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睡萬年216 轉折
萊恩的書房，有着一股淡淡的墨硯味，陳賢頌看到房間的角落裡，有很多已經快畫成黑紙的廢棄紙張。就算是貴族學習文字，也是要費不少錢的，特別是震旦王國的紙張，一枚銀幣才能買三張……而要想練出一手好字，不知道要廢掉多少白紙。所以能省則省，每張紙萊恩都寫到了幾乎沒辦法落筆，纔會扔掉。
“久等了！”萊恩做到自己的主位上，他這張椅子鑲着亮金條紋，盡顯暴發戶風采：“請恕我向傑米打聽了一下閣下的事情，對於閣下的偉績，我實在是佩服之極，但也更加好奇，爲什麼像閣下這樣的人物，會到我們這種小地方來。”
“這事情還真是一言難盡。”陳賢頌想起這段時間自己的經歷，自己都覺得九死一生：“其實我也很佩服閣下，據我所知，傭兵賺錢並不容易，而閣下卻能在短時間內完成資本積累，買到貴族爵位，這還不算，現在還當上了城主，你短短几年，就把別的世家幾百年的歷程走完了，這可比我厲害多了。”
萊恩擺了擺手，連說不敢當不敢當，可臉上卻有明顯的得色。蘿絲在一旁看得心中直嘆氣，四年的時間，還是太短，不足以將一個傭兵真正改造成真正的貴族，若是其它的貴族，在比自己地位更高的人面前，絕不敢露出得意的神色，因爲容易留下不好的印象。
趁着兩個男人說話的空檔，蘿絲觀察了一下白敏和白芊心。冷臉少女依然還是老樣子，站在男孩子後面。一幅不離不棄的模樣，倒是另外那個金髮少女，很慵懶地躺在長椅上，薄薄的白色衣衫下，曲線起伏，亮金色的長髮幾乎鋪滿了整張椅子，雖然穿着簡單的白色衣服，卻端是風情萬種。她發現自己的丈夫，視線餘光時不時會在這兩個少女的身上。
這已經是種很失禮的行爲，若是對方城府差些，說不定就會忌恨在心……蘿絲心中嘆了口氣，搬了張椅子坐到丈夫左側，擋住他的視線，這動作讓萊恩微微皺了下眉頭。蘿絲看他對自己的行爲似乎有些不喜。心中又是長嘆一聲，自從做了城主後，萊恩的性格越來越剛愎自用了，雖然現在還不甚明顯，但再這麼下去，她總覺得以後可能會出大事。
“閣下你是不清楚。沒有成爲貴族之前，我們做傭兵有多辛苦。”萊恩一邊說着話，一邊搖了搖書桌上的金鈴：“現在好不容易成爲了人上人，可還是受到很多……”萊恩畢竟知識有限，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想了一會繼續說道：“受到很多比我更強大，更有能力的人的限制和壓制。”
陳賢頌知道他是想說……受到規矩和潛規則的限制。實在找不到形容詞，才換成了後面那句話。萊恩畢竟是傭兵出身，底蘊不夠，他做了四年的貴族，隱約感覺到了一些東西，可卻無法用語言表達出來。
不過陳賢頌並不打算點明，做客人的禮儀他還是明白的：“呵，就算是國王，也會受到議事會的限制呢，沒有什麼人能隨心所欲。做貴族總比做傭兵好，不是嘛。”
在二十二世紀，基本消除了貴賤階層，陳賢頌不認爲市長要比一個醫生高貴多少毫米的距離，但現在可是黑暗時代，貴族就是人上人，這是事實，不用他去體會，他上過的歷史課上就有教過，封建時代的貴族和平民鴻溝有多大。
“哈哈，那是！”萊恩拍了拍大腿，笑得很開心：“至少再也不用風來雨去，能安定地生活了。”
房門被輕輕推開，管家用托盤捧着幾杯美酒和一個瓷壺進來，放在桌面上，萊恩請陳賢賢頌三人齊飲，只有陳賢頌接了，白敏不理不睬，而白芊心則翻了個身，還夢囈了兩聲，似乎睡得很死。
