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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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漢身後的人還沒有來得及拉住他,被他稱作爲羅尼的傢伙用他粗壯的胳膊猛的將經理推的像是“飛”一樣的飛出去了。
當然,這只是誇張的修辭手法,實際上他向後倒退了七八步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有人動手打了經理,人們開始傳播這個小消息,現場的氛圍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跌坐在地上的經理捂着自己的屁股,疼得齜牙咧嘴的一個勁抽涼氣。
他看向那個壯漢的眼神裡透着一股子深深的寒意,他從來都沒有任何時候像現在這一刻那樣,強烈的渴望殺死某個人!
他知道這種情緒是不對勁的,但是他依舊這麼想!
把他推倒的傢伙叫“羅尼”,姓氏是什麼人們都不太清楚,包括他自己也不清楚。
羅尼是個混血兒,一個深色人和本地人的混血。
他很幸運的並沒有完全被染透,僅僅從外表上來看,他只是比本地人稍微皮膚黑一些,還在人們的接受範圍內。
但是人們能夠通過他的一些相貌上細微的不同,發現他混血的身份。
從小,他的日子就不是很好過,他被他的母親視作爲羞辱,被他母親的家庭視作爲家庭的羞辱。
然後他被他的母親拋棄了,在他三四歲的時候,被丟到了路邊。
在拉帕,這個年紀被遺棄的小孩子很難生存下來,但他做到了。
從小他就在街頭長大,讓他有了很強烈的街頭做事風格,只是讓人看一眼,就能知道他來自什麼地方。
街頭的風格也很統一,浮誇,沒有動腦子的環境和空間。
對於羅尼來說,動腦子,遠遠不如給他的敵人一拳來得簡單直接。
他能來這間工廠也是因爲意外,招工的時候他們就在羅尼生活的那條街上,他長得比其他人都強壯,所以很幸運的被選中了。
招工的人覺得他會是一把好手,沒想到他其實是個刺頭。
偷懶也是他最先開始偷懶的,他從來都沒有幹過這麼枯燥的工作,一坐就是一整天,然後不斷重複卷雪茄的流程,他受夠了這樣的工作內容,又不願意丟掉這份高收入的工作。
所以他開始偷懶,並且在他的影響下,一些和他關係不錯的人,也都開始偷懶,並且開始向周圍蔓延,這才導致了這一切的發生。
此時羅尼看着被他推倒在地上的經理,已經知道事情的發展超出了他的預料和計劃,工廠裡他是不能呆了。
一想到自己就這麼丟掉了自己的這份工作,他看向經理的眼神變得更加的兇惡。
並且朝着經理走過去。
經理被嚇壞了,羅尼的眼神彷彿要吃了他一樣,他連忙手腳並用的向後退,一邊後退,一邊尋求幫助。
周圍的人都不太敢幫助他,工廠裡的那些監工,也只是站在他身邊,並沒有要完全插手的意思。
眼瞅着羅尼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伸手揪住了他的領子,準備讓自己的拳頭和經理的鼻樑來一次緊密接觸的時候,他的動作突然停頓了下來。
身後不斷響起的吵鬧的聲音讓他回過頭去,然後看到了一支棒球的球棒,朝着他的腦袋就揮舞了過來。
他幾乎本能的丟掉了經理,雙手儘可能更多的保護住自己頭部,去抵抗這次攻擊,但沒有什麼用。
球棒打在小臂上產生的劇烈疼痛,能讓人疼痛到懷疑人生的地步!
然而這不是結束,只是開始。
下一秒,腿彎處傳來的力量讓他很難站穩,支撐重心的接口被破壞了,他幾乎是本能的撲倒在地上,緊接着雨點般的毆打就隨之而來。
沒有人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也沒有人告訴他,這些是爲什麼。
在這一刻,他蜷縮着身體側躺在地上,這些遭遇讓他想到小時候,在街區中受到的欺凌。
這不是一個值得回憶的什麼好事情。
那些孩子總是叫他“狗雜種”,他生活在一種深深的自卑環境中,他甚至是一度憎恨他的母親。
既然不打算把他留下來,爲什麼還要把他生出來?
既然已經決定把他生下來,爲什麼還要把他丟掉?
他不懂,也不想懂,因爲沒有時間去懂。
大多數時候他都是被欺凌的對象,誰讓他的膚色這麼黑呢?
他們也像這樣毆打過他,在他記憶的最深處,那個帶頭欺凌他的大孩子,在打完他之後,脫掉了自己的褲子。
腥臊的滾熱尿液澆在他腦袋上的那一刻,他就決定,以後一定要出人頭地!
