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第二天一大早就接到了厲慕的電話,聽到電話那頭客氣勁,她還以爲對方打算爲昨天的事給她道歉,想都沒多想就出了門。
誰知,在她坐進他車裡以後問要去哪裡的時候,對方給出的答覆是沐家。
“沐家?去那幹嘛,我不去。”蘇錦眉頭立馬就皺起來了,她跟沐小雅現在的關係厲慕又不是不知道,這一大清早過去幹嘛?難不成還和和氣氣地坐下來喝份上午茶?不可能。
“去了你就知道了。”厲慕對她的反應一點也不奇怪,淡淡道。
蘇錦對這樣敷衍的回答表情不滿,嚷吵着詢問對方原因,厲慕卻沒有再搭理他,只關注着眼前的道路跟手裡的方向盤。
蘇錦鬧騰了半天,最後還是無果收場。
十分鐘後,兩人出現在沐家的大門前,奇怪 的是今天沐家外面的鐵門大門跟裡屋的門都是敞開的,而且連一個傭人也沒看見。
這麼大個地方卻弄成這副冷清樣,真讓人感覺不舒服,反正蘇錦對此已經有所反應了,她下意識地雙手交叉抓住胳膊,跟在厲慕身後走了進去。
“來了就坐吧。”早已坐在沙發上等候多時的沐小雅跟看見兩人走進來,淡淡地說了一句。
厲慕微微點頭走到沙發處坐下,蘇錦則有些害怕,拉着對方的衣角跟着一起坐下,只是對方有意無意地拉開了彼此的距離,她表面裝作不知道,心裡還是暗暗難受。
“小雅,叫我們來有什麼事麼?”三人沉默了一會,最後厲慕還是先開了口,打破了這怪異的氣氛。
沐小雅擡起眼簾,掃了兩人一眼,然後銳利的鋒芒直指蘇錦不安的眼神,冷笑一聲道“在此之前,不妨先讓你身邊這位蘇小姐說說這段時間幹了什麼事吧?”
“你什麼意思?我這段時間幹過什麼事麼?”蘇錦當然聽得出對方此言帶有攻擊性的意思,可她並不覺得自己這段時間有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關於她跟厲慕私底下的感情,昨天已經挑明的夠徹底的,所以之前發生的“地下幽會”也就不算什麼秘密了,除此之外,她還真敢打包票說自己沒再做過其他事情。
只是身邊人的目光竟也帶着狐疑的神色看着她,這讓她很是惱火。
“你這麼看我什麼意思?我沒做過什麼事情,這段時間我不都跟你在一起麼?”
“嘖。”沐小雅冷眼啐了一口,只覺得聽得噁心。
“有麼?”
厲慕狐疑地表情更加濃重。
“你在開玩笑吧,這幾天我不都跟你在一起麼?”
“我記不太清楚了。”
“你……”
她沒心情看他們的戲碼 “好了,我不是來聽你們無聊的拌嘴的,既然你想不起來承認,我就幫你理一理。”於是沐小姐喝止了兩人的對話,然後翹起二郎腿,臉上寒着陣陣。
蘇錦不屑地抱胸往後靠在沙發上,她倒想聽聽對方能說出什麼名堂來。
“我記得先給我父親送藥的是厲慕,說是他外國朋友帶來有助於調理身體的,我父親服用一段時間後效果一般,後來是你帶了自稱是你叔叔製藥廠剛研發的藥,並且還說之前他的朋友就在你叔叔廠裡工作,所以你的藥更有效,果然正如你所說,吃了沒多久我父親的身體就好了大半,精氣神都顯著恢復了。”
“所以說,你是想感謝我?不過算了吧,我不需要。” 蘇錦忍不住冷言相對。
沐小雅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聲音也壓低了幾分,帶着一絲森冷道 “感謝?感謝你處心積慮地把我父親送進醫院?”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蘇錦聽完後一臉詫異,她根本不知道對方爲什麼會把一件子虛烏有的事扣在她的頭上。
“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沐小姐聲音像積蓄了已久瞬間從喉嚨裡爆發,緊接着,她從茶几下面拎出一個裝着藥瓶的袋子,狠狠地扔向對方。
還好蘇錦反應夠快,及時用手擋在了臉前,不然這麼用力的砸擊肯定會讓她的臉出現一塊醜陋的淤青,手臂上傳來火辣辣地疼,她咬牙憤怒地站起來衝着對方咆哮 “你有病吧,莫名其妙地污衊我把你父親害成這樣,現在又發神經一樣朝我亂扔東西,受不了打擊你就去看心理醫生啊,衝我發什麼火?你以爲在你家你就是天了?”
