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咖啡館。
一名華人青年的樣子尤爲引人注目,他神情緊繃,嘴裡不斷說着他們聽不懂的漢語,時不時呵斥,又忽然轉了語調輕生安撫。
雖然這樣很不禮貌,影響了公共場合的秩序,但周遭的客人也都能理解,在他的身上應該正發生着什麼了不得大事。
或許,他的妻子正在跟他吵架鬧離婚?
又或許,該死老闆正在讓他趕回公司,剝脫他可憐的悠閒午後時光。
“慢點說,你慢點說……”
“着急沒有用,冷靜下來童涵!”
“玫瑰疹?腹瀉、嘔吐、高燒?傳染病?”
“好,我知道了,你先把電話給那名醫生,我來跟他說……”
週一生在不斷引導,直到他了解了事情的經過後,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即便他也是慌亂的,但是事關人命,而童涵一人也解決不了問題,那只有他能遠程遙控處理問題了。
先不管別的,無論是報警、聯繫大使館,還是聯繫張大爺都需要時間,在此之前,童涵與唐毅都需要一個容身之所。
很快。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男聲:“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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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一生聽到對方聲音的瞬間,甚至有破口大罵,法克他十八代祖宗的衝動,到底是什麼樣的醫生,能做出拒診,將人趕出醫院的舉動?
明知道病情嚴重,更是放任治療?
可是,他還是強壓着怒火,儘可能淡定的說道:“你好,我,包括你現在拒診的兩位病患,都是來自華夏的中醫治療小組成員,你們拒診或許有一定的理由,但我現在沒時間給你扯這些……”
“給我些時間,讓我聯繫人去接走他們,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們對他們提供短暫的收容。”
“先生,你可能不瞭解情況,那是傳染……”
“兩百萬寬扎,天黑前,我讓人帶走他們!過去的人,會支付給你們。”
粗俗原始的地區,沒有什麼比金錢還能驅使一個人了。
就算週一生現在想給他兩百萬冥鈔送他下地獄,但面對如此緊急的情況,他沒有更好的選擇。
而對方的答覆,令他更爲窩火,因爲……
他答應了:“那麼,好吧,我會提供幫助,但這是交換條件。”
很直白,很果斷,也很冷血。
等對方將電話重新遞給童涵,週一生道:“跟着他們回到醫院裡,天黑前我會找到人帶你們離開,安心等着,不用害怕,有我在!”
“可是我怕,週週……”
週一生深吸一口氣,安撫着:“唐教授病危,我總要聯繫人去幫助你們,聽話,勇敢一些!”
終於,電話還是掛斷了……
週一生憤怒的揮拳打在空氣中,樣子滑稽,但周遭並無人恥笑,甚至有一箇中年的男客人對他舉杯:“嘿,哥們,放鬆一些,這世上沒什麼過不去的坎兒,樂觀一些總比陷入沉重要好,然後笑着去面對吧,上帝會保佑你。”
不少客人被善意所感動,皆是符合:“是的,上帝會安排一切的,兄弟!”
雖說週一生不信上帝,但他心中的怒火,也湮滅了大半。
掃視衆人,遞去感激的目光:“謝謝各位,一人一杯啤酒,我請!”
隨後。
週一生也不敢耽擱,快步來到吧檯:“算算多少錢,另外……你們這裡有衛星電話嗎?能給我用一下嗎?”
衛星電話雖然可以雙向撥通,也就是說,普通手機可以打給衛星電話,反之亦可。
但是衛星電話的信號源更強,如果週一生用手機打給張大爺的衛星電話,單向信號接收可能不會太好,畢竟傳輸與接收都很吃信號源,事態緊急,他可不想有半點耽擱。
“ok,稍等,我去取來給你。”
拿到電話,週一生立即按照手機記錄號碼,打給了張大爺。
電話自然處於連通狀態,只是半天沒有接通,第一次未接聽,週一生接着打第二次,只能手機能被接通,總會有人接聽。
接二連三,到了第四次,電話總算被接通了。
“你好,請問是哪位?!”
聽到張大爺的聲音,週一生鬆了口氣:“是我,爺爺。”
“一生?”張中建愕然,“你用的是誰的電話。”
“我在集鎮一家咖啡館借來的,出事了,唐教授病危,童涵帶着她前往當地醫院就診被拒診,聽對方的描述,可能是牧區傳染病。”
腹瀉、嘔吐可以理解爲急性腸道炎,在這個病程中患者也會發燒,但如果配合上玫瑰疹這類病毒類型的皮膚皰疹,大概率就是傳染病毒。
而二人所處的地方,也是此類病情的高發區域,要是換一個地區,即便存在玫瑰疹,也不會往傳染病毒的方向靠攏,但此類病症就是有地域性病發性,有牧區滯留史會率先考慮這個方向,算是一種醫學常識。
週一生迅速介紹了情況。
張中建一聽,顯然嚇了一跳:“什麼?小唐病危?傳染病……”
“對方怎麼會拒診?”
“具體情況我不知道,但拒診是事實,對方似乎沒有抗菌藥物,所以進行推脫……爺爺,來不及了,還是儘快想辦法,對方只會收容至天黑前,這還是我答應對方提供兩百萬寬扎的補償。”
“兩百萬,呵呵,真是一羣白眼狼啊!”張中建冷笑一聲,週一生知道他的意思,不過張大爺也沒有多餘抱怨:“地址在哪兒?我現在聯繫中鐵的人幫忙,看看當地有沒有咱們的援助公司,童涵的情況怎麼樣?電話能打通嗎?”
週一生道:“您還是別給童涵打電話了,她現在情緒失控,直接安排人吧。”
迅速道出地址,週一生又補充一句:“我現在在外面辦事,兩個小時回去後再聯繫您,您有情況記得跟我說一聲。”
“知道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哎,原以爲安安穩穩不會出事,怎麼就……哎。”
如此情形,是大家都沒有預料到的。
甚至,如果不是週一生湊巧來到集鎮,看到了童涵的微信求救,事情到底會演變成什麼程度,實在是不好說。
又寬慰了爺爺幾句,兩人掛了電話。
週一生歸還了電話,支付了酒錢,也沒忘記給老賀他們帶去晚餐。
只是出門後上車,他微微遲疑……
要不要去一趟首府,看看童涵與唐教授的情況?
與童涵的友誼或許短暫,但週一生的朋友屈指可數,她絕對算是一位,直到現在,他耳際裡似乎都回蕩着童涵方纔的悲慟哭喊。
而唐教授也令人擔憂,走中西醫的前輩,週一生對他無比敬重,當初有心求教雖然沒有繼續下去,但從唐教授身上也得到了很啓發,算是半個老師。
但仔細想想,還不知道他們要被送到哪裡就診,先等張大爺的消息,再做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