沒辦法，陳賢頌只得苦笑一聲：“閣下，不好意思，她們姐妹一直都這樣子，失禮的地方我倒爲倒歉了。”然後一口就將杯中的酒水喝完，這些是濁酒，不太好喝。
白敏站在他身後，皺了下漂亮的眉頭，新人類對自然人，特別是陳賢頌這種未滿22歲，未到新夥類時代法定年齡的未成年的自然人，更是禁止飲用過多的酒類飲品，她從陳賢頌的手裡將酒杯奪了過來，嗅了一下，再遲疑了一會，才遞迴給他。
剛纔陳賢頌喝得太快了，白敏還沒有來得及檢查食物是否有毒，現在只是亡羊補牢。
萊恩並沒有對這樣的行爲表示憤怒的情緒，相反他還很羨慕，一個信得過的，漂亮到極點的女性，而且還是太陽神僕（他已經從傑米的口中得到了白敏的身份），是多麼地難得。其實他的互子蘿絲人也長得不錯，實力也可以，只有吃着碗裡的，再看着鍋裡的，這是大部分男人的通性。
“我根基還淺，收不到上等的好酒，他們（貴族）故意推託，不賣給我。”萊恩搖頭着嘆氣，然後他放下酒杯，問道：“閣下，現在夜已深了，晚上是否在這裡留宿？”
這是要進入正題的信號，陳賢頌自然聽得明白，他身體坐直了線，儘量將自己的表情放得很自然：“那倒不用了，一會我就回去。以前我曾我聽說，閣下成爲傭兵那段時間，找到了一個好東西，我很感興趣，所以過來問問。”
萊恩和蘿絲互相看了一眼，前者用狐疑地語氣問道：“我們以前是傭兵，平時確實也接觸過一些奇怪的東西，也算得上好東西，但不知道閣下說的是哪一件？”
“上古遺物。”陳賢頌輕笑了下。
這話一出，萊恩驚地站了起來，雙眼眯成一條縫。直盯着陳賢頌，蘿絲雙手猛然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角。陳賢頌直感覺到一股淡淡的殺氣撲面而來，還沒等他反應，白敏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而白芊心不知何時也坐了起來。
兩秒後，萊恩滿頭冷汗地坐了下去，白敏那冷冰冰的眼神讓他壓力極大，蘿絲放下鬆開衣角，俏笑道：“閣下。你真愛開玩笑，嚇得我心臟都快跳出來了。”說着她輕輕拍着自己高聳的胸口，不知何時，她的內衣已經拉下了半截，半透明下的飛天裝絲綢下，是白白的軟肉，能讓人看花眼。
這明顯是以色迷人的氣氛轉移法。雖然很老土，但很有效，萊恩感激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他坐了下來，哈哈地笑道：“閣下，不好意思。剛纔一時激動，驚着你了，我自罰三杯，以示歉意。”
他完話，真的就連喝了三杯。這是震旦王國官場上的風俗，烏瓦王國與其接壤。受其影響極深，知道這規矩也不是什麼稀奇事。雖然是濁酒，但連喝三杯還是容易酒精上頭的，萊恩臉色當場就變紅了，他打了個酒咯，說道：“既然這樣，我也不隱瞞閣下了，我四年前挖開了一座上古先人的皇陵……確實在裡面拿走了一件上古遺物。”
“皇陵？”陳賢頌有些疑惑，隨後反應過來，應該是在說地下研究所。
“嗯，皇陵。裡面封印着一古怪的女人，還有一張有皇族沉睡的恆牀。”萊恩表情有些無奈：“這事應該是佔士邦閣下和你說的吧，他答應過我不和外人說起這事的，我知道你們靈魂深思者對上古遺物都很感興趣，佔士邦閣下也曾向我說要購買，但是我沒有答應。”