“不然依你之見,在這裡還是你這個外來人員更有話語權?”
此話出自另一個女生的口中,正是剛從樓上下來的韓若溪,她的手上同樣提着一個袋子,然後走到沐小姐邊上,將袋子隨便地往茶几上一扔,裡面零零散散地藥瓶從未封緊的袋口滾出來,種類卻只有兩種。
“小雅,什麼事情你直說吧。”在一邊當了好一會旁觀者的厲慕終於發話了,他拎起剛剛沐小雅扔過來的袋子然後從裡面拿出那幾瓶還未開封的藥瓶,將其跟桌子上的空藥瓶放在一起,若有所思道。
“我來替她說。”韓若溪冷冷地對視着怒目圓睜地蘇錦,從桌子上那起兩瓶種類不同的藥,繼續道
0 “這兩種藥,表面上都是對治療癌病有輔助療效,可實際上,這一款,是反作用。”
她邊說邊轉了轉右手那瓶棕色的藥,蘇錦心裡一沉,她沒記錯的話,這種藥是之前自己送沐絕城的,當時厲慕明明告訴自己這是補藥,而且沐小姐剛剛也說了她父親吃下去後效果顯著,怎麼會是反作用?
“不可能,你撒謊!”
“還不承認麼?那好,那我就再給你說明白一點。”韓若溪看了身邊的沐小雅一眼,對方會意從口袋裡掏出那張昨天被她揉得皺巴巴報告單遞給她。
“這上面是從沐叔叔胃裡檢查出來的,其中發現了幾樣藥物成分,就是上面圈出來的,這幾樣東西很稀少,只有國外才能看到。”
“那又如何?”蘇錦繼續裝成一副不以爲然的態度,但她的心裡隱隱感覺到了事情正在朝一個不對勁的方向發展。
“別急,我解釋給你聽,這幾樣東西分開用對人體有很大好處,但放在一起就會變成一種毒藥,服用後會讓人在短時間精神恢復如初,可這只是假象,實際上是在加快人體細胞的衰亡。”
蘇錦聽完大吃一驚,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送去的藥居然是害人的東西,那意思就是說厲慕之前是騙自己的。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這藥是害人的,我沒有想過這麼做,厲慕可以替我解釋的。”蘇錦慌張地搖手否認,然後伸手指了指身邊的人。
可她萬萬沒想到地是,從對方口中聽到的居然是這樣的話
“唉,小錦,事到如今你也別再隱瞞了,從你一開始問我沐叔叔的病情時,我就有些奇怪了,後來你還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搞到了這些來路不明的藥,你說對沐叔叔的病情有效,我當時信以爲真,可就在昨天沐叔叔出事的時候,我又派人查實了你所說的那個在外國開製藥廠的叔叔,發現並沒有這個人。”
她不敢相信地轉過身看向厲慕,顫抖着聲音說“不,不是這樣的,是你,是你……”
“沒錯,是我逼你的,可我早就說過了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我喜歡的是小雅,你爲什麼偏要這麼固執己見,居然還用這樣的方式來報復小雅,你這樣良心過意的去麼?昨天又故意把帶出去假裝不知道小雅也會去那家燒烤店,然後把我帶過去,還用言語威脅我如果不妥協你就把之前我們見面的事都告訴對方,不過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你再添油加醋什麼,之前見你都是跟你說不要糾纏我,並沒有其他事情,我只是沒想到,你已經如此無藥可救了。”
蘇錦聽完對方的一整套言辭,什麼爭辯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她現在才明白,對方從一開始就設計好了一切,就是爲了等這一刻,他一直在利用她對他的愛,然後達成自己的目的,自己也是夠傻的,明明知道對方喜歡的人不是自己卻還要死皮賴臉地纏着對方不放,然後落到現在這個引火燒身的結局。
她只是不肯相信,那一年從橋上義無反顧跳下水裡救起她的人,今天卻又親手將她推入了深淵,難道說自己這些時間以來的真心一點也沒有打動對方麼?難道她的愛有錯麼?
