的看了看徐直幾眼，還繞着走了兩圈，嘴中嘖嘖不已，隨即與前來收稅的三個人小聲的嘀咕着，幾人不時瞅瞅徐直。
“那小子細皮嫩肉，屁股還挺翹，領主大人很可能喜歡這樣的貨色。”
“又白又壯又有肉，沒看見什麼體毛，比大人那幾個男寵好多了。”
“黑頭髮又密又粗，聽說教堂的牧師大人也喜歡這樣的，有異域風情。”
……
四個傢伙的聊天內容頗爲不堪，聽的徐直皺眉不已，這幾個傢伙嘴中信息價值度太低了。
他聽得不耐煩，順手直接將安度因手中長槍抓過，一挑，二抽，三砸，四個傢伙瞬間被他打倒在地，不停的哀嚎。
這些基礎修煉者能力都不到的傢伙，若他認真起來，一個照面就能全部打死。
“騎士領，帶路？”
他倒是有意讓這幾個傢伙帶回騎士領，可對方眼神和話語太露骨，這讓他有點暴躁，用着剛學會的地名，他橫眼看向這四個傢伙。
“帶不了路的，抽死。”
他這話對方可能聽不懂，但徐直的表現讓他們明白了意思，長木槍如鞭，毫不留情的一陣抽打，打的四人哭爹喊娘，好一陣磕頭作揖。
“今天這稅不收了。”
也不管這四人和農夫們是否能聽懂，徐直將黃驃馬身上的籃筐解開，隨手丟在地上。
他輕輕一跳，瞬間躍上馬背，這頭黃驃馬剛欲反抗起跳，被徐直內氣一提，虎爪一探，擰住脖子壓了下去，只剩下馬蹄在原地小碎步打轉。
這種能幹點農活的馬最容易降服，只是十餘秒，黃驃馬便清楚了馬背是乘坐的是個什麼樣的人，老老實實打了個噴嚏，示意自己會老實聽話。
灰暗的雲層下，四匹黃驃馬越行越遠，漸漸化爲地平線上的黑點。
半響，有農夫驚歎道：“這位大人是遊俠啊，能偷能打還能除暴安良，我們不用交稅了，哈哈，我們這次不用交稅了。”
“爲什麼不能是騎士？我看他瞬間就將黃驃馬降服了”小破孩不服氣的問道。
“現在哪還有騎士，墮落，腐朽，暴力，這片土地上已經沒有真正的騎士了。”
小破孩父母看向遠方，又一臉心疼的看着頗爲年幼的孩子，在這片土地，他們的命，生下來便已經註定是個農夫，此生都只會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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