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6 小心寧太太把你養成寧胖子
這一醉,醒來便是第二天中午。
厚重的窗簾阻擋着外面的陽光,屋裡黑沉沉的,牀頭有一盞昏暗的壁燈,因爲男人的姿勢變換,微弱的光好,恰好打進他的眼簾。
男人趴臥在酒店總統套房的大牀上,深刻雋雅的五官,深深的陷進鬆軟舒適的枕頭裡,眉心微皺,似是睡的不太好,又似是因爲宿醉而頭疼。
修長的手指揉了揉大陽穴,他翻身。
沒有穿上衣,柔滑的絲被翻拱下,露出他半截膚色均勻,透發着力量的背肌。
靠在牀頭,他適應着微弱的光線,環顧四周,沒有看到他預期中的人影,不由些許失望。手機在觸手可及的位置,抻手取過,看時間,中午十二點零五分。
昨夜喝的太醉,寧呈森雖然記憶不清,但大約能夠猜到,爲什麼他沒有回南都奧園,而是住在了香格里拉的酒店套房。
三十四年,他從來沒有醉到如此不省人事過。
以前是不喝,後來是因爲職業的關係不能喝,即使喝,也會有分寸。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醉酒,會是怎樣的一個狀態。
會胡言亂語嗎?還是隻安靜的沉睡?
思及此,男人深邃的瞳眸驟縮,他給向敬年打電話,甚至感覺到了胸腔內那不規則的心跳,砰砰砰……
他都不知道自己爲何會如此緊張,可是,他壓抑不住。
手機那端向敬年接的很慢,嘟嘟嘟的連線聲,始終在耳旁敲擊着,折磨的他幾乎要摔破手裡那支輕薄的機子。
好在,在他耐心消失的最後一秒前,向敬年說話了。
“昨天晚上,誰把我弄上來的?”寧呈森的聲音,既啞且濁。
“我。”向敬年言簡意賅。
“醉酒後,我有沒有說不應該說的話?”寧呈森如此問,竟含着一些些的小心翼翼。
不知是不是故意讓他着急,向敬年半秒沉吟:“……沒有,你酒性好的不得了,睡的大概是比任何時候都要沉。”
寧呈森放心的鬆了口氣。
然後向敬年又說:“就算她知道又如何?反正大家都知道你們結婚了。”
向敬年覺得無所謂,可寧呈森卻不這麼認爲。
對他來說,比起憂愁滿腹,他更願意米初妍活的沒心沒肺。
向敬年在電話裡說,昨天夜裡,大家應該都會在背地裡唾棄他。若不是他有老婆孩子,估計他們都會以爲他暗戀新郎官。
寧呈森問他爲什麼?
向敬年說,因爲他在他們兩口子的新婚之夜,硬是哄走了新娘子,然後霸佔了新郎官整整兩個小時。
寧呈森不解。
向敬年煩躁的解釋:“雖然我不屑你的隱瞞,但我必須確定你不會胡言亂語我纔敢放心的把你交給你老婆!要不然你酒醒後找我算賬怎麼辦?!”
如此,竟是讓寧呈森驟然失笑,而後道:“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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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洗漱,更衣。
離開臥室的寧呈森,渾身清爽,眉心疲態,再不見半分。
午後的陽光,迎面而來,鋪鋪灑灑的浸透着纖塵不染的玻璃牆,穿透的光芒有折影,囂張的霸佔了整個客廳的歐式沙發,空氣中有塵埃懸浮,而另一側的小廚房,竟有鍋碗瓢盆的輕響。
這裡不是南都奧園,可卻是有南都奧園一樣的生活氣息。
寧呈森不自覺勾了脣,腳步朝着小廚房過去……
他刻意把腳步放的很輕,爲的是不驚擾她。
然後,他在客廳邊緣的裝飾櫃上,環臂倚靠。
視野中,如預期般的出現了她小小的身影,輕盈的穿梭在流理臺前,一會兒洗菜,一會兒揭鍋,一會兒翻冰箱。
他不知道她在做什麼,但流理臺上擺滿了東西。
那隻竈臺上半開的鍋裡,不知熬着什麼,香氣四溢,從小小的廚房,飄散到外頭,再到他鼻端,沁入肺腑。
這裡是酒店的頂層,採光極好。
陽光不僅透進了整個客廳,也透進了整個廚房。
她在竈臺前用勺子攪着鍋裡的東西,微微彎腰,聞了聞,似是極滿意的喟嘆了聲,接着又用勺子盛起了些,淺嘗。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不知道她此刻,脣是不是彎起。
可是他看得到她的整個背影,清清楚楚……
天氣越發暖和,她穿着薄薄的白色長袖針織衫,藍色的牛仔褲,腳上踏着的是酒店的室內拖,一切都是那麼簡單,可他卻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
黑髮長至半腰,大約是因爲忙碌而不方便,她把長髮綁成高高的馬尾,露出那截白皙晶瑩到毫無瑕疵的鵝頸。
很難得,那上面,竟然連一顆小小的痣都沒有,只除了稀薄的絨毛,在陽光打射下,白花花的,便是再無任何的雜誌。
他好像還沒有跟她說……
當日他在濟山大學跟她求婚之時買的那枚戒指,不是什麼頂級的設計款,但就因爲戒指上那小小的天鵝吸引了他。
或者更準確的說,吸引他移不開眸的,是那隻小天鵝的小鵝頸,那樣的晶瑩無瑕疵,像極了她。
他當時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買下來了。
結果遲遲未送出去,自己又喜歡的緊,無事的時候,就會拿出來瞧瞧,結果就把首飾盒子都不知擺哪兒去了。
看到她關了火,他才又上前兩步。
許是感覺到了身後他的腳步聲,她倏然轉過頭來,而後,一張大大的笑顏,在他面前綻開,那雙杏眸彎彎的,透着晶亮的光澤,清脆聲:“洗漱了嗎?可以吃飯咯!”
