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第一天，金烈就被“請”到局裡去了。
高速公路上襲擊霍夫人和方可晴的人是金烈主使的。
說他是主使，鬼才相信。
明擺着就是霍老爺子讓他當了替死鬼。
不過，金烈如果被入罪，那麼霍連城無疑就是少了他這個致命的威脅，而霍老爺子就少了一個最得力的籌碼。
方可晴以爲霍老爺子這次實在是沒有了辦法，所以才把金烈推出來做自己的替罪羔羊，但事實並非如此。
金烈進了局子的事情，外界暫時得不到消息，倒是她從肖克和霍連城的談話中得知的。
如無意外，霍老爺子很快就會找霍連城去見他。
果然。
櫻桃來請霍連城。
等他出門前，方可晴拉住他的手，有點擔心，他把霍老爺子迫成這樣，那位狠辣暴躁的老頭子不知道會不會對他出手。
尤記得那次霍老爺子進門便給了霍連城一個巴掌。
她知道霍連城這次去，難免會捱罵的。
“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吧。”
她說過，她想要跟他共同面對難題。
他看見她臉上的擔憂，轉身，伸手，輕撫她蹙起來的眉頭：“傻瓜，別皺眉，我不喜歡你爲擔心，我又不是去冒什麼大險，只是見見那老頭子，今天是初一，我是該去拜會拜會他的。”
“因爲今天是初一，我也應該跟着你去給他老人家拜年的，不是嗎？”
他不讓她面對霍老爺子，不過今天正月初一，理應過去見見他的。
霍連城想了想，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也對，你是我霍連城的老婆，是他霍達夫的孫媳婦，是該去給他老人家問候問候。”
他拉了她一起走。
他們如熱戀中的情侶般，十指緊扣而來。
季曼立在落地窗前，隻身孤影。
她的老公一早便被傳呼去了警察局，她很明白霍連城的手腕，既然他出了招非要送金烈出去，金烈就很難再脫身出來。
“少爺少奶，請裡面進。”女傭在門口恭迎他們倆，語氣十分恭敬和客氣。
聽聞那“少奶”二字，季曼心中那根刺就像被人硬生生地撩撥着，又痛又恨。
“倆位新年好。”屋廳裡只有季曼。
“那老頭子呢？”霍連城直接把季曼當成空氣，並不是故意的賭若無賭，有些人就算是敷衍，他也懶得敷衍。
女傭回答：“老爺子在書房，他說等少爺您來了請您上去。”
“走，一起上去。”
女傭攔在了方可晴的面前：“少爺，老爺子說了，他只見您，少奶能不能……”
“滾開，我帶我的老婆去給他老人家拜年，他還有意見？”
女傭被霍連城吼得一臉的驚嚇。
但是霍老爺子的命令她又不敢違抗。
“可是……”
“連城，你就別爲難容芝了，她也是聽老爺子的吩咐，老爺子不想見的人，她哪裡敢放進去？不如這樣，讓可晴陪我聊會兒如何？”
季曼有點兒不知死活，她邊說邊往方可晴走過來，想拉她。
誰料霍連城目光冷冷一掃，終於將眼神投放到她的臉上，卻是極冷，半點溫度都沒有：“你離她遠點。”
這話讓季曼一愣。
聽過之後很受傷似的，她頓住了腳步，再也不敢走上前了。
“連城，我做錯什麼了嗎？”
“你做過什麼你自己知道。”
方可晴驚訝地擡頭，看着霍連城，莫非，上次她在公司年會中毒的事情，真的是季曼做的。
“可晴，先上去。”
方可晴雖然心裡疑惑，不過還是聽話的先行一步。
季曼看上去很無辜。
霍連城這時湊近她，目光似冰，又似毒箭，一眼便能致命：“你別得瑟，下一個就是你。”
他說完，揮袖而上。
季曼渾身僵凍，心臟好像被狠狠地插了一刀。
她兩腳都幾乎站不穩。
他剛剛的眼裡，充滿了殺意。
原來，他早就知道，那毒跟她脫不了干係。
他將金烈送了進去，下一次，自然是她了。
他會怎樣對付自己？
季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的轉角處，冷笑。
下一個就是我嗎？霍連城，既然你無情，就別怪我無義。
我不會讓你把我置於險地的。
這一次，我會讓你刮目相看的，你會後悔你選的是那個女人不是我！
霍老爺子安靜地坐在他的按摩椅上，閉着眼睛，好像睡着了覺。
“老爺子，少爺和少奶他們來了。”容芝聲音很小，有點唯唯諾諾和恐懼。
“我不是說了，除了少爺，誰也不見嗎？”
容芝“卟通”一聲，直接向他跪下了：“老爺子息怒，是少爺他……他堅持讓少奶一起進來的。”
這兩天西院裡的傭人沒少遭罪，有兩個大過年的被打得躺醫院裡去了。
霍老爺子心情不好，火氣大，一有他不順意的，遭殃的便是他們這些下人。
“古琛，給我把她拖出去好好教訓教訓，讓她知道在這個地方，該聽誰的話。”
古琛聽命，硬是把容芝拖出去。
方可晴看着不忍心，明明錯的不是容芝，爲何要處罰她。
“慢着！”她知道自己不該出口管這事，但她還是攔住了古琛。
“少奶，您在做什麼？難道霍老爺子辦事您還要管嗎？”古琛眼中對她惡意比以前濃厚了不少。
經過上次那件事，眼看着少奶爲了這個女人差點把霍老爺子氣死，他對方可晴的態度更惡劣了。
“放了她，不關她的事，是我要跟着進來的，老爺子，今天是大過年，我來給您老人家拜年問好，難道這樣您也要怪罪一個傭人嗎？”
方可晴嘗試跟霍老爺子講道理。
但她似乎忘記了，跟這個老頭子，是沒有道理可講的，因爲專橫霸道的他，根本就不會跟誰說什麼道理，特別是她。
“古琛，給我掌這個丫頭的嘴！她是誰？憑什麼在我的帝豪苑裡胡說八道！”
“你敢”霍連城擋在了方可晴的身前，陰沉着臉，冷冷地盯住古琛。
他們這才一進來，書房裡就上演這麼一出了，倆爺孫還怎麼聊下去？
爲了不讓事態嚴重，方可晴說：“老爺子，您不想見到我，我可以現在就出去，如您所願。”
“連城，我先去吧，你們慢慢聊，我在外面等你。”她附到他耳邊，低聲地說。
霍連城本來就不願意他的女人面對這個瘋老頭子，她出去也好。
“乖乖在外面等我。”
“嗯。”
書房裡只剩下他們倆爺孫。
霍老爺子點燃了一根雪茄，半躺在按摩