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第一次過招

楚然一路飛奔着趕了過去,到達葉子所說的那個醫院時,正好看到葉子推開出租車的門下來,他開口叫了一聲:“葉蓁蓁!”

葉子轉身看過去,看到他大步朝自己走過來,吃了一驚:“你怎麼這麼快?”

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她已經走了一半的路,想着他應該不會那麼早就到,沒想到她纔剛到,他也到了。

簡直就是神速!

楚然心裡急的厲害,把車直接飆到二百碼,當然很快,沒有跟她費事的解釋那麼多,只是拉着她就往醫院裡走:“到底怎麼一回事?我今天早上走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會忽然進了醫院?!”

葉子搖頭:“我也不知道,剛纔正吃晚飯呢,驍驍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說安娜進了醫院。”

楚然皺着眉頭抿着嘴角,一臉擔憂。

“走吧,別瞎想,先進去看看再說。”

楚然點頭。

進電梯的時候,葉子又聯繫了驍驍,這次接電話的是蕭晚,她的聲音在電話裡還算鎮定,“我沒事,瀟瀟現在在急症室,醫生正在檢查,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你別擔心,我們馬上就到。”葉子短短的安慰了她兩句,就掛了電話。

蕭晚收好手機,坐在長椅上,身邊就是乖乖巧巧,一直靜靜陪在她身邊,什麼話也沒有說過的驍驍,她伸手抱住了兒子,目光緊緊盯着一扇門之內忍受煎熬的女兒。

“媽媽,別擔心,安娜不會有事的。”驍驍伸手回抱住了蕭晚,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我知道。”蕭晚點點頭。

正說話,遠處響起了急匆匆的腳步聲,蕭晚還沒擡頭看過去,就聽到了葉子的喊聲:“小晚,瀟瀟怎麼樣了?”

蕭晚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搖頭:“不知道,醫生還沒有出來。”

“怎麼會忽然進醫院,早上不是還好好的。”楚然插話道,“瀟瀟以前是不是有什麼舊疾?”

蕭晚搖頭:“沒有,她身體一直很好。”

“那她是什麼症狀?”

“一直嚷着說肚子疼。”

葉子伸手拍了拍蕭晚的肩膀:“沒事的,說不定只是吃壞肚子了,你別緊張,小寶貝那麼可愛,一定不會有事的。”

只能這樣想了,蕭晚點點頭,葉子拉着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幾個人心內焦急的等在急症室門外,並沒有注意到走廊跟着楚然的人,他站在拐角處撥通了方秘書的電話:“我跟着楚少爺來到了醫院。”

“醫院?”方秘書一聽這句皺了皺眉,“去醫院幹什麼?還有誰跟他一起進的醫院?”

那人探頭出去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蕭晚的側臉,他在傅家幹了很多年,對於蕭晚還是有些熟悉的,蕭晚和傅子珩發生的事,他多多少少也聽說過,如今猛的看到蕭晚,他大吃一驚。

“是蕭小姐!”

“蕭小姐?哪個蕭小姐?”方秘書還沒有反應過來。

“還有哪個蕭小姐?就是大少爺以前的那個老婆啊。”

蕭晚?!

方秘書倒抽了一口冷氣,蕭晚回來了?什麼時候的事?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還有,蕭晚和楚然怎麼在醫院?

“你繼續盯着?”想到這裡,方秘書立刻吩咐,“看他們是不是有什麼事,如果發現了異樣,立刻給我打電話!”

“是!”

監視的那人用力的點點頭,剛要掛斷電話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個小男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蕭晚替他整了整衣服,然後楚然牽着他往洗手間的方向去了。

“方方……方秘書!”那人斷斷續續的開口。

正準備掛電話的方秘書聞言皺眉:“怎麼了?”

“我……我看了一個孩子跟着楚少爺去了廁所,那小孩看起來不大,不過四五歲的模樣,好像跟蕭小姐關係匪淺……”

“什麼?”

