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其葉蓁蓁 沒資格就是沒資格
手指按了下去，軟軟的，彈彈的，因爲他的動作，葉蓁蓁身體一僵，疼痛瞬間沒了，有的只是怒火：“你按哪裡呢？！”
“咳。”楚然也知道自己按了不該按的地方，有些尷尬，清了清嗓子，說：“抱歉。”
葉蓁蓁哼了一聲。
楚然縮回了手，在她身邊坐着，微涼的指間彷彿還帶着那股軟綿的觸感，手指微微一顫，他開口說道：“怎麼回事？”
葉蓁蓁‘啊’了一聲。
“爲什麼會覺得疼？”
葉蓁蓁搖頭，試着動了動手臂，疼痛感瞬間襲來，她小小的叫了一聲，叫的楚然眉頭皺眉了起來：“衣服脫了。”
葉蓁蓁戲着一張小臉，怒瞪着他，楚然明白過來自己說了什麼，解釋：“我是想看看你那裡爲什麼疼？是不是受了傷？”
一說‘受傷’葉蓁着臉色白了白，她想起早上和葉邵譯差點出的車禍。
“應該是……”
“應該是什麼？”
葉蓁蓁搖頭：“沒什麼。”頓了頓想要從chuang上下去，楚然起身去扶她，葉蓁蓁沒抗拒，主動伸手讓他搭扶了自己一把。
她來到洗手間，轉身進去關門的時候，看到楚然斜斜倚靠在門邊，雙手抱着肩膀，頭頂的燈光正好照在他臉上，將他臉上的表情模糊了。
她伸手把門上了。
一分鐘後，門重新打開，葉蓁蓁探出半個腦袋，似乎遇到了難題，楚然走過去挑了挑眉：“怎麼了？”
葉蓁蓁清了清嗓子：“有剪刀嗎？”
剪刀？
要這個幹什麼？
楚然皺眉看着她，眼裡的疑惑之色越來越大，葉蓁蓁看了他一眼，瞬間明白他心裡在想什麼，立馬說道：“你別瞎想，我不是想幹嘛，就是想要剪刀剪一下東西。”
楚然表示懷疑：“什麼東西？”
她在醫院裡的情緒那麼激動，他把她打暈她清醒後一直反應平平，他還真怕她想不開，受不了親人離開她，所以選擇做什麼傻事。
“我衣服壞了，我要剪掉。”她想了想，老實說道。
楚然聞言目光立刻掃到她身上了，她穿着一件白色勾花的復古高領，衣服鬆鬆垮垮的套在身上，衣服扎進牛仔褲裡腳上穿着一雙帆布鞋，全身上下透着水靈和俏皮，除了表情隱隱透着悲痛之意和一雙眼睛紅通通的。
“壞了？”楚然掃了一圈沒看到，“哪裡壞了？”
葉蓁蓁咬脣：“你就告訴我有沒有剪刀？”
“你到底怎麼了？”楚然直覺不對勁，上前一拽着她的手，帶着審視的口吻。
“嘶——”
他力氣大了些，葉蓁蓁倒抽了一口氣，“疼。”
楚然鬆開手，看了一眼她的手臂，目光沉了沉，葉蓁蓁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人就已經過去，扒過她的衣服從她胸前看了下去。
葉蓁蓁傻了。
肩膀上內衣的帶子掛在圓潤的肩上，目光往下掃了掃，微微隆起的一兩團白肉映入他眼簾，楚然眸光深了深，移開，只微微掃了一眼之後臉色就更加的沉透了。
她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鬆開了手，轉身走了。
葉蓁蓁傻站在那裡，腦子裡一萬字草泥馬奔騰的呼嘯而過。
草草草，他竟然光明正大的扒開她的衣服窺探她，還要不要臉啊！！！
她內心還沒咆哮完，楚然去而復還，手裡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剪刀，來到她面前，手起刀落，‘咔嚓’一聲，然後又是長長的‘刺’的一聲，她衣服被他從後面整個這樣給撕開了。
葉蓁蓁完全傻愣在那裡了好麼。
纖細白嫩的身體出現在楚然面前，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所以直直愣愣站在那裡任他觀賞，臉上一臉驚愕而又不所措的表情，在配着一雙溼漉漉的眸子，讓他心裡一片兵荒馬亂的。
