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想，這些天，他應該也很痛苦。
滕小汐並沒有告訴夏莫陽她離開MK了，所以讓夏莫陽多等了一會兒，然後從創世打車去了MK大廈樓下的咖啡廳。
到達咖啡廳的時候，夏莫陽似乎已經等了很久，他面前的咖啡已經見了底，而他的神色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他滿臉的鬍渣將他滄桑的臉擋住了些許，但卻讓他看起來更頹廢，也更憔悴了起來。
看着這樣的夏莫陽，滕小汐竟有些心疼他。
“你……還好嗎？”滕小汐坐下來良久，才說出這句話。因爲她的身份尷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合適。
夏莫陽擡頭看她，她的神色也沒好到哪兒去，她臉上的黑眼圈，以及越來越尖的下巴，足以說明她這些天的日子也沒好到哪兒去。
“小汐，對不起……”夏莫陽擡頭看她，眼睛裡沒什麼光，聲音更是沙啞滄桑。
滕小汐微微一愣，不解的看着他，“對不起？爲什麼？”
事實上，更應該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她纔對吧？
死的是曹微娜，他曾經的未婚妻，差點兒就會跟他一生一世生活在一起的女人，而她的死，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他竟然不怪自己？
“那天我太沖動了，纔會……”夏莫陽自責的嘆了一口氣，歉疚的目光看向眼前的女孩兒，“纔會打了你。我……”
滕小汐一怔，眉頭緊緊的收起來，聲音因爲驚訝而變的尖銳且沙啞了起來，“你……打我？”
她和夏莫陽認識這麼久以來，別說很少看見他生氣，就算他脾氣不好的時候，也沒有說出過太多過激的話，可現在他竟然說他打了自己？
如果這是真的，爲什麼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什……什麼時候？”滕小汐有些緊張的看着夏莫陽，人可能會忘記很多事，但被人打這麼“刺激”的事，她怎麼會一點印象都沒有？
夏莫陽微微一愣，不解的看向滕小汐。
看她的樣子，似乎不記得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真的就太狹隘了，那麼響亮的耳光，那麼刺骨的寒風裡，他竟然因爲憤怒和衝動，而整整的打了她三次！
三個耳光在那個時候似乎根本都不解恨，可現在看來，自己卻內疚的恨不得一刀捅了自己，以求解脫。
“微娜出事的那天，我……”夏莫陽愧疚的看着她，雙眼裡除了自責，更多的是歉意，“我太沖動了。小汐，對不起！”
這些天來，滕小汐一直在努力的屏蔽着曹微娜跳樓事件，以及跟那起事件有關任何事，但現在，她卻努力的去回憶，回憶着當時的每一個細節，可她的大腦裡從來沒有出現過那麼一個場景，那麼一個……毫無尊嚴，被人抽打的情形。
這……是真的嗎？
“哥……”滕小汐有些震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這個時候她還能叫他哥，只是因爲，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你是不是失憶了？”
“失憶？”夏莫陽一愣。
“你沒有打過我！”滕小汐
很確定的看着眼前因爲內疚而雙眼微紅的男人，“那天我根本就沒見過你，你怎麼可能打我？”
夏莫陽這下徹底蒙了。
“小汐，你說……你沒見過我？”夏莫陽清清楚楚的記得，他到達事故現場的時候，當看到曹微娜被摔的面目全非的時候，當知道那個罪魁禍首就是滕小汐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衝到了她的面前，連扇了她三個耳朵，當時哪怕是警察，甚至是陳家皓和蕭沐辰都沒來的及去阻止自己。
而她……卻說沒見過自己？
如果這是一種安慰，他會感覺很欣慰，至少她在體諒自己。
但她看起來卻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可這怎麼可能？
滕小汐原本是不想回憶那些事的，尤其是曹微娜身邊那血淋淋的場景，可看着夏莫陽一臉驚訝的樣子，滕小汐不得不再次回憶了一下。
可不管她怎麼回憶，都想不起來夏莫陽什麼時候出現過，甚至於她竟然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從世紀大廈的樓下走下來，更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的家。
她只記得事情發生了，身邊一切都是雜亂的聲音，她記得陳家皓喊了自己一聲，之然他抱住了自己，再然後……
難道，失憶的是她？
“小汐，你沒事吧？”看着滕小汐的臉色越來越白，神色越來越慌張，夏莫陽有些擔心的看着她。