方秘書這一次更加的吃驚:“小男孩?看到長相了嗎?”

“隔的太遠,看的不清楚。”

“好,我知道了,你繼續盯着。”沉吟片刻後,方秘書對電話裡的人說道,然後就收起了電話,深呼吸了一口氣,他轉身來到客廳裡,看着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傅經國和陳婉儀,猶豫片刻後,還是直接開了口:“首長,夫人,剛纔跟着楚少爺的人打電話過來了。”

陳婉儀手裡正替傅經國削着蘋果,聞言輕哼一聲:“那臭小子幹什麼去了?”

方秘書抿了抿嘴角,說:“去了醫院。”

“醫院?”陳婉儀一聽這話立刻擡了頭,她現在聽到醫院就覺得心驚,這些年傅經國經常往醫院跑,這是她最不喜歡聽到的一個地方,每次一提到那個地方,那就證明有不好的事發生。

“然然怎麼了?怎麼會跑到醫院裡去了?他是去看人,還是自己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或者是人上了年紀,神經變的格外敏感,一丁點的波瀾就能激起驚天巨浪。

傅經國這時也擡了頭,皺眉看他:“到底怎麼了?”

方秘書立刻開口安撫:“楚然沒事,他去醫院好像只是去看人。”

陳婉儀這才鬆了口氣。

“不過——”

一句話又把剛剛放下去的心給提了起來,陳婉儀一口氣卡在了喉嚨裡,不下不上:“不過什麼?”

“……”方秘書看了一眼陳婉儀,又看了一眼傅經國,沉默片刻後,還是決定說了:“蕭晚好像回a市了,楚少爺這次去醫院,蕭小姐也在。”

“什……麼?”這次大吃一驚的是傅經國,聽到蕭晚的消息,他整個人身體都坐直了,“小晚回來了?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老傅!”陳婉儀不悅的瞪過去,“她跟我們傅家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你何必這麼緊張!”

傅經國嘆了口氣:“總歸是我們傅家對不起他們蕭家,如果有機會,我想去見見小晚,還有……瑟山。”

陳婉儀抿着嘴角:“見她去幹什麼?她傷傅家的人傷的還不夠嗎?你被她氣的進了醫院,誘發了心臟病,子珩因爲她受了那麼大的傷,五年也沒有回過家,你們都魔怔了還是怎麼了?!”

“別胡說!”傅經國沉下來,“我身上這個病一直是個地雷,總有一天會爆發的,哪裡是因爲小晚的原因!”

“不是她是什麼……”

眼看兩人快要吵了起來,方秘書上前一步趕緊開口出聲:“醫院不止有楚少爺還有蕭小姐,還有另外一個人。”

“誰?子珩也在哪兒?”陳婉儀極不

“不是。”方秘書搖頭,“蕭晚身邊還帶着一個孩子,四五歲左右,那小男孩的年紀正是蕭晚五年前離開a市之後出生的,所以我想,那個孩子跟傅家是不是會有什麼關係?”

‘咚’的一聲,陳婉儀手裡的蘋果落在了地上,她驚愕的張大了嘴。

……

a市川流不息的主杆道上一輛黑色小車急速瘋狂的行駛着,其他司機紛紛避讓,朝那輛車罵罵咧咧:“媽的,不要命了嗎?瘋子!”

不知道是第幾次打電話過去,可是蕭晚就是不接,傅子珩差點快要急瘋。

腦子裡只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傅子珩,你有兒子!

他到底是忍不住跑去找了那個姓徐的,硬逼着他說出他知道的一切,當然,剛開始那傢伙什麼也不願意說,只說他想知道什麼,讓他自己去查,他一個外人哪裡好插進他們傅家的家事!