楚然忍着不去看該看的，目光只盯在她受傷的地方，沉聲問：“這是怎麼回事？”
從肩膀到胸前那裡一塊長長的淤青，偏偏她皮膚白，兩種鮮明的色彩撞在一起格外的觸目驚心，他居高臨下站着，認真而仔細的盯着那處看，眸子裡漸漸閃過一絲恍悟，他伸手撫上去，“這是安全帶勒出來的？”
葉蓁蓁現在纔回過神來，他指尖的涼意讓她渾身都顫抖了一下，回神過後又羞又怒，急的轉身要找東西遮羞，動作大了些，好幾次甩着胳膊又是一陣一陣因爲疼痛的抽氣聲響起。
楚然無可奈何看了她一眼，從浴室裡的櫃子裡找出浴巾給她，葉蓁蓁忍着疼一把搶過來裹在了身上，嚴嚴實實的裹着像蠶寶寶。
“你出去！”葉蓁蓁裹好自己後仍舊覺得不安全，蹬蹬蹬後退幾步離他遠遠的。
楚然彷彿沒聽到她的驅逐一樣，伸手去拉她：“你別亂動，讓我看看你的傷。”
葉蓁蓁怎麼可能會讓他得逞，轉身就跑，心慌意亂的出浴室的門時候，肩膀一下子撞在了門邊上，疼的她大叫一聲，當場就蹲在了地上。
“讓你跑！”楚然驚心動魄的追上來在她面前蹲下，葉蓁蓁糾着一張臉，因爲疼五官全皺在了一塊，兩條眉毛像毛毛蟲一樣在‘跳舞’，他沒忍住一下子笑了出來。
葉蓁蓁忍着爆粗口的衝動，等那股疼痛的勁緩過去之後，從牙縫裡擠出一句：“不！許！笑！”
楚然點點頭：“ok。”
葉蓁蓁乾脆在地上坐了下來，那隻沒傷受的手就抓着浴巾的兩頭防止滑落，她幽怨的瞪了他一眼：“你把我衣服剪壞了我等一下穿什麼？”
楚然出主意：“我去給你買？”
葉蓁蓁想了想，只有這個辦法了，“那你快去吧。”
楚然卻笑了：“我纔沒那麼傻呢。”
葉蓁蓁瞪大了眼。
“故意的吧你，故意說衣服脫不掉，然後問要剪刀，用剪刀把衣服剪壞之後再借口說沒衣服穿，這樣我就能出去給你買，你就能借機跑了是不是？”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咬牙切齒，幸好自己反應過來了，否則還真上了這小丫頭的當。
真是……
葉蓁蓁翻了個白眼：“雖然你的推測很有道理，可是我真的不是這樣的想的。我是真沒衣服穿了，而我也不會跑。再說了，跑？我能跑去哪裡？你以爲我想去哪裡？想去幹什麼？”
楚然眸子沉沉：“不想去醫院？”
一語正中靶心。
葉蓁蓁啞口無言了，她緊抿着嘴角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我去了能有什麼用，他們都不讓我見父親最後一面，去了也白去。”
從她不是葉家女兒那一刻起，她就失去了見葉父最後一面的機會。
不甘、傷心、憤怒……這此都沒有用。
沒資格就是沒資格。
她坐在地上，雙腿屈起，說這些話的時候眼尾都是紅紅的一片，看起來格外招人心疼，楚然伸手過去，放在她腦袋上輕輕的揉，觸手的髮絲又軟又細，他直起身：“相信你一回，待着別動，我去給你買衣服。”
葉蓁蓁下巴擱在膝蓋上沒吭聲。
楚然看了她一眼，轉身出去了。
十分鐘後楚然從外面回來，推開房門手裡提着好幾個大袋子，他一步一步往裡面走，客廳裡沒人，臥室裡也沒有，隨手將手裡的袋子放到了沙發上，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聽到浴室那邊傳來到一道詢問聲：“楚然？”
楚然一怔，接着舉步朝聲音處走過去，他看到了什麼，他看到了葉蓁蓁還乖乖坐在原地，擡着一張小臉正仰望着他。
楚然忽然就笑了：“你坐在這裡幹什麼？”
葉蓁蓁張口就答：“你讓我坐這兒別動的啊？”
楚然：“……”
他走過去伸手將她拉了起來，力氣大了些，葉蓁蓁又叫了一聲，楚然手一抖，穩了穩心神，把她往臥室裡帶。
