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脾性直率,無論是高興悲傷還是難過憤怒都會淋漓盡致的宣泄出來。而她的這種情緒也會感染到他。
“說話啊,請問國師大人叫什麼?”無情將雙手背在後面,手心隨意攥着噬魂鞭,像個嬌俏的小女孩一樣,信步走在林中。
“殷司,殷切的殷,司命的司。”殷司微啓檀口,面如畫,形如水,至於仙。
無情微微蹙眉,“陰司?這不是陰曹地府的意思嗎?這名字可真晦氣,不好。”
殷司聽着她這嫌棄的口吻,被她逗笑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既是陰間鬼差,還忌諱什麼陰司?哪有比跟她一個鬼半夜溜達更爲晦氣的事呢?
無情轉頭,一臉無辜地看着他,“你笑什麼?真討厭。”她嘴裡嘀咕着,“是在嘲笑我不識字,沒有見識嗎?”她頭也不回地賭氣就往前邊走去。她心裡委屈極了,爲何要嘲笑她不識字?
殷司聽到她那委屈的抱怨,眉頭一皺,神色有些慌張,趕緊上前拉住她的手。開口解釋着,“我並非嘲笑你。”
無情水汪汪的大眼睛裡充滿了水霧氣,眼看着這那豆大的淚珠已經滾落下來,晶瑩剔透,折射出殷司如玉的面容上焦急之色。
他拉起她的手,攤開她的手心,在她手心裡跳動指尖,漂亮的骨節,細長的手指在無情的手心裡跳了一曲曼妙的舞,緩緩舞動,一點點地勾勒出他的名字‘殷司’。
無情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在顫抖,尤其是後背,因爲太過緊張,在他書寫完的那一刻突然鬆弛下來,可以感受到一片涼氣。但那涼意似乎也有些暖。
“這回可知道我的名字如何寫了?”殷司緩緩勾起雙脣,嘴角的弧度俊逸非凡,當真如天上的神仙之姿。
無情微微垂眸,轉動雙眼,一計在心頭。
她一臉迷茫,“我還是不會寫?我根本不認字,你只教我一次我怎麼記得住?”
殷司微微搖頭,輕笑不止。“那我寫在地上,你看好了。”
“好啊,好啊,快寫吧。”
無情站在殷司旁邊,看着他拿起旁邊的樹枝在地上認真地書寫着自己的名字。
她擡眸看到周圍有一些螢火蟲,散發着黃色的亮光,聚集在一起就像是黃色的海洋,跳躍着,舞動着,如精靈一般。
她嘴角帶笑,飛舞到半空中,將鞭子利落一摔,三兩下揮鞭,就將一大片螢火蟲收入囊中。她手裡抓着布袋,閃着亮麗的光芒。
“好看嗎?這裡可有很多螢火蟲呢。”
殷司一臉淡漠,將手中的樹枝放下,地上的字還沒寫完。
“你覺得這很美嗎?”他的口氣有些嚴肅。
“是啊。”無情此刻還不知他爲何情緒變化,只看他冷漠的神色,她心裡竟有些害怕,害怕他負氣離開。
“萬物皆有靈,你爲何要如此殘忍對待它們?你想照明只需捉來一隻,爲何用鞭子打落這麼多?”殷司指着不遠處地上一大片無力閃動着翅膀的螢火蟲,有的已經死了,光芒逐漸黯淡下來。
殷司見她不說話,直接從她手裡拿過那袋子裡包裹的螢火蟲,將它們放飛。
當殷司走近她時候,再從她手裡拿走螢火蟲,她心中竟又膽怯,除了尊主她還沒怕過誰。她這是怎麼了?爲何要在意他開心不開心?
她此刻完全是愣着的,待待地看着螢火蟲圍繞在他的身邊,他俊美的側臉在螢火蟲的光芒照射下,散發着迷人的光彩,她描述不出那場景。
腳還沒邁開,就看到他冷漠的背影在她面前越來越小,他竟要拋棄她一個人而離開嗎?
容不得她多想,黑漆漆的夜裡,他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她終於奮力追了上去。
“殷司,等等我。”她的叫喊聲在這深林裡顯得格外清晰。
忽然響起她的叫喊聲,緊接着‘砰’地一聲,她竟然掉到了一個坑裡面。
四處黑漆漆的,這應該是獵人佈下的陷阱。她一個鬼當然不怕什麼陷阱和黑暗,但是突然上面掉下來一個東西,順着她的衣領,滑進了她前胸,那溼漉漉,毛茸茸的觸感令她嚇壞了。
一片黑暗,她偏偏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她能感覺到那東西的腳在她的胸前爬來爬去。她一個人蹲在地上,嚇得全身在發抖,猶疑要不要將那可怕的東西拿出來。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頭頂上方傳來殷司的聲音,“情兒,你在下面嗎?”
