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樣的大軍，你還有信心執行你的計劃嗎？”
郭靖穿着一身鎧甲，面色威嚴，不怒自威，與在英雄大會之中的江湖俠氣完全不同。
偌大一個江湖，能夠出現他這樣一個人物，是江湖的幸運。
“我依然信心十足。”
他拍了拍掛在腰間的天問，天問依然是在木鞘之中，但郭靖卻不敢輕視這柄神劍的鋒芒。
“蒙古大軍發動攻擊，還要半個月左右，數十萬大軍不可能呼吸之間就聚集，即便草原民族都以遊牧爲生，想要聚集龐大的軍隊依然需要時間，但我們的時間不多。”
蒙哥御駕親征，號稱三十萬大軍，這個數字並不會有多大的水分，甚至可能更多。
所有草原部落的人加起來可能沒有三十萬，但他們統治的地域太過於遼闊，有無數的人口供他們揮霍，對於不是同族的人口，他們可以隨意的使用，死再多也不會心痛。
而距離黃藥師等人來到襄陽城已經過去了一個半月，十萬大軍已經凝聚完畢。
這些天唐玄明讓他們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牢記蒙古的軍制，學一些簡單的蒙古話，同時記住不同官職帳篷款式的不同，這對於暗殺來說極其重要。
實際上更多的是有備無患，唐玄明要讓他們轉變思想，學會後世經常能夠在論壇上爭論的特種小分隊的斬首問題。
曾經他就和人爭論過這方面的問題，實際操作起來，嗯，依然菜的一逼。
理論和現實畢竟差距很大，要不是有郭靖這位統計作戰的統帥級別人物補充各方面的細節，唐玄明天馬行空的想象根本落不了地，只能無疾而終。
“蒙古的大軍還在集結，我們的十萬大軍已經全部部署完畢，他們的防守嚴密，進退有序，我們很難在這個時候發動攻擊，瓦解他們必須要靠你們了。”
郭靖的話語快速而流利，他一直冷眼望着蒙古大軍的集結。
隨着蒙古大軍一起前行的，還有襄陽城外零散的居民，那都是大宋的子民，即便郭靖已經多次號召他們從這裡離開，他們依然沒有及時返回。
此時此刻，被蒙古大軍驅趕在最前方，全都哭天搶地，一旦略有猶豫，迎來的就是冰冷的刀劍。
他們根本沒有多少力量，但對於大宋來說，卻是一記極其可怕的攻心之計。
“放我們進去啊！”
“我們是大宋的子民啊！”
“我是張家莊的啊，你們看，這是我的戶籍！”
……
數百大宋子民在城外哀嚎哭泣，城牆上的人卻無動於衷。
那都是大宋的子民，不放開城門就這麼斬殺，根本說不過去。
但一旦放開城門，緊隨其後的蒙古騎兵就可以一衝而入，根本不需要攻破複雜的城池。
迎接所有人的，會是最爲殘酷的死亡。
那不是數百大宋子民的哀嚎，而是整個城池數十萬大宋子民的悲哀。
有身體單薄的老人摔倒在地，多日以來的飢餓和寒冷讓他無力繼續前行，而迎接他的只是蒙古韃子殘酷的笑容和冰冷的屠刀。
血光一閃，唐玄明銳利的目光讓他清楚的看到那老人的頭顱無力的在地上滾了兩圈，無神的雙目望着天空，似乎在哀嘆，似乎在悲哀，又似乎是麻木。
“啪！”
馬鞭抽在一個衣着簡陋的女人身上，劇痛讓那個女人渾身顫抖，她沒有反抗，身體單薄的她根本無力反抗，拿槍帶劍的蒙古韃子，只能夠麻木的前行。
唐玄明敏銳的發現，被驅趕的數百大宋子民大多都是老人和婦人，青壯年擁有能力，早就離開。
而幼小的孩子則會被蒙古人收養，從小接受蒙古的教育和知識，長大之後，他不會認爲自己是大宋子民，只會認爲自己是個蒙古人。
他會成爲攻城拔寨的勇士，成爲所有蒙古人眼中的好漢，也會成爲大宋的夢魘。
蒙古無數的大軍正是由這樣一代又一代在他們領地內的子民支撐而起的。
楊過動容，道：“我們爲什麼不救下他們？”
黃藥師和老頑童沒有回答，黃藥師是已經見識過這樣殘酷的場景，而老頑童是不明白，也不會去想。
他赤子之心，接觸過這樣的場景，但卻難以理解，就像是那天真的孩童，不理解成人的世界。
“因爲我們不能確定他們之中是否有蒙古的奸細，這羣人的戶籍全都沒有，誰也不知道他們追蹤是否混入了蒙古的刺客……”
郭靖的神色悲哀，即便他已經見識過很多次這樣的場景，依然無法釋懷。
“而且蒙古的騎兵就吊在他們的背後，隨時都可以發起衝鋒，看上去距離上百米，但城門一旦打開，他們就可以趁勢衝入……”
唐玄明曾經在網絡上和人爭論這種方法的殘酷和不人道，曾經想過無數種解決的辦法。
但當他真正的經歷這一幕的時候依然感覺極度的震撼，人命就如同豬狗一般，被隨意驅逐斬殺。
這是一種巨大的悲哀，沒有真正的身臨其境，是沒辦法體會的。
唐玄明曾經去過秦朝，去過後世無數人抨擊的暴秦，即便在那個背後是無數儒家人抨擊的時代都沒有出現過這麼殘酷的事情。
白起坑殺四十萬降卒，那是在戰場之上。
斬殺一個戰場上敵人就可以加官進爵，可是如果斬殺一個人平民，“苛刻的暴秦”會把那個士兵斬殺，通報三軍。
“那就這麼看着他們死去嗎？”
楊過激動的渾身顫抖，拳頭握的死死的，指甲刺入血肉，有鮮血滴落，他都渾然不覺。
以他年輕的性格，根本接受不了這樣殘酷的事情。
但在場所有人都冷漠的對待，唐玄明用冰冷如同九幽的聲音道：“鮮血註定要用血來償還，這是永遠顛撲不破的道理。”
“我們站在這裡，就是爲了以後再也不發生這樣的事情，蒙古韃子不行，任何人都不行。”
說着，唐玄明擡頭望天，夕陽西下，天邊浮現出血色一般的夕陽，他嘴角勾勒出一抹惡魔般的微笑：“天就要黑了，我們要上場了，你們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