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變不變
聽說了這兩位的來意，申包胥很是意外：“如何就想起了青龍潭封邑？須知此乃伍氏封邑中最肥美的一處，就算申某願意從中分說，太傅恐也不會應允。”
薛仲擡出學宮的帽子戴上：“學宮想要青龍潭，也是有用意的。”
申包胥卻不上當：“那就請薛行走告知申某，究竟所爲何事，不是申某不願意幫忙，否則太傅問起申某，申某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事情就不好辦了。”
薛仲看了看吳升，見吳升沒有想出更好的藉口，乾脆拋開吳升的叮囑：“實不相瞞，是費氏看上了青龍潭。”
聞言，申包胥沉思片刻，終於點頭了：“也好，申某就走上一遭。”
薛仲向吳升遞了個眼色：“你看，還是得提費氏吧？”
離開申府，薛仲問：“孫老弟，如果伍氏真爲此開出價來，你打算怎麼接？”
一座青龍潭封邑、數百戶封民，需要補上多少爰金？這個數字薛仲不敢去想，少數也是幾千金吧。他認爲吳升無論如何是拿不出來的，至於他自己，肯定也湊不了多少，頂多百金，這就是極限了。
吳升當然知道自己拿不出來，但當薛仲提出是費氏索要封邑的時候，他看到了申包胥的反應，於是想通了一件事情，道：“要麼被伍氏直接拒絕，要麼花很少錢拿下，甚至不用花錢，應該無外乎這兩個結果。究竟如何，就看他們的選擇了。”
薛仲道：“其實燕落山數百里之遙，前不着郢都、後不着揚州，要那裡的封邑，何苦來哉？我們商議過了，費宏成親，我們願替崔明做主，兩個辦法賀親，費氏任選其一。”
薛仲被澆了個透心涼，向吳升道：“竟然選擇拒絕，太不給費氏情面了！怎麼辦？”
伯嚭爲難道：“我好不容易說動費左使，費左使又說動了費少傅，這才同意以青龍潭換燕落山。如今事機不成，連我都沒有面子再上費府了。”
伍奢睜開眼：“費無忌知道老夫的態度。老夫的兩個兒子都在城父，忠心侍奉太子，老夫又能如何？”
申包胥回答：“包胥以爲，無論向秦還是結晉，都需我大楚君臣一心，上下一致，若是內部不穩、內爭不休，向秦也好、結晉也罷，最終都是低頭、都是祈憐。”
伯嚭大驚：“這如何使得？”
申包胥繼續道：“景瑞答應嫁女，已經站在了費無忌一邊，所以他有底氣向太傅出招了。”
伍奢嘆了口氣：“伍氏輔佐太子二十年，哪裡能夠說轉就轉？且費氏乃奸佞小人，若無我伍氏鎮之，日後恐生大亂。”
吳升望着那堵白牆，心裡很不是滋味。生逢亂世，身爲小國寡君，那是一點錯誤都不能犯的，一旦犯錯，牆後的慶予便是下場。
申包胥道：“包胥有一事不會變，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大楚強盛安康，這就是我永不會變的事，爲此，其他任何事情，包胥都可以改變。”
不管怎麼說，當年的自己算是盡責了。
薛仲問：“找他做甚？事情沒辦成，找了又有什麼用？”
申包胥默然良久，道：“太傅用心良苦，他人未必體察太傅之心。更有甚者，或如林中虎狼，遇險而先示獠牙。”
伍奢問道：“那你呢？包胥，伱會不會變？”
伍奢問：“那你以爲，如何才能令大楚強盛安康？向秦還是結晉？”
伯嚭笑道：“這裡原是庸侯的莊子，庸侯自入郢都後，耽於酒色，所耗甚巨，入不敷出，便將他宅子的這個角隔出來賣酒，士大夫爭相捧場，倒令他日進斗金，堪稱生財能手。二位行走請看，那白牆之外就是庸侯的府邸了，我等在侯府之中飲酒閒談，當真別有情趣，哈哈！”
申包胥輕嘆一聲，告辭離去，親至郢都學舍，向吳升和薛仲告知：“青龍潭乃伍氏珍寶，無法割捨，還請兩位行走見諒，申某已然盡力了。”
申包胥道：“人總有改變的時候，這就是費無忌想知道的——太傅會不會變。”
伍奢居於案前，一動不動，雙眼微閉，如同修行入定了一般。
吳升將匣子塞進他懷裡：“總不能讓老弟白跑一趟，如何使不得？”
伍奢道：“想動伍氏，也沒那麼容易，我家高門望族，若想撲上來咬幾口，非嗑壞了他的牙！”
和伯嚭的約見，是在白龍潭邊一處酒肆中，風景相當秀美，正對着不遠處的石橋，而擺設酒宴之處，就在池畔那座亭子裡。
吳升望着對面的石橋，打量着眼前的亭子，不由一陣失神。
“費無忌是在試探太傅！”申包胥直接闡明自己的觀點：“他是在等太傅表態。”
伯嚭勉強收了，問：“那二位有何打算？”
薛仲道：“我二人亦知老弟在其中奔走斡旋的難處，但若不難，也不會請你這位能人出山，還請老弟再費心周旋一回，看看費氏能不能換個條件。”
薛仲思索良久，終於也明白了，一拍大腿：“沒錯，就是這個理！哈哈，還是我老薛英明啊，就得提費氏！”
伯嚭道：“願聞其詳。”
說白了，這是庸侯在以爵位掙錢，作爲曾經的一國之主，他的爵位甚至比楚君還要高出一等，在他府上飲酒作樂、大肆笑談，不得不說，實在是樁很刺激的體驗。
吳升道：“至少我們盡力了，畢竟青龍潭不是我等封邑，請費氏重新開價吧。”
吳升思索道：“走，我們去找伯嚭。”
吳升在旁拍出個木匣：“二十鎰爰金，略表心意，事成之後還有感謝。”
薛仲將伍氏拒絕出售青龍潭封邑的事情告知伯嚭，道：“那處封邑，是伍氏根基，伍氏不願出讓，我與孫行走也無可奈何。”
吳升所料不錯，伍氏面對這個問題，正在做着艱難的抉擇。
薛仲道：“一者，費氏不出一畝田、一個錢，更不需耗費心思打理，每年分潤燕落山兩成產出；二者，崔明送上千金之資，以爲賀儀。如何？”
伯嚭思索道：“如此，我就再登費府，替兩位行走分說。”
薛仲和吳升舉杯：“有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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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