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吧。”
“好，上午我來接你。”
結束通話，時染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她恍惚的想，有些人有些事，是不是真得等到失去，覆水難收纔想去珍惜？
她摁亮屏幕，發現有條未讀短信，時間是十點二十九分，寧修遠電話之前。
——明晚我讓司機去接你。
一條沒有署名的短信。
時染看着陌生的數字出了神，倏地想到鬱雪說的拍賣會，也在明天。
在手機屏幕暗下去之前，時染回覆：“抱歉季先生，我明天有事。”
摁發送時，時染又將它刪除重新編輯了一條信息。
“季先生，我爸爸的事謝謝您的幫忙，您銀行賬號是多少，我將錢還給你。明天我有事需要處理，可能沒有時間。”
時染等回覆等的躺回牀上快睡着時，才收到季鬱白髮來的短信。
“明晚我去接你”
他總共發來兩條短信，意思雖然一樣內容卻天壤之別，時染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強勢，她迷迷糊糊回了個好，睡了過去。
翌日。
九點鐘的時候寧修遠的電話打了過來，倆人約了地方時染換上衣服就要出去，季鬱雪早上起牀已經聽好友說了，寧修遠答應離婚。
否則，她第一個不答應好友和寧渣男見面！
“染染，記得今晚哦~”
“……”
結果時染這一出去，回來時已經晚上十二點，她從出租車上下來，整個小區只看到零星的幾戶亮着燈火。她疲憊的拖着腳步走到樓下，在下面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這一整天經歷就像一場還未醒的夢一樣。
耳邊還回響着醫院汪美鳳罵她掃把星的聲音，寧修遠送入監護病房，還未脫離危險期。
她茫然的看着雙手，她當時只是因爲寧修遠騙她出去生氣，推了他一把，沒想到卻被當地一羣混混看到，藉機調戲時染，爭執間寧修遠和他們動起了手，讀書期間寧修遠沒少爲時染打鬥，動作又兇又狠，那夥人頓時動起了真格，打鬥中寧修遠被其中一人捅了一刀，直到見血那羣混混才發現事情鬧大，匆忙逃了。
“小染，我不要離婚。”
“小染，我會不會失血過多死了啊……這樣你就擺脫我了……如果死了你就永遠是我妻子。”
“小染，對不起。”
……
一路上，寧修遠幾句話反反覆覆直到他陷入昏迷，時染不知道怎麼將他送到附近的醫院，不清楚闖了多少紅燈，只是不停的喚他，不斷的跟他說話。
直到醫生將他推送到手術室，她整個身體虛脫的跌落在地，抱着膝蓋哭出了聲。
寧修遠對她做的所有，時染從開始到現在，除了委屈，怨懟，並沒有恨之內的情緒。因爲寧修遠對時染來說，不僅僅是她愛的男人，他還是她的親人，陪伴她十二年的親人。
小學，他牽着她的手一起上學，放學。
初中，高中，他騎着自行車載她穿過大街小巷。那時候的他們快樂的純粹，直到畢業那年，家庭的變故，寧琛的插入，讓一切快樂嘎然而止。
因爲他陪了她十二年，幾乎填滿她的少年時光。哪怕他後面變得再混賬，在時染心裡，依舊是記憶深處穿着乾淨的白襯衫的少年，開心時陪她笑，難過時變着法哄她。
而現在，這個曾經逗她笑的的人今晚就倒在自己的面前，一遍一遍的說對不起。
……
“你倒識趣還知道懺悔。”
直到頭頂一暗，一雙修長的腿出現在眼前，時染茫然擡頭，看着突然站在面前的男人，一時間忘記了反應。
“季先生？”因爲驚訝張着的嘴忘了閉上。
季鬱白抿着脣，深邃的眼沉靜的看着她，淡然的幾乎沒有一絲波動。
“臉上怎麼了。”
“……不小心擦傷的。”
對上季鬱白視線的時候，時染莫明的有些心虛，也許是因爲他比她年長不少的關係，更多是因爲倆人那不可告人的尷尬關係，讓她不敢在他面前處之泰然。
“鬱雪睡了嗎？”
“餓不死，一個行動不便的人你將她扔在家裡餓了一天合適嗎？”
這嚴厲的指控時染瞬間說不出反駁話。
她從長椅上站起，“是我錯了，這麼晚了季先生早點回去休息，慢走不送。”
季鬱白如墨的眸子瞬間投落在她臉上，抿着脣沒有說話。
路旁昏黃的燈光在他英俊立體的五官落下一片淡淡的剪影。
他沉默了會兒，說：“我餓了。”
……
說完，不等時染回神，他已轉身進去，摁了電梯。
時染內心還在糾結，季鬱白卻是猶如自家一樣，將西裝外套脫了放到沙發，順便坐了下來，翻閱着茶几上的雜誌。
時染看着沙發上白襯衫黑西褲的男人，只想趕緊將他送走，又怕吵醒睡成豬的好友，誤會更深。
此刻因爲寧修遠的事，時染沒有心思去想，這麼晚季鬱白出現在樓下的原因。
站在廚房裡，不知道寧修遠脫離危險沒有，心不在焉地將餃子下到煮沸的熱水裡。
半晌，時染敏銳地感覺到身後的打量。
她回頭，廚房門口果然靠着一個男人，白色襯衫袖子挽起，露出左腕上佩戴的名錶，又是那樣的視線。
深邃、沉靜、淡然，高深莫測。
如果剛剛是因爲寧修遠沒心思想這個問題，這會時染再愚昧，再看不懂季鬱白這個男人，也能隱約察覺到籠罩在兩人身上那層曖昧的薄紗。
季鬱白難道真的對她……
時染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馬上就好，季先生去外面等吧。”
季鬱白沒有動，聲音低沉平緩，問：“離婚了？”
在時染訝異的注視裡，他擡眸迎上她，神色淡然，“鬱雪說的。”
時染‘哦’了聲，感覺不說什麼會更加怪異，“……沒有，暫時不離婚了。”
關火，彎身從廚櫃裡拿出碗，將餃子裝碗擺放到餐桌上。
走進廚房拿筷子，看着站在廚房門口的男人，最後還是伸手把筷子遞了過去。
“季先生吃完早點回去休息。”
話音剛落，她來不及反應，就被一把攥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