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孃擦擦眼淚,走進三閨女的屋子,就是想給三閨女提個醒,就是再不樂意,也要給自家大姐留些情面,這午飯後人家啊就要來人接了。
她一進屋,只看見自己四閨女白露梳洗打扮呢,“你三姐呢?”
白露插上昨日才從大姐那要來的珠釵,打量着鏡子,道:“她早就起了!不在家嗎?”
白老孃這想起大閨女的話,三丫頭是不是在外面有男人了,她急問:“什麼時候出去的?”
白露不滿意這釵插的地方,小心的取下,笑道:“您都不知道,我如何知道!”
白老孃一聽,壞了,這拔腿就往外跑,卻不留心被門檻絆了,直愣愣地摔了下去。白露一見自家老孃摔了,忙扔了珠釵扶她起來,可是白老孃那身子,拿是她能扶得起來的,她急叫:“大姐,大姐,娘摔了,你快出來攙一吧!”
這邊叫着,白蘭提着裙子忙跑了出來,兩個人好容易將白老孃弄進屋子。白老孃指着門外,急哭:“快去把你三姐找回來!”
“三姐去哪都不知道,上哪找?”
白老孃朝白露吼道:“快去!”白露只得走出去,讓自家兄弟出去找。回到屋,就見白老孃只是哭,說什麼完了,完了。白露不明白她的意思,問道:“什麼完了!”
“你姐姐被人拐了,還不完了!”白老孃就看不過,白露這毫無動靜的樣,她氣得將臉對準白露,好一頓亂噴,好些口水噴在白露的面上。
白露趕緊照着鏡子拿帕子擦拭:“你這是做什麼?我好容易上好的妝,今全毀了!”白露只得再洗了臉,擦上脂粉。
“你還擦粉!你三姐不見了你都不急!”白老孃越說越急,抓起脂粉盒就朝白露砸去,這白的粉,紅的胭脂就散落在白露的身上,洋洋灑灑,把個白露弄得甚是狼狽。
白露一見散落的脂粉,衝到白老孃身邊,嚷着:“你賠我,我花一兩銀子買的,你賠我!”白老孃一聽這東西要一兩銀子,也心疼了,但白露這麼忸怩着自己,還有菱兒那丫頭也冷眼站在邊上看,自己一定不能軟下去,發作了這丫頭,也好給大閨女立立威。想着,她就罵了過去:“你嚎什麼?給我滾!”
白露從小還沒被白老孃這麼吼過,她一愣顏面的跑了,白蘭這邊還想去追白露,卻被白老孃喚住了:“隨她去,不厲害點,她還反了天了!”
白蘭只得問她可摔在哪,還好冬天穿的厚,也就是雙掌擦破了些皮,白蘭還要吩咐菱兒拿些藥給白老孃塗。白老孃連道:“這有什麼,不礙事!”
菱兒一聽沒事,便道:“姑娘還是回去用飯,這飯還沒用完,總是不好!再說姑娘提着裙子就跑,哪有禮儀,這要是回京被別人看了多不體面!”
白蘭微微面紅,她捨不得離開白老孃,可這面又在催,菱兒又道:“姑娘快回去用飯。姑娘不餓,我們還餓了呢!姑娘快些回屋!大娘不是說不礙事嗎?”
白老孃的火頓時起來了,她衝着菱兒道:“你催什麼?難不成女兒看娘,還有錯?我就不信,你家太太碰了哪,你家少爺還一步三慌的去瞧!難不成你家夫人不吃飯,你們還在旁邊催,說‘夫人不餓,我們還餓’的話?”
菱兒沒想到這對自個點頭哈腰的婦人,居然衝自己發火,她氣憤的道:“大娘這是什麼話!你既然沒事,我們讓姑娘回屋用飯如何了?”
“放你的屁!”白老孃衝着菱兒啐了一口,“我閨女回來,我們娘倆說貼心話怎麼了?你到是管的寬啊!你這是在我家,你再囂張,老孃大耳刮子呼死你!你充什麼小姐款,小丫頭一個!什麼別人怎麼樣,別人拿你們當小姐,我們拿你們當丫頭,是丫頭就做丫頭該做的事。指手劃腳,什麼玩意!”
白老孃好一通發作,着實把菱兒鎮住了,她那身肉就讓菱兒怵的慌,那拳頭要砸下來,自己還有命在啊。她扭身就要跑。
白露在這個屋換衣裳就聽見老孃的發作,她也是看不慣菱兒自命不凡的樣,拿着帕子捋着頭髮,一面擦一面走過來,道:“你怎麼不謝我娘教導你?你不是最講禮數的?”
菱兒被這兩人羞辱“哇”地哭了出來,白蘭忙勸道:“娘!四妹別這樣!”
白露連忙拉住她,笑說着:“娘,您不是要給大姐立威嗎?何必拿自家人開刀,我看就她好了。看她樣子,在府上還是個體面的丫頭,發作了她,我看還有誰敢小瞧了大姐!”
白老孃一聽也是,自己還想着讓自家人給大閨女立威,可大閨女這是要到那府上,還是發作這有頭臉的人才好。她厲聲道:“你給我滾到那屋待着,沒我的話,你休想出來,出來老孃敲斷你的腿!”
菱兒恐懼地奔回屋子。白露一見她那個迅速,頓時笑了起來:“娘,你瞧,這比狗還快!”
白老孃笑了笑拉着白蘭坐下,吩咐白露:“你快去幫你爹賣饅頭,別管還剩多少,快些回來,你大姐晌午就走,娘做好吃的給你們!”
白露不以爲意地道:“大姐又不是走了不回來,娘還做什麼好吃的?”
白老孃的笑臉頓時消失:“你大姐正是走了不回來!”白露詫異地瞧着自家大姐,白蘭只得說了遍,白露眼圈也一紅,迅速將頭髮綁了,出門去。
白老孃這纔想起來三丫頭不在,忙拉着白蘭的手道:“三丫頭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可千萬別是有相好的了!”
“娘以後可要把她看好了,我看還是請太太早日定了,快些下定,就好了!”
白老孃聽白蘭這麼說,忙抓緊她的手:“都靠你了!”說着忿恨的罵着:“不長眼的死蹄子!回來老孃把她綁起來!”
白蘭問着白老孃腿還疼,可還能走路,白老孃連說無事,白蘭便將白老孃攙到自個住的屋子。菱兒同童兒正吃着飯,一見白老孃進來,菱兒嚇得忙跳下炕,顯然是怕了白老孃,白蘭便吩咐:“你們回屋,把吃的也端過去!”
菱兒忙同童兒把吃得端了下去,白蘭瞧見菱兒那動作,也笑說:“這丫頭還真怕了娘!”
白老孃得意地道:“這叫敬酒不吃吃罰酒,不給她點顏色,她就給你蹬鼻子上臉了。我告訴你,以後別隻當佛爺,這該厲害的時候還是要厲害!”
白蘭點點頭,反身開了包袱,整出一包衣裳:“這是太太給做的衣裳,我還沒上身,娘就給了妹妹們,來客時穿上也體面。”說着又拿出個首飾盒,道:“這戒指、耳墜子、簪子,每個妹妹一樣,還有個花是每人兩朵,娘替我給妹妹們。這個金鐲子卻是我留給大哥的,到時候下定時給人家,也有些面子。這是我閒時給爹做的鞋子,也不知道爹合不合腳!這是我從太太跟前求來的衣裳,說是太太的,卻沒穿過,我留給娘。”說着眼淚就再也忍不住了。娘倆抱頭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