寧呈森點點頭。
她就蹦跳着上來,推他出去,朗聲:“廚房油氣大,你外頭候着,馬上開飯。”
與她的小胳膊小腿,本是推不動身長腳長的寧呈森的,可是他不忍打擾她的好心情,配合着,被她強制的安頓在餐桌前。
他看着她忙裡忙外,從餐廳跑到廚房,又從廚房奔回餐廳。
然後,餐桌上擺上了各種清淡又開胃的小菜,還有稠滑的小米粥,還有那鍋被她精心相待,未曾揭開蓋子不知叫什麼的東西。
碗筷在前,寧呈森打算自己動手盛粥,結果,纔剛拿起勺子,她着忙喊:“別動!”
寧呈森幾乎是嚇了跳,不解的看她。
纔不過半秒,她又換上了嬉皮笑臉的神色,小細腿跑着過來,奪過他手中的勺子,振振有詞:“今天開始呢,這些事情都我來做,你只要負責賺錢養家就好。”
寧呈森忽然有趣,笑說:“我不賺錢也能養家。”
米初妍皺了皺鼻,巧手活動在餐桌上,略微蠻橫:“反正我不管,你不能搶我活。”
說的好像他很樂意做這些事似的……
寧呈森越發覺得好笑,接過她遞來的小米粥,他念了聲:“中午喝這個?”
她理所當然的嗯聲:“你宿醉嘛,剛起牀,得吃易消化且養胃的,反正你也喜歡,我就熬多了點,一碗喝不夠就兩碗。而且你看,我炒了很多配菜的……”她的手指點了點餐桌上的那些餐盤小碟,接着又獻寶似的揭開那隻鍋:“還有西紅柿牛肉湯哦,也是養胃的,牛肉已經燉的很爛了。怎麼樣寧先生?感不感動?以後你就好好享受賦閒在家的寧太太的廚藝吧!”
她調皮的眨眼,甚至帶着調戲的說:“小心寧太太把你養成寧胖子,以後在人前就當不來男神咯!”
她是那樣開心,那樣沉溺在他們的婚後生活中……
寧呈森忽然不知道說什麼。
明明爲了他放棄苦讀多年專業的是她,明明爲了他嚐盡苦澀的是她,明明爲了他要轉學藥理的是她,明明一直在犧牲的是她,可她卻從來都沒表現出半分委屈。
說不出話,便只能低頭喝碗裡的粥。
一口接一口,身邊的女人用手指戳他的手背,滿懷期待又自信滿滿的問:“味道如何?”
他抿去脣角的湯汁,點頭:“很好。”
“嗯,好吃也別吃的太撐,對胃不好。”她叮囑。
寧呈森應了聲。
然後她又問:“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你酒量這樣好?”
寧呈森擰了擰眉:“我也不知道。”
她似是很新奇的咦了聲,跟着又說:“向教授昨天很奇怪。”
寧呈森眉又動了動,掀着脣角,配合着打趣:“他自己也說了,暗戀我來着。”
米初妍聽罷,笑岔氣……
陽光下,小女人爽亮的笑聲,似是最美好的音弦,撥動着男人的心尖。
一屋,一男,一女,滿室陽光,沒有任何人的打擾。
這樣的日子,也是令人神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