若是別的事,傅子珩絕對會自己抽空空閒的時間慢慢去查,可是這件事,他一分鐘都等不了。

姓徐的說的含含糊糊,讓他似乎明白了,可是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明白一樣,將他整顆心都吊了起來,他如果得不到一個肯定的答案,今天晚上絕對會睡不着。

在他軟硬兼施的情況,他終於將他那天在廣場上看到的一切說了出來:“來a市的第二天,我和我老婆孩子晚上出去玩,廣場上人多,我兒子不小心走散,被你老婆……哦看樣好像不是你老婆吧,反正就是被你錢包裡那個相片的女人,當時她身邊跟着孩子,我聽到叫她媽媽,所以今天看到你錢包裡的相片時,在想到那孩子跟你長的也極爲相像,所以自然而然的以爲那女人就是你老婆,那……”

傅子珩還沒等他說完,抓起車鑰匙轉身就往外跑,所以也錯過了姓徐的後面接下來的話。

“……那兩個孩子自然也就是你的孩子了。”

出去的時候,正好遇到從外面回來的肖浩,他抓住了他的胳膊,立即問:“查到蕭晚住在哪裡了?”

肖浩點點頭:“查到了。”

“哪裡?”

肖浩報了個地址,蕭晚很好查,她從國外回來,什麼都要用到身份證,所以只要打個電話,在公安系統裡面一查找,就能輕而易舉的查到她最近在哪個地方使用過身份證,然後順藤摸瓜,找到她住的地方。

肖浩剛一說出蕭晚住的地方,傅子珩鬆開他就拔足朝車子狂奔而去。

“哎,老大!”

肖浩朝他急匆匆的背影吼了一嗓子,不明白他臉色怎麼能又焦急又茫然的樣子,好像正在經歷什麼人生大事一樣。

傅子珩一路驅車而去,剛開始還不敢打電話,怕驚擾到蕭晚,讓她又一次逃跑,可最後實在忍不住心裡的激盪之情,試着給她撥通了過去,竟然是無人通。

她爲什麼不接他的電話?

是因爲不方便吧?

他心裡開始胡思亂想,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那個在電話裡聽到的孩子的聲音,他當時接的是楚然的電話,他說楚然是他小叔……

小叔?

呵,他怎麼能這麼蠢,當時就沒有反應過來。既然是楚然的侄兒,那麼就是他的……

車子終於開到了肖浩所說的那個小區,傅子珩剛一進去,就看到從一個單元樓裡走出來的男人,那個男人正是那天在機場裡看到的何頁。

他也住這裡?

一瞬間,傅子珩雙眸危險的眯起。

何頁腳步也停了下來,明顯是看到了他,傅子珩甩上車門,徑直來到他面前,一字一句的問:“蕭晚住哪層樓?”

對,他能知道蕭晚住這裡,可是卻不能知道蕭晚住哪層樓。

如果給他時間,他能查出來,可是現在,他異常的想渴望見到蕭晚,和她的……孩子。

所以他沒有時間去慢慢的查找。

何頁操手抱胸冷笑:“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我有一萬個理由讓你告訴你,其中一個理由就是你的姓氏。”傅子珩逼近兩步,眸光如電直直看着他,“a市姓何的只有那麼幾家,我一家一家挨個的去查找,總能查出些什麼,你說是不是何頁,嗯?”

何頁臉色一下子變了:“我不知道……”

“我沒時間跟你廢話!告訴我蕭晚住幾層樓?!”

跟在蕭晚身邊的人,又是和她一起從國外回來的,傅子珩怎麼可能會不去查查他的底細。

“就算你知道我的身世又怎麼樣,蕭晚住在哪裡,她知道要是想告訴你,你就不會來問我,她既然不想告訴你,那麼我也不可能會告訴你。”

何頁咬牙堅持自己。

傅子珩盯着他看了數秒,拿出電話調了個號碼出來,撥打了過去。

楚然正領了驍驍從洗手間裡出來,放在褲袋裡的手機這時響了起來,他鬆開驍驍的手,拿出來手機來一看,蹙眉嘀咕:“怎麼這個時候打了過來。”

驍驍仰頭看着他:“誰?”