走過去的時候，他沒說話，葉蓁蓁來到chuang邊坐下，他彎腰過去拿沙發上的袋子，這纔開口說道：“我還以爲你走了。”
葉蓁蓁表情一頓。
“看看吧，看你喜歡哪件。”他將好幾個袋子都拿了過來，將裡面的衣服抖了出來，好幾套衣服就鋪在了她的身邊。
葉蓁蓁張大了嘴：“你怎麼買了這麼多？”
她還以爲他只是去買一件呢。
“你會用得着的。”沒頭沒腦的說完這句，他隨手從那堆衣服裡替她挑了一件裙子出來，放到她手上，“去試試。”
葉蓁蓁裹着浴巾拿着衣服不得不去。
“需要我幫忙嗎？”他在身後說。
葉蓁蓁迴應他的是將門‘砰’的一聲迫不及待的關上。
過了好半響，浴室的門重新打開，葉蓁蓁從裡面出來，楚然眼裡的神彩亮了起來，看了一圈點點頭：“不錯。”
葉蓁蓁極少穿這樣顏色鮮明的裙子，火紅的顏色像是要燃燒起來一樣，她穿慣了那淺色衣服，現在身上套着這樣淑女而鮮活的顏色，她很不自在。
楚然目光卻有些不捨的從她身上移開：“我們走吧。”
“去哪裡？”她倒怔了一下，沒說要去什麼地方啊。
“醫院。”
“醫院？”
楚然點頭，指指她的胳膊，“不去看怎麼行。”
……
來到醫院裡，葉蓁蓁坐在椅子上等着，楚然拿着錢包跟着人羣去排隊掛號，看着他站在人羣裡的身姿挺拔，她想起自己在a市的讀書的那幾年，生病很少去醫院，從來都只是在自家小區的樓下藥方里買些藥回來吃，要不就是拖着讓身體自己好。
而現在回來b市，似乎兩次她受傷都是他陪她來醫院，悉心照顧她，幫她跑腿排隊。
這些事他肯定連爲他自己都沒有做過，卻在短短的時間裡，爲她做了好幾次。
有個人這樣爲你忙前忙後，就算會經常生病，她也是願意的吧，葉蓁蓁想。
她這樣什麼都不用做，就只需要坐在這裡安安靜靜的等着他回來，這樣的不勞而獲，美好的令人沉溺其中。
她不喜歡來的醫院的原因無非就是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別的女孩子有人噓寒問暖，捧在手心裡一樣疼愛着。相比較之下，反把她把的孤苦伶仃。
“我們去樓上。”掛完號回來的楚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葉蓁蓁點點頭，他伸手把她扶了起來，他牽了她的手往樓上去。
看病的是個男大夫，楚然要求女醫生來替她檢查，這話一出男大夫氣笑了：“這位先生，請你要相信我的操守，雖然我是一個男人，可我還是一個醫生，這位小姐在我眼裡就只是一個病人。”
排在後面的病人吃吃發笑。
葉蓁蓁也窘迫的直扯他的袖子：“你別鬧了好不好，我們這是看病呢。”
再說還有這麼病人都在後面等着看着，能發生什麼呀。
楚然臉色很不好看：“你們醫院裡肯定有女醫生的。”
葉蓁蓁懶的跟他廢話，伸手撩開套在外面的小開衫，裡面的短袖連衣裙不用她費很大的盡把衣服弄起來，只需要輕輕將肩膀那裡的衣服往下一拉，醫生就能看清楚她的傷。
看來出門之前，楚然並不是隨意選的一件衣服，而是很有心的思選的這樣的兩件套。
醫生皺着眉看了看，然後又伸手在肩膀那裡按了按，那裡倒是不怎麼疼，醫生的手眼看着就要往下，楚然哪裡還坐的住，及時制止：“下面的我看了，比肩膀那裡的傷要重，傷是安全帶勒出來的，應該去要做個ct，看有沒有傷到肋骨。”
四周安靜了一下。
葉蓁蓁拉好衣服頭已經快要低到慘塵埃裡去了，沒臉見了啊。
果然沒過一會兒其他病人都反應過來，指着他們笑：“我說這男的怎麼那麼心疼女的，看來是熱戀中的小兩口啊。”
醫生取下眼鏡也笑了：“到底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
楚然板着一張臉不說話。