無情興奮地回道,“嗯,我在下面,可我。”她本想說自己可以上去,但是她害怕衣服裡的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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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的話還沒說完,殷司直接說道,“朝你的右手邊站,我現在就下來。”
無情聽話趕緊朝右邊站,看着洞口有個身影跳了下來,一身雪白色的衣服,如玉如雪的面容在黑暗中依然散發着屬於他的光亮,令無情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有受傷嗎?別害怕。”殷司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與她面對面。他的話語很關切,那微微蹙眉顯示出擔憂的樣子,無情感覺很歡喜,喜歡他皺眉的樣子。
無情噗嗤一聲笑了,“我怎麼會害怕呢?我可是鬼啊,對黑暗習以爲常。而且我也不會受傷,我只是魂魄。”
殷司神色一怔,自嘲笑道,“我竟把你的身份忘了,是我多事了。”
無情看到他眸光黯淡的那一瞬間,趕緊說道,“你快幫我看看,裡面是什麼東西?它掉進我胸前了。”
無情有些難受,臉有些扭曲,難爲情地看着殷司,她身體不住的扭動,那東西正在她身體上亂爬。
殷司也是爲難,“你可以自己取嗎?”
無情瞥了他一眼,“不可以,我不敢。”
殷司無奈地說道,“我,男女授受不親,我還是不要玷污你的清白。”
無情聽罷,哈哈大笑,“國師大人可是睜眼說瞎話,你昨夜還脫了我的衣服,抱着我呢。”
殷司臉色煞紅,眼神慌亂,不能直視無情的眼睛。從來沒有此刻這麼窘迫,到底該怎麼辦?
“算了,我還是自己。”無情難受的要命。
殷司迅速打斷她的話,“我幫你。”
只見他從懷裡拿出一張紙,手指靈活,不一會就折成了一隻蝴蝶。他雙手合一,緩緩閉目,嘴中輕吐咒語。那紙蝴蝶竟像活了一般,飛舞着鑽進了無情的胸前。
不一會蝴蝶帶着一隻有兩節手指那麼粗的大蜘蛛飛出來了。
無情看着都呆了,“我最討厭長了許多腳的東西,踩死你。”
殷司冷聲說道,“還要殺生嗎?”
無情尷尬一笑,“萬物皆有靈嘛?我不殺,我不踩。”
殷司輕輕點頭,將那隻蜘蛛放走了。
他們從陷阱裡爬出來,無情一直纏着他繼續剛纔的認字教學。
“我還不認識你的名字呢?你說下次你寫信給我,我都不知誰寫的。或者你死了,我看不懂生死簿上你的名字,還怎麼拘你的魂啊?”
殷司聽着她那張小嘴噼裡啪啦地說個不停,竟然還說他死了之後拘魂的事,真是不知該說些什麼。被她吵得厲害,只好答應她。
“好,我教你。”他輕吐了一口氣,掏出一疊紙,快速靈活折成一隻只蝴蝶。
突然想到了什麼,受傷的動作稍微停頓一下又繼續折起來,他竟然折了幾隻大蜘蛛,輕唸咒語,那蜘蛛在他手心裡爬來爬去,那麼多的腳不斷的揮舞着。
無情看着都覺得噁心,後勁不禁發麻,最見不得腿多的東西。
殷司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笑容,拿着一隻蜘蛛在無情面前晃,趁她不注意,將蜘蛛放在了她的後頸處。
無情嚇得急跳腳,“快拿開啊。”
殷司笑而不語,將手中所有的蝴蝶和蜘蛛扔到半空中,用手指輕輕一劃,在虛無的空中書寫着自己的名字,那些蝴蝶也充滿靈氣,跟隨着他的手指舞動,飛舞着直至拼成了‘殷司’這兩個字。
無情睜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切。原以爲擡頭看到只是天,今日擡眸便看到了美麗的蝴蝶字。
蝴蝶飛舞着如字閃動着,如此絢麗壯觀。不知哪裡來的螢火蟲,也追隨着蝴蝶而來。
‘殷司’兩個大字在天空中閃閃發光,無情的眼睛裡也是光彩一片。眼前的情景實在太美。
殷司回眸問她,“你自己的名字可會寫?”
“嗯,不會寫。”其實她會寫,之前絕念交過她,手把手的將她。那是她認識的唯一兩個字。她明明會寫,卻在殷司面前說不會寫,她很少撒謊的,這次就是忍不住。
很多時候,都是絕念幫她。他們一起去拘魂,所有的記錄都是絕念在做。地府裡許多鬼差調侃他們二人親密無間,總是同時出現。其實是她有很多事會做錯,絕念在她身邊一切都會安好,可卻無趣很多。
和殷司在一起就有趣的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