“你爸。”楚然回答了他的問題,無奈伸手接了,“喂,找我什麼事……”

“蕭晚在哪裡?”不待他說完,傅子珩打斷了他的話,一字句問道,“我在她樓下的小區裡,她住在幾樓,告訴我!”

“什麼?你在蕭晚小區裡?”

驍驍剛低下來的頭聽到他的這句話後,又擡頭看了過去。

楚然原地來回的踱步,顯得很緊張焦慮的樣子:“你怎麼找到那裡去了?”

“這麼說你是真的知道蕭晚住哪裡了?”垂放在左側臂膀下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一雙幽深裡的眸子裡烽火連天,傅子珩咬了咬牙,用了很大的勁才說道“那麼你是不是也知道她帶了……一個孩子回來?”

楚然心裡大驚,忍不住朝驍驍看了過去,心想他是怎麼知道的?是誰告訴他的?他很清楚,傅子珩既然這麼問,那麼就證明他肯定是知道了什麼?否則他不會這樣。

不告訴他實情等他心後自己知道了,他沒好果子吃,如果告訴他實情,讓他知道了,蕭晚不會給自己好果子吃。

不管楚然怎麼做,他都不會有好下場,他怎麼這麼倒黴啊,碰到這種不管怎麼了,都裡外不是人的差事!

“說話!”

楚然一直沉默,電話那頭的傅子珩咆哮着吼出一句。

楚然倒抽了一口冷氣,看看,現在還沒確定脾氣就已經這麼大了,等一下要是知道了,豈不是會剮了他!

正猶豫間,一直等着的驍驍伸手扯了扯他的褲管,楚然錯愕低頭看過去,不知道驍驍找他什麼事,就見他仰着小腦袋,睜着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說道:“小叔,把電話給我好嗎?”

“你你……要幹什麼?”楚然結巴了一下。

“如果小叔你覺得爲難,可以把電話給我,我跟電話裡的人說。”

這個……

楚然有些爲難,可同時一雙眼睛也亮了起來,這樣做的後果就是,到時候兩頭的人都找不到理由去怪罪他,他可以成功的脫身。

“好吧。”楚然點點頭,拿着電話在他面前蹲了下來。

楚然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是拿着手機的,電話那頭的傅子珩雖然聽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可是從他的語氣中能判斷出來,楚然正在跟一個小孩子說話,那小孩很有可能……

他壓抑住呼吸,屏氣凝神,全部心思和全部的注意力都投放到了那電話裡,想象着那孩子是何模樣。

“謝謝小叔。”驍驍接過電話,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慢開口:“喂,你好。”

小孩子的軟軟的童聲從電波里傳出來,像是一股移動的電流,順着電波直擊他心臟,讓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電話那頭好半天都沒有動靜,驍驍只好又重複了一遍:“你好。”

傅子珩這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慌里慌張回了一句:“你……你好。”

一直貼着電話偷聽的楚然撇了撇嘴,至於麼,接個電話而已,他就已經緊張成了這樣,如果見到真人,那不得暈過去?

驍驍拿着電話小大人似的語氣:“你好,我是蕭驍,驍勇善戰的那個驍。”

傅子珩深呼吸了一口氣,“你好,我是傅子珩。”

“我的媽媽是蕭晚,前兩天回國我才知道我們的爸爸是誰,可是媽媽並不想讓爸爸知道我們的存在,所以我希望你不要來找我們了。”

在一旁偷聽的楚然怎麼也沒料到驍驍會說這樣的一翻話,傅子珩還沒見到兩個孩子,就這樣無聲無息被虐了一翻,真替感到難過。

而傅子珩,此時大腦完全成了漿糊,更本不知道驍驍說了什麼,腦子裡一遍一遍回放着他說的第一句話:“我的媽媽是蕭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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