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小雅站在漆黑的夜裡四處張望,耳畔突然傳來張宇軒大聲呼救的聲音,她朝着聲源方向跑去,看到被卡在車裡的張宇軒,車子的後備箱升騰着烈火濃煙,她拼近全身氣力靠近對方,車子卻在距離她還剩兩三米的位置時發生了爆炸。
“啊!”
沐小雅從噩夢中驚醒,發現自己正躺在韓若溪的牀上。
韓若溪聽到聲音後提着燒水壺急匆匆地趕來,看見沐小雅已經坐起了身,臉色卻很難看。
“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韓若溪用手擦了擦對方額頭的冷汗,擔憂道。
“宇軒呢?找到他沒有?啊!?”
沐小雅揉了揉前額,突然想起張宇軒的的事,用力搖着對方的胳膊問。
“找到了,找到了,別搖了,再搖就斷了。””
“那就好。”
沐小雅鬆了口氣,放心地喝了口水,又問
“對了,他沒事吧?”
“生命是安全的,身體就。。”
韓若溪說話時眼神躲閃,似乎在逃避回答。
“什麼叫生命是安全的?他身體怎麼了?”
沐小雅見到對方語氣欲言又止,舒緩的心又提了起來。
“就是。。就是。。”
韓若溪表情爲難,她心裡並不願意向對方透露事情真相。
“就是什麼啊!你快說啊!”
沐小雅看到對方的表情心裡覺得越來越不對勁,張宇軒身體一定出了什麼狀況,她又急了起來,可韓若溪就是擺着一副拖拉的語氣,遲遲不肯告訴自己事情的究竟。
“好,你不說是吧,我自己去找他。”
沐小雅把臉一橫,翻開被子,下了牀去找衣服。
“你不能去。”
韓若溪語氣隱隱透着一股心酸。
“爲什麼?”
沐小雅回頭詫異地看了一眼對方。
“因爲現在的張宇軒不一定想見到你,應該說不想見到任何人,原因是他的右腿已經被。。。”
韓若溪說完最後兩個字的時候,沐小雅只覺得有道響雷從頭頂上劈了下來,她這才明白爲什麼對方不肯告訴自己,眼裡因何充斥着濃重的心酸跟憂傷,
她有點接受不了這個事實,身體的重心彷彿一下子失衡,踉踉蹌蹌地向後倒去,背部抵在了牆上,失神地喃喃道
“截肢。”
“滾!滾!”
張宇軒紅着眼瘋了一樣地衝着進門來的護士跟醫生大吼着,但凡能用手抓起的物品都被他當做驅趕衆人的工具。
張宇軒的父母站在病房外,張母因爲聽到病房裡自己兒子嘶聲力竭地吼叫而泣不成聲。
“到底是誰把我兒子搞成這樣的,犯人查出來了沒有?”
張父抓住站在一邊一名身穿警察制服的領頭男人的衣領,扯着嗓子質問道。
“對不起張先生,目前因爲線索不夠所以犯罪嫌疑人還沒找到,不過您兒子應該曾見過犯罪嫌疑人的樣子,所以我們想找他談談。”
站在一邊的另一名警察上前一步插話道。
“談談!?你沒長眼睛麼,我兒子現在都什麼樣了,你們還想把他逼瘋麼?”
張父鬆開手,虎目對向了另一名警察,咆哮着推搡着對方。
“張先生你的心情我能理解,這次看起來不方便,那我們等下一次合適的時候再來。”
領頭的警察將兩人支開,抱歉地說完後對着張父鞠了個躬,帶人離開。
“都是一羣廢物,連個人都抓不到。”
張父指着離開的二人大罵道,抱住身邊掩面哭泣的妻子坐下。
沐小雅跟韓若溪還有於浩三人在這個時候趕到了醫院,剛走到拐角就遠遠看見張氏父母表情悲痛地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
“張伯父,張伯母。”
沐小雅走到二人面前,禮貌地打了聲招呼,誰知張母一見到她,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惡狠狠地抓住她的手臂,表情猙獰道
“是不是你害的他?是不是你!”
“我。。”
沐小雅被對方的舉動嚇住,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怎麼樣,心虛地連話都不敢說了麼?就是你害的我兒子,我早跟他講不要跟你這個女人交往,他偏不聽現在好了成了這幅樣子。”
張母越說越傷心,眼淚又落了下來。
“伯母,你不要亂說,小雅纔沒有害他,相反還救了他呢,今天凌晨到醫院的時候醫生說再晚來一步,人就沒了。”
韓若溪一把將沐小雅護在身後,理直氣壯地衝張母說道。
“呵,你跟她說一夥的當然幫她說話,如果不是因爲她,我兒子又怎麼會半夜三更跑到那麼遠的地方,我兒子對你這麼好,你卻三番兩次拒絕他,現在還害了他,你。。”
“夠了!”
一直站在一旁不說話的張父厲聲呵止了張母的話,站前一步,威壓十足的說
“我兒子現在受了刺激,不見任何人,你們回去吧。”
“請讓我見他一面,伯父,一面就好。”
沐小雅從韓若溪身後走出來,乞求地看着對方。
“不行,你想都不要想,你。。”
“去吧,不要太久。”
張父將喋喋不休地妻子拉到一邊給沐小雅讓開一條路。
沐小雅感激地鞠了一躬,走了進去。
“你居然讓這丫頭進去,你就不怕她再讓我們兒子出些意外?”