萊恩說到封印着一個少女的時候，蘿絲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她悄悄地從衣衫下拿出一塊小小的元素晶石，放到手中合着，然後晶石散發着深紅色的光芒，她再打量了一會白敏，身體不可抵制地顫抖起來。
此時除了白敏和白芊心，沒有人發現她的異狀，兩個男人還在聊着天。
聽到萊恩的話，陳賢頌眼睛一亮：“這麼說，那東西還在你的手裡？”
“不在了！”萊恩毫不猶豫地說道：“我們從皇陵里弄出來的魔法水晶，確實賣了很多錢，可要想買一個爵位，還是不夠。我們本來是凱特王國的人，但是凱特王國異常輕視傭兵，佔士邦閣下說花六千金幣買下那個上古遺物，我們覺得少，就沒有答應，後來要聽到，震旦王國的河洛樑家高價收購任何稀奇古怪的東西，我們就去碰碰運氣，結果真的賣出和高價，二萬五千枚金幣。所以我們有才足夠的錢，在烏瓦王國買了個最低等的爵位。”
“也就是說，現在那個上古遺物在震旦王國，河洛樑家的手裡？”陳賢頌問道。
萊恩點頭：“我們實在是弄不清楚那東西有什麼作用，而河洛樑家又有得是錢……河洛是震旦王國的王都，而皇室姓樑，而河洛樑家也是姓樑，閣下應該能猜得出來這兩者有什麼關係了吧。”
“小敏，他說的話是真是假。”陳賢頌扭頭問身後的少女。
“腦電波檢測無異常。”白敏淡淡地說道。
萊恩當下汗毛就豎了起來，他實在沒有想到對方居然可以鑑別一個人是說真話還是假話，然後他實在是慶幸，自己剛纔沒有說謊。若是以前的他，肯定會想辦法從對方那裡弄點好處再將情報說出來，但是剛纔被白敏嚇了一嚇，沒敢這麼做。
陳賢頌有些失望，不過知道了留影儀的大概去處也是件不錯的事了。而對於萊恩話中的警告，他沒太放在心上。當下起了身，笑道：“嗯，謝謝閣下的坦言相承，現在也很晚了，我們就先回去了，以後有機會再一起聚聚聊聊。“
萊恩也站了起來，他鬆了口氣：“那我送送閣下，蘿絲，你也……你怎麼了。”
這時候，他張於發現自己的妻子有些不對勁，她滿臉的蒼白，身體還在不停地發抖，額頭上全是汗，怎麼看都不正常。
“蘿絲女士似乎有些不舒服。萊恩閣下你就不用送我們了，我們自己下去吧。女士祝你身體快些康復。”陳賢頌說完話，起了行了個告別禮。然後走了出外，白敏緊隨在後面。而白芊心在經過蘿絲身邊時，若有所思地盯了她一小會。
等三個人都出了房間，萊恩走到蘿絲身邊問道：“你這是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不是！”蘿絲左手緊緊地抓着丈夫的手臂，很用力，抓得後萊恩的眉頭都皺了起來。現在她的內心被極大的恐懼給籠罩着，她用了好一會纔將勉強說道：“那個……不會笑的女人……我們以前見過。”
“見過？”萊恩想了一會，覺得不可能，這麼漂亮的少女。如果他見過，絕對不會忘記。
“皇……陵裡。”蘿絲右手合着的手指放開，上面的元素晶石已經黯淡下來：“還記得皇陵裡……那個冰柱子嗎？我那時候用能力照過她……記下了她的波動，剛纔你說起皇陵的事情……我覺得她的身影和冰柱子裡的女人很像……就又試了一下。”
蘿絲的牙齒在咯咯咯上下顫抖撞擊：“不會錯的……就是她，我們觸犯了他們的領地，她們回來了找我們麻煩了……否則他們怎麼會知道我們拿起了上古遺物……佔士邦閣下說過不和任何人提起這事！”