他渴望變得強壯,似乎只有變得強壯才能保護自己。
他曾經也一度認爲自己足夠強壯了,再也沒有人能欺負他了,直到這一刻。
每一棒打在他的身上帶去的不只是肉體上的疼痛,還有精神上的,心靈上的,那些往日的糟糕的記憶又開始襲擊他,他的眼珠子都變得紅了起來。
他透過雙臂之間的縫隙,面無表情的盯着經理,盯着那些正在對他施暴的人。周圍看熱鬧的警察們終於發現了不對勁,他們朝着這邊跑過來的時候,卻被一些穿着深色風衣,一看就不是本國人的外國人擋住了去路。
很明顯,這些人,和裡面正在打人的人,是一夥的。
其中一個年輕人拿出了五張兩塊錢面額的聯邦索爾,盯着這些警察之中應該算是一名警官的傢伙,將錢遞了過去,“我對你只有一句忠告,別給自己找麻煩!”
他說着撩起了自己的風衣,露出了裡面的武器。
看着槍套中的手槍,他面前的警員們都陷入到了沉默當中。
他們沒有武器,準確一點來說,是沒有熱武器。
別說衝鋒槍什麼的,連手槍都沒有一把。
用不上,也沒有必要。
在聯邦人抵達這裡之前,拉帕人其實挺好管理的,只要他們餓不死,他們就不會找統治者的麻煩。
可隨着聯邦人的到來,一切都發生了變化,也變得更難管理。
他們開始對一些事情充滿着質疑的態度,不像以前那麼簡單了。
但是即便如此,警察們依舊沒有完全的配槍,只有極少數人才能配備武器。
畢竟哪怕只是手槍,那也是熱武器,也能發射子彈,在幾十米的距離內致人死地。
這是統治者最害怕的東西,所以統治集團對拉帕境內武器的使用,設置了很多的關卡。
警官看了看年輕人風衣內槍套中的手槍,又看了看對方另外一隻手中拿捏着的幾張鈔票,很快他就作出了決定。
他伸手將年輕人手中的鈔票拿在了手中,然後當着其他警員的面,摘下了警帽,然後把鈔票放了進去,又重新穿戴整齊。
就在這短暫的時間裡,工廠內羅尼已經被打倒在地上來回的翻滾,他不是沒有反抗過,只是反抗帶來了更多的對他的圍攻,工人們看向他的眼神裡充滿了同情和惋惜。
人羣也稍微有了一些騷動,但很快就被壓制了下來。
經理被人攙扶着爬了起來,他剛纔被嚇壞了,他在工人面前丟了一個大臉,他是經理,這會折損他的威嚴。
現在他想要找回這些被羅尼推搡動作弄丟的,他就必須作出一些貢獻來!
藍斯讓人給了他一根球棒,拿到球棒的經理把手中的球棒都揮舞出了殘影!
“讓你他媽的推我!”
“讓你他媽的帶頭鬧事!”
“讓你他媽的天天偷懶……”
他在發泄的過程中,也把一些責任明確的推給了羅尼,就好像是……完全是因爲他,一切才變得如此的糟糕!
他不斷揮舞着手中的球棒砸向地上的羅尼,他狠狠的發泄一通,伴隨着不斷的毆打,他的心情也平復了許多。
通過施暴,破壞來獲得慰藉一直都是人類比較常見的手段,比如說有人一旦情緒波動加劇,就會開始摔東西。
經理看着躺在地上裝死一動不敢動的羅尼,經理“呸”的一聲將一口口水吐在了羅尼的身上。然後重新站在了箱子上。
他環顧一圈,深吸了一口氣,一手指着躺在地上動也不動的羅尼,一臉冷漠又充滿嚴肅的說道,“這就是你們不配合的下場!”
現在,很多人都已經低下了頭,不敢再去觸怒經理。
經理的目光在最近的那些人身上一一停留,沒有人敢擡起頭,在這一刻,經理滿意了。
“如果你們還想要保住這份工作,那麼從現在開始,你們就要遵守公司的規則。”
“如果有人覺得太嚴格了,受不了,那麼你現在就能離開。”
“這是我最後重複這句話……”
幾分鐘後,工廠門口聚攏的人們都主動的散開了。
有些人架起了羅尼,帶着他離開,他現在需要醫生。
而大多數人,又回到了工廠中,回到了流水線邊上,開始新一天的工作。
越是底層,越是貧窮的地方,生活在這裡的人,他們不會因爲你給了他們機會,並且你尊重他們,就同樣的尊重你。
人們只會敬畏那些能夠決定他們未來命運的人。
羅尼的“爆發”對他們來說只是一項“談資”,並不能真正意義上的改變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