所有的情緒都凝結在苦澀的笑跟濃鹹的眼淚中,她看着身邊的人,只覺得整個世界的顏色跟聲音都離她而去,只剩下一片死寂跟壓抑的灰白色。
“現在你還有什麼話好說的麼?”沐小雅漠然地看着對方,手掌緊緊地握成了拳頭並不 斷地顫動着。
“還有什麼好說的,你們聯合的這麼好,把我騙得團團轉。”
蘇錦笑聲淒涼,話裡透着一股巨大的悲傷跟絕望,接着她站起來慢悠悠地轉了個身。
沐小雅見對方有意要離開,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跨步上去拉住了對方的肩膀
“今天你休想離開,我已經報警了,你就等着坐牢吧。”
“坐牢?憑什麼,我明明什麼也沒做,都是他,一切都是他指使我的,你去找他啊,放開我。” 蘇錦轉過身,頹廢的樣子突然亢奮至癲狂狀,邊說邊掙扎着。
沐小雅冷冷地看着對方,只當對方的說辭是空話,前者剛掙脫了她的手,她又立刻抓住了對方的胳膊。
突然,蘇錦的臉龐斜過來,眼裡亮起危險的兇光,那一把便捷的小水果刀幾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對方另一隻手抽出,然後毫不猶豫地落下來,伴隨着一道刺眼的寒光。
厲慕的聲音也是在此刻同時響起,下一秒她就被一個溫暖厚實的胸膛蓋住,對方的身體猛地繃緊一瞬,然後嘴裡發出一聲嗚咽,她的眼睛瞪得老大,直直地看着落在對方肩膀處插進一半的水果刀上。
“啊!”
尖銳的嗓音一瞬間劃破了空氣,在整個房子迴盪。
蘇錦顫抖着手往後推着,嘴裡不停地重複着“爲什麼”三個字,手裡的水果刀是她趁沐小雅等人不注意從茶几上拿的,她多少能猜到沐小雅會組織她離開,她一開始也只是打算示威一下,沒想到內心的惡魔居然催使她直接戳了下去,她更沒想到厲慕會在這個時候衝過來護住沐小雅。
他就這麼愛她麼?她就那麼值得被愛麼?爲什麼所有男人都要圍着她轉,都要傾心於她。
腦子裡被潮水般擠進的問題塞得發脹,她想要逃離這個是非之地,然後她剛轉身就撞到了於浩的懷裡,同時跟在他身後的是一羣身穿警、服的人。
“蘇小姐,我們懷疑您對沐氏總裁進行下藥迫害,請您跟我們走一趟。”
爲首的年輕警官說完給對方帶上了手銬,蘇錦腦子裡一片空白只能任由其帶有上了警車,不過在她上車的前一秒,她看見了厲慕跟她擦肩而過,她更加分明看見對方蒼白的臉上掛着一絲罪惡的笑容。
坐在警車上,她纔想明白對方當時嘴脣形狀所說的是什麼話
“這是你自找的。”
忽然的她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再忽然的笑着笑着哭了起來,她不甘心,爲什麼是騙局,一切都是假的。
押送她的警察看到蘇錦的模樣,心裡惋惜,長的多好的姑娘,怎麼就犯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