“伯母,凡事不能亂說話,看看手機新聞,再想想到底該怪誰。”
韓若溪一字一句口齒清晰,她決不容許自己的好友被別人這樣污衊。
於浩在一旁拉了拉韓若溪,眼神示意不要多嘴,後者不屑地嘁了一聲,坐到了另一邊的椅子上。
張母將信將疑地點開手機新聞,表情發生了肉眼可見的變化。
“我說了,滾,我數到三,不走別怪我拿東西砸你。”
張宇軒頭縮在被窩裡,語氣冷漠道。
“一!”
腳步聲還在。
“二!”
腳步聲越來越近。
“三!” Wшw •TтkΛ n •c o
張宇軒猛得掀開被子坐起上身,擡手就要將手裡已經準備的茶杯蓋扔出去,卻在看到對方的臉後動作停在了半空。
沐小雅看了一眼對方的右腿,膝蓋以下的部分已經不存在了。
她張了張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淚一下子蓄滿了眼眶。
張宇軒將手中的茶杯蓋扔在了地上,面無表情地把頭偏向窗戶那頭,一言不發。
“宇軒。”
沐小雅輕輕喊了一聲對方的名字。
張宇軒頓了頓,開口用低沉沙啞的聲音說
“小雅,以後我們就不要再見面了,我也不會再纏着你了。”
“宇軒,對不起。”
沐小雅捂着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你沒有做錯什麼,你還救了我,如果不是你,我現在連命都沒有了,不過現在這個樣子其實也差不多,從今往後我張宇軒就是個廢人了。”
張宇軒自嘲地笑了兩聲,他的頭始終沒有轉過來,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你別這樣,你還有你爸媽,你還有我。。我這個朋友,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沐小雅走到對方窗前,哭着說道。
“不用了,以前的張宇軒已經死了,現在跟你說話的張宇軒只是一具殘破的軀殼罷了。”
張宇軒語氣淡淡,卻透一股常人無法體會的絕望。
“不,不是的,宇軒,我。。”
“小雅,我累了,想休息了。”
張宇軒打斷了對方的話語,語氣疲憊道,說完身子也側躺了下來。
“可我。。”
“回去吧,真的。”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
沐小雅說完,抹了一把眼淚,用力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走出了房間。
張宇軒把頭縮進杯子裡,嘴巴死死咬住被單來讓自己不要哭出聲音。
“小雅,沒事吧?”
韓若溪見到沐小雅走了出來,趕忙上去扶住後者,看到對方的眼睛紅紅的,心裡一疼。
“沒事,別擔心。”
沐小雅深吸了一口氣,擺着勉強的笑搖了搖頭,又把視線轉到張母的身上,說
“伯母,您說的沒錯,都怪我,如果當時我能再早一點發現宇軒的話,事情應該就不會是這個樣子的了。”
張母這次卻沒有再惡言相向,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既然見過了那就回去吧。”
沐小雅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轉身靜靜離公司開,韓若溪跟於浩也起身跟着沐小雅離開。
“什麼,張宇軒出事了?”
葉雨寒聽完李峰的話後,表情微微一驚。
“是的,葉總,不信你可以點開手機新聞看看。”
李峰點點頭,葉雨寒拿起手機點開一看,才確定李峰說得是事實。
“而且聽說昨晚上救回來的時候只剩半天命了,他的右小腿因爲失血過多加上傷口感染被截肢了。”
李峰繼續說道。
葉雨寒拿起咖啡杯輕輕吹了幾口,站起來走到落地窗前,面無表情。他的心卻發生了波動,他原本只是想讓張宇軒事業上一落千丈,沒想到出現了這種狀況,如今的他,身心都被摧毀,意志力再堅強的人都不一定能扛得住這雙重打擊。
“葉總在想什麼?”
李峰走到葉雨寒邊上,輕聲詢問。
“沒什麼,張氏集團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葉雨寒回過神,喝了口咖啡,又走回自己的座椅上,十指交叉放在辦公桌上問。
“喔,新聞報道的影響力很強,估計到了明天張氏集團的股東們就要一個接一個退股了,張氏集團馬上就要倒了。”
李峰笑着說道,卻發現葉雨寒臉上沒有絲毫喜色,難道看到自己的對手倒臺,不應該開心麼?
葉雨寒並不開心,張氏的倒臺是必然的,並不是說對方倒臺了,自己就能從中獲益什麼。他之所以整垮張宇軒不過僅僅因爲幾張照片罷了,他壓根不關心因爲多個競爭對手而發愁或者少個競爭對手而開心。
他在乎的是沐小雅,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跟別的男的睡了。
染指他的東西的人,必然得付出相應代價。
雖然張宇軒的突發意外讓這個代價有些過大了,不過這不是自己策劃的,只能怪他自己運氣不好。而且這場意外來的也挺好,這麼一來沐小雅說不定就會離開張宇軒了,這麼一來又會落到自己手心了。
現在的張宇軒要什麼沒什麼,葉雨寒不認爲沐小雅還會乖乖留在他的身邊,除非她傻到腦子裡存有“用餘生去照顧一個殘疾人”這個愚蠢的想法。
“對了,葉總,兩週後有個大型的模特走秀,厲總之前打電話邀請你參加。”
李峰見對方半晌不說話,開口道
“替我回了,這種無聊的邀約以後少在我面前提,聽得我都煩。”
葉雨寒對李峰的話完全不感興趣,隨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份文件翻閱起來。
“可這次沐小雅也會出席。”
李峰補了一句,葉雨寒的動作立刻停了下來,擡起頭詫異地看着李峰,問,
“她怎麼會去?什麼時候去走模特了?她對這個應該完全不瞭解纔對。”
“聽說好像是因爲失業了去找工作。”
李峰答道。
“失業?什麼情況?她不是在張宇軒的公司做得好好的麼?”
葉雨寒的眉頭皺得更深。
“這我就不太清楚了。”
“說我會去的。”
葉雨寒思索了一會,改口說。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