“不過你也說的對，是該去照個ct。”大夫擺擺手，“行了，你們先去照ct吧，照完了之後就會有結果了。”
然後在一屋子人取笑的眼神中，葉蓁蓁也懶得向他們解釋，拉着楚然飛也似的逃走了。
……
最後的檢查結果倒沒什麼事，她受傷疼痛完全是因爲受到了安全帶的勒傷和擠壓，肋骨和臟腑沒什麼事，醫生開了一些內服和外服的藥給她，讓她先吃一個星期，如果還有其他問題，再來醫院做檢查。
回到酒店，楚然按着葉蓁蓁在沙發上讓她休息，他去倒了杯茶過來讓她吃藥，吃完藥胃裡空蕩蕩的難受，她這纔想起叫的酒店餐她一口都沒有吃。
顯然楚然也想到了她想的：“要吃是吧？我去叫。”
葉蓁蓁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點頭。
楚然轉身拿了電話又去叫餐，葉蓁蓁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調了一圈沒有看到關於葉家的任何消息，看來葉母還瞞着一切並沒有把葉父去世的消息透露出去。
叫完餐的楚然放下電話過來，轉身回來就看到她坐在沙發上發呆，他來到她身邊坐下，開口：“這幾天你會無家可歸，打算住哪裡？”
“呃。”葉蓁蓁回神，偏頭看他，“你不是……打算收留我嗎？”
“我爲什麼要收留你？”
“……”她頓了頓，指指房間裡chuang上的衣服，“連衣服都給我準備好了啊，還說什麼我會用得着這樣的話。”
“看你可憐才給你買的，又不是想要收留你。”他很冷酷的打破她的希望。
葉蓁蓁不說話了，她的東西都在老爺子的住處，現在他們更本不想看到她，她回去會不會遭到老爺子的拒絕？
楚然又在她耳邊開了口：“你父親的死是怎麼一回事？”
葉蓁蓁放在膝蓋上的手一僵，半響後搖頭：“我……不知道。醫生說是心臟病發作，搶救無效……”
“爲什麼會發作？”
葉蓁蓁抿着嘴角不出聲。
楚然看了她一眼，忽然說道：“心臟病發作？上次我見你父親的時候，感覺他人挺好的，沒病沒災，怎麼忽然就心臟病發了，你不覺得可疑？”
葉蓁蓁腦子一時沒反應過來：“難道醫生說了假話？”
楚然愣是被她的言語給弄笑了，好半響後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他確實不知道，現在還沒有確鑿的證據，他不能亂說，只是那天在葉宅裡那個司機周敬深和葉蓉讓他一直覺得可疑罷了。
葉蓁蓁倒是想起另我一件事：“你不是回a市了嗎？怎麼又來了？”
楚然看了她一眼，“老爺子給我打了電話。”
“爺爺？”
“嗯。”楚然點點頭：“大概是你父親出事後，你爺爺就打電話讓我來一趟，我不知道老爺子爲什麼要讓我來，所以你也別問我，我更本不知道老爺子心裡是怎麼想的。”
縱然是跟老爺子很親近的葉蓁蓁也有點想不明白了。
“對不起。”楚然忽然道歉。
葉蓁蓁‘啊’了一聲眨眨眼，不懂他忽然爲什麼要道歉。
楚然別開臉，有些不想說的樣子，甚至有些尷尬。腦子裡靈光一閃，葉蓁蓁知道他爲什麼道歉了，他爲那天晚上在車裡的事道歉呢。
她該怎麼說：不用對不起？
這話她說不出來，他那天晚上確實是嚇到她了，而且把她嚇的不輕，一直還心有餘悸，想要她這麼快就釋懷，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她更本就做不出來。
兩個人正沉默間，門鈴響起，送餐的來了，葉蓁蓁忙忙的站了起來：“我去開門。”
藉機躲開這尷尬的氣氛。
楚然起跟過去，葉蓁蓁已經在桌子邊坐下來開始用餐，她另外一隻手受了傷，行動不便，似乎不想開口求他，一聲不吭抿着嘴角跟盤子裡的牛肉較着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