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納諫和祭拜
吳升回到自己的大夫府邸，一別經年，這裡又增加了十餘座大小樓宇，甚至還挖了池塘，造了風雨連廊，植了些花草樹木，看上去越來越有花園的模樣了。
庸直率衆門士趺坐於議事堂下，向吳升行臣下之禮，行罷，衆門士齊賀吳升破境煉神，吳升笑着擺手：“諸位請起，我入煉神，實賴諸位之力，使我無後顧之憂，方有今日。如今歸來，還望諸位同心同德，繼續爲芒碭山盡力。諸位有何建言，也請不吝賜教，大膽直言，呵呵。”
這是封君歸來，廣納諫言的路子，也是故事舊例了，於是衆門士皆望向庸直，門士之中，向來以他爲首。
吳升也看向庸直：“直大郎，有話儘管道來！”
庸直默然片刻，道：“是！”
吳升不悅道：“是什麼？說嘛，我是不納諫的人嗎？”
庸直聞言，打了個激靈，垂首道：“大夫挺好，下臣無諫言。”
盧夋高聲道：“下臣有言！”
吳升喜道：“請說！”
木道人的墳冢位於公子成雙陵園之中，吳升和金無幻不敢公然立起墓碑，只在陵園中的偏僻角落立了個圓冢，冢前無名，只是告知山陵使，這是一位故人前輩。
盧夋慨然道：“大夫不信不諾，下臣請問大夫，當是不當？”
吳升張口結舌，想要解釋，又沒法解釋。
當日金無幻大醉一場，被吳升抗回去，丟給沈娘子時，他依舊痛哭不止。
庸老叔道：“不關庸直的事，是董大郎帶回消息，揚州左郎崔明親口所說！雖然不是大事，但下臣還是要諫言大夫，不可沉湎女色啊！”
冬筍上人道：“左郎府已經下發入援令，庸國、魚國各出兵車五十乘，麇國、夔國各出兵車二十五乘，總計一百五十乘，赴州來軍前聽用。茅貢雖然不徵了，但一應軍前輜耗，皆由各國自擔，這也是慣例。”
將封君責得啞口無言、離席而去，可算是一件雅事，傳揚出去，皆可得名，衆門士欣欣然議論間，都在嘲笑庸直，庸直只是冷笑，也不迴應。
吳升嘆道：“當年殺害木前輩的，若我記得沒錯，其中一人應當是死了。”
金無幻叩首：“老師……”猛然擡頭，顫聲問：“吳兄說甚？”
吳升道：“公冶幹。”
這一年的最後一天，冬筍上人和董大從揚州折返，帶來了最爲確切的消息。
吳升不是來找雲紋的，那些雲紋他都爛熟於心，雲紋卷冊已經對他失去了意義，埋在這裡才更安全。
冢是衣冠冢，甚至衣冠也非原物，而是依據金無幻的回憶，由沈娘子縫出來的仿物，真正可託追思的，是隨葬於冢中的半捲雲紋。
金無幻問：“萇弘？還是公冶幹？”
見他被問得啞口無言，庸老叔來了精神：“下臣有言！下臣聽說，大夫出國，先往揚州，眠宿……”
金無幻叩首，敬酒：“老師安享！”
吳升處理完納諫風波後，去見金無幻，金無幻的傳道堂中已有受業弟子十九人，這是芒碭山萬人之中發掘出來有修行天賦的苗子，差不多五百人中有一個，比例低了一些，但考慮到封地中大部分都是遷徙而來的流民、部民，等將來穩定下來，吃飽穿暖之後，再受此間靈力薰陶，必然會有大幅度的增長。。
過了兩日，幾位門士便領受了任務，被派往山外，收集各種奇花異草，且各有指標任務，需要在莽莽羣山中辛苦奔波。惟獨庸直安安靜靜待在家中，享受悠閒。
吳升愕然：“此言何意？我自忖不曾虧欠諸位薪俸吧？偶有拖延，也請直大郎回來補足了的……”
吳升道：“此番北上，聽聞公冶乾和萇弘抓捕一位煉虛高士，其間公冶幹身死……金老弟也不要到處打聽了，免得引禍上身，但此事確鑿無疑。”
丁冉叩首，痛心疾首：“大夫，要說女人，下臣這裡應有盡有啊，何必捨近求遠，以致耽誤國事。下臣敢問，大夫是不信任下臣了麼？”
守候在這裡的盧芳門客送上祭拜的酒食後退下，吳升端酒，敬道：“前輩安享！”
耐心等待着傳道堂課業結束，金無幻揹着手出來，吳升道：“走，去木前輩冢前拜祭。”
金無幻頓時大哭：“多行不義必自斃啊，天誅之，天誅之！”
盧夋道：“非關薪俸，關乎芒碭山安危！大夫去時曾言，短則半月、長則一月，可結果呢？其後大夫又令直大郎帶回口信，言稱一二月內，必可返回，然後呢？此爲重信守諾乎？”
董大表功：“原本大庸需出兵車七十五乘，下臣和冬掌櫃找到崔明，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崔郎才幫了大忙，將大庸的兵車減至五十乘。”
吳升喝道：“庸直！”
時隔三年，吳軍再次起兵西犯，兵鋒直指州來，州來曾爲諸侯國，幾十年前爲楚所滅，因其位居前哨，一直是吳楚必爭之地，楚王已經下令，以薳越爲司馬，率軍馳援州來。揚州秉承司馬府令旨，徵召諸國聯軍入援，因此，四國下一年的茅貢不徵了，但要出兵。
吳升又敬：“前輩之仇，已報其半，請安享！”
場面如此熱烈，索老六和張小坑也爭先恐後，索老六問大夫爲何不納妾，可知封君無後，關乎封地人心的穩定？
張小坑則沉痛表示，因大夫出國，封地中的市肆店鋪一直未能取得合法牌照，尤其賭坊和青樓，營業時偷偷摸摸，不能光明正大，有損芒碭山繁榮昌盛，大夫豈能只顧一己之歡，而棄他人之歡於不顧？
衆人七嘴八舌一通上諫，等待吳升自責，吳升臉色很難看，憤然起身，拂袖而去。
金無幻是木道人之死的親歷者，當時不知兩位稷下學宮奉行的名姓，但事後查訪，知道是公冶乾和萇弘，如今聽說公冶乾死了，激動得連問究竟。
金無幻點頭：“轉眼就要過年了，也該去一趟了。”
吳升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幹得漂亮！揚州詔令何時抵達？”
冬筍上人道：“已在路上，照常理，還有五日可至上庸。”
吳升吩咐：“走，隨我還都，也該向國君拜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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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