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老者是唐玄明心中意外的一個點，他願意和這位老者說上幾句話。
因爲他在這位老者體內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那是這片天地間至尊身上所不曾擁有的，是在後世的宇宙之中最爲普遍和尋常的蓋世無敵的大帝氣息。
這是一位在人道領域走到極限的絕頂人物。
他雖然鬚髮皆白，但面色紅潤，氣血磅礴，即便已經算得上是走到了生命的暮年，氣血依然強大的可怕。
“已經不單單是大帝級別的人物了，而且在大帝領域走出去很遠，幾乎要觸碰到真仙領域了，沒有像遮天大宇宙之中的大帝一樣進行蛻變，但依然走到了這一步。”
唐玄明目光明亮，對於面前人物的身份有所猜測。
在整個九天十地之中能夠走到這一領域的，他印象之中，只有兩人，一位是長生世家的王長生，另一位就是蓋世無敵的孟天正。
他看了一眼面容威嚴的老者，感覺這老者的氣質更像是孟天正，只有孟天正纔會有這麼霸道絕倫的氣質，王長生雖然同樣在人道領域走出去很遠，近乎達到這一境界的極限，但他的氣質和孟天正差很多，不會這般霸道。
唐玄明略微思考之後，帶點疑惑的道：“孟天正？”
“不錯，不知道友可否爲老夫解惑？”
唐玄明沉默了一下，心中突然生出一些欣喜。
在那片冰冷與黑暗的虛空之中，他見到了邊荒七王最後的不屈和倔強，也認識到了九天十地這邊的黑暗和扭曲，心中此時正被一片陰霾所覆蓋。
他在這方世界的身份，是一位在下界八域牢籠中邊荒無人小山村中餓死的小野人，是荒天帝未出生之前就在石村默默夭折，無人知道的孩子，體內同樣流淌的邊荒七王的血。
即便此時此刻，他的實力和境界已經比邊荒七王還要強大，但融合的這方世界的身份依然在他心中留下了點點的烙印，讓他心中怒意翻騰，他輕易的就可以壓制，但心中依然有一片黑暗，難以宣泄。
九天十地的黑暗和扭曲讓他分外的不舒服。
直到見到孟天正，他心中才有一點亮光升起，即便孟天正完全不認識他。
在孟天正未來所做的事情，他卻很熟悉。
在石昊力壓羣雄，讓九天十地所有年輕一輩面上無光的時刻，這片天地間最強大的道統和傳承依然將能夠決定修士未來的，來自仙古時期最爲珍貴的道種留給他們的弟子和傳人。
石昊一樣都拿不到。
而孟天正爲石昊開闢了另一條道路——以身爲種。
石昊的一生之中有很多的師傅，但只有孟天正可以真真正正的稱爲帝師。
因爲他讓石昊真正的走通了以身爲種的那條道路。
而他是那條道路上的失敗者。
“解惑？”
“我想知道道友道基爲何圓滿無缺？道友是否來自於異域？”
“圓滿無缺？”
唐玄明饒有意味的笑了笑，看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不在意的道：“天地殘缺，修行與天地同而唯一的法門當然道基有缺，想要無缺，要麼跳出這個圈子，另成一套法門，要麼就在圓滿的大世界之中修行。”
這個可以說是這片天地間最爲頂尖的秘密，強者越來越少，後來者修行越來越艱難，但沒有人知道具體的原因。
最爲頂尖的修行者知道原因，但根本不會訴之於口。
“天地真的有缺嗎？我們都沒有辦法走到下一步？”
有沒有退去的真神境界的人物自我懷疑，不敢相信。
“這怎麼可能？三千道州寬廣無垠，每一州都有億萬生靈，天驕如雲，妖孽如雨，這樣的時代怎麼會是天地有缺？以爲我們是下界八域那樣的牢籠嗎？”
“譁衆取寵罷了，異域沒有辦法攻破九天十地，因此特意用這種謠言來動搖我們的心智。”
更有人以爲洞悉了一切，冷漠的嘲笑。
他們見唐玄明如此長時間沒有動手，根據以往的經驗來判斷，這位人物身上肯定有什麼特殊的束縛，難以在這裡鎮壓全場，不然這般絕頂的人物爲何要苦心孤詣地和他們說話，直接一拳就可以將在場所有人鎮壓。
孟天正面色不變，沉聲道：“這點我們都已知道，我只是想知道道友走的是哪一條道路？跳出這片天地，以身爲種？”
他話語一直很平靜，直到提到以身爲種四個字時纔有不少的波瀾。
當年他也是一代最爲頂尖的天驕，曾經走上過這條道路。
但沒有人爲她遮風擋雨，他憑藉自己的努力去收集種種不可思議的天材地寶，積累終究不夠，半途而廢，近乎死去。
不然，以他的天賦才情已經可以走出那一步，在這最爲絕望的世間化爲一尊無敵的真仙。
他不爲所動，人羣卻爲他的話語所震動。
“那位神秘人物說的是真的？天地真的殘破了？所有人的道基都有缺？怎麼可能？”
他們難以置信，更有人一臉崩潰的道：“難道我們和下界八域那羣牢籠之中的囚徒一樣，只是我們在一個更大的囚籠之中？”
他滿臉絕望和崩潰，估計是當看到站在最前方的青銅仙殿的殿主，不老山的主人不老天尊秦長生等人一臉平靜，沒有多少波瀾，好像早已知道這一切時，心就越發的崩潰。
“以身爲種？”
帶着無盡的殺戮氣的天國之主低語，有些感慨，更有點不敢相信的道：“那不是一條斷掉的路嗎？從古至今從來都沒有人走通過，無論多麼驚才絕豔的天驕走到半途都要夭折，真的能夠走通嗎？”
孟天正雙目之中卻有光，一雙眸子有無盡的神光在閃耀，盯着唐玄明看個不停，想要看出究竟，仔細看時，他雙手甚至有點抑制不住地在顫抖。
他當年近乎要走通這條路，但終究是失敗，留下萬古遺憾，甚至嚴重的自我懷疑，不確定真的有那條道路。
而現在，眼前似乎有一位真正走通那條道路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