聽到這話，萊恩深深地抽了口氣。周圍的空氣似乎在一瞬間變得冰冷起來，他乾笑兩聲，想用這種方法驅散自己心中的恐懼感：“怎麼可能……他們都已經死了幾千上萬年了！”
“可那個女人是活着的！”蘿絲尖聲大叫道：“我們一進皇陵裡的時候就知道，冰柱子裡的女人還活着。現在她們換了個身份找上門來了。一年前，博德他們莫明其妙地消失，怎麼都找不到人。連一點消息都沒有，現在該輪到我們了，他們來找我們了，確認是我們偷竊了他的皇陵之後，他們肯定會殺了我們的。就像殺死博德他們一樣。然後誰都不會知道我們怎麼死的。也不知道我們去了哪裡。就這樣消失地無影無蹤！”
“這不可能吧，怎麼說我也是個城主。他們應該不敢。”萊恩很是沒有底氣。
“有什麼不敢的！”蘿絲跳起來大叫，她的瞳孔像是失神了一般地放大，看着整個眼睛似乎都被瞳孔給塞滿了，很是詭異：“他們是上古先人，是皇室後裔，城主算個屁，如果有人把你住的房子給拆了，什麼東西都拿走，如果換作是你，你會不會想殺人，我絕對會。”
“怪不得我們一直找不到博德，肯定是被他們殺了。”
萊恩啞口無言，他頹然坐下：“那我們應該怎麼辦？僱傭傭兵保護我們？”
“你覺得有用嗎？我相信光那個冷臉少女就能把我們這裡所有人都殺了……他們沒有動手，肯定是想找個不會暴露身份的適當時機再下手。”喊完一通話後，蘿絲的情緒平靜了些：“萊恩，我們離開這裡吧，去找一個別人找不到我們的地方生活。”
萊恩呆了一下，他怒道：“難道你還想過那種貧困的生活，蘿絲，我們好不容易城爲了貴族，難道就要這樣放棄掉，我不甘心。”
“讓我放棄掉現在的地位，再變回平民，還不如讓我去死。”萊恩發起狠來，當年那個鐵血傭兵團長的果斷似乎又回到了他的身上：“與其都是死，還不如拼一把，上古先人又如何，我死都不怕了，還怕他們！”
聽着丈夫豪氣沖天的話，蘿絲很快就平靜下來，這讓她覺得自己回到了當年還是傭兵時，捨棄一切拼搏的那股狠勁：“那你有什麼打算。”
“與其被動等他殺上門來，每天害怕不安，不得安寧，倒不如我們先發制人。”萊恩哼了一聲：“現在不管他們是不是皇陵裡的上古先人，只要威脅到我了，我都得想辦法除掉。等會我去聯繫胡索，讓出一些利益，我想他會和我結成盟友。”
“況且胡索今天還被他勒索了幾萬枚金幣，他對那個陳賢頌應該抱有一定的恨意。”萊恩緩緩說道：“城北的託比，洛基，與我們關係不錯，只要給他們足夠的金幣，也會幫我們，城南的塞特……蘿絲，你和他去談談，我想他應該會願意聽你的話。”
蘿絲的身體僵直起來：“萊恩，你明知道他對我……你還讓我去。”
“你先可以和他說，等我們殺了那個陳賢頌後，你就和他歡好一次。”萊恩冷哼一聲：“當然，這只是騙他的，等殺掉陳賢頌後，我就去殺了他，絕不會讓他碰你。”
“我覺得他不會這麼笨，多半會讓我先付出代價。”蘿絲心中滿是苦澀，就在不久前，丈夫就示意她必要時可以委身給陳賢頌，現在又讓她去做這些情色利益交易，這是一個丈夫對妻子該有的態度嗎，蘿絲覺得越來越迷茫。
“我現在就去找胡索。”萊恩站起身來：“你去和塞特談談，當然得悄悄地去，別讓其它人發現，否則有什麼不好的謠言傳出來，對我們城主府的聲譽不好。”
“萊恩，我……”
“就這樣了，現在時間就是生命。”萊恩站了起來，直接離開了房間。
蘿絲看着他的背影，心酸的直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