“我……沒事！”滕小汐忍着心跳加速的痛苦，擡頭看向夏莫陽，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你那天確實打過我？”如果他的記憶沒錯的話，那麼自己的記憶一定出了問題。
“對不起，我那天確實太沖動了。但是小汐，你要知道，在那樣的情況下，我……”
“我現在只想知道，你那天有沒有打過我！”滕小汐的聲音突然高了起來，不知道爲什麼，她竟有些心慌，她擔心自己用了什麼問題，所以纔會不記得夏莫陽所說的事情。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自己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不記得？
但是，爲什麼會這樣？
“打過！”夏莫陽承認，但還是想爲自己辯解，“但是我……”
“打過！”滕小汐不自言自語了起來，“你打過我，而我卻不知道。”
“小汐……”
“那時候還有誰在？”滕小汐突然詢問的看着夏莫陽，她要知道到底是自己出了問題，還是夏莫陽，“蕭沐辰在嗎？我媽在嗎？夏伯伯呢？還有……”
“都在！”夏莫陽的聲音有些沒落了，想起自己在那麼多人面前的失態，想起那響亮的三個耳光，他恨不得時光倒流，回到過去，糾正自己那不可思議的衝動。
“都在？”滕小汐驚恐的看着夏莫陽，臉色比剛剛還難看，如果大家都在，如果夏莫陽真的打過自己，那麼……全世界的人都看到了，而自己，卻絲毫沒有任何印象？
爲什麼？
爲什麼會這樣？
“小汐，你別這樣。”夏莫陽擔心的去拉她的手，滕小汐卻迅速的躲開了，“當時微娜出了事，看着她
那樣，我真的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我……”
“我還有事，我先走了！”滕小汐沒有心思去聽夏莫陽的解釋，更沒心思去知道他當時爲什麼打自己，她只想知道，爲什麼自己的記憶丟失了，爲什麼她會沒有一丁點的印象。
那麼狠的三個耳光，她應該記得纔對。
可是，爲什麼……
“蕭沐辰，我想問你一件事。”走出咖啡廳，滕小汐直接衝入了MK大廈，走進了蕭沐辰的辦公室，那個時候，他正在跟高層開着會。
高層對滕小汐的印象不太清楚，但尹偉卻記得這個女孩兒。
他看了蕭沐辰一眼之後，很識趣的示意大家離開。
蕭沐辰的目光卻一眼盯着她，沒有說話，直到大家離開，辦公室的門被關上。
“什麼事？”蕭沐辰的聲音淡淡的，目光裡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曹微娜出事的那天，夏莫陽在現場，對嗎？”滕小汐並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疑問，而是想看一下，這個男人對自己，到底有幾分真誠。
如果那個時候他也在現場的話，他應該會在自己身邊。
如果夏莫陽真的打過自己，那麼……他又在哪裡？
“對！”蕭沐辰頓了幾秒之後點了下頭，卻是雙眼微眯的看着眼前這個女孩兒，她的臉色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般的蒼白。昨天她跟自己提出分手甚至是離婚的時候，他竟忘了，她的心裡也是一樣的難受，“發生什麼事了？”
“他當時對我做了什麼？”
“什麼？”蕭沐辰不解的看着她，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她會突然舊事重提，但一定是受到了什麼刺激，所以心時不由的一緊，“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我想知道……”滕小汐的聲音因爲緊張和焦慮而變的沙啞起來，“他那天，有沒有打過我！”
蕭沐辰的心裡咯噔一聲，那天的畫面不由的冒了出來。
當時他在跟警察交涉，而滕小汐不知道怎麼就跑了出來，當第一個耳光響起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向她衝了過去，卻還是沒能阻止夏莫陽接下來的第二，第三個耳光。
看着她的臉上瞬間落下五個血紅的指印，他恨不得殺了那個混蛋。
可幸好……她忘了！
選擇性失憶症讓她減少了這份痛苦，蕭沐辰從來沒有慶幸過她有這個病，而那個時候，他很欣慰。至少……她不會知道自己曾經喜歡過的男人，那樣的恨她。
“爲什麼突然這麼問？”蕭沐辰有些擔心的向她走了過去，卻不知道該不該實話實說。更不知道，她從哪兒得到了這樣的消息竟主動找上門來問他。
“蕭沐辰，這個問題對你來說就那麼難嗎？”滕小汐有些憤怒的看着眼前這個男人，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跟這個男人之間的隔閡竟這麼大了，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之間的溝通，甚至聊天竟變的這麼費勁了。
蕭沐辰看着有些激動的滕小汐，知道她或許從哪裡聽到了什麼。
心裡不由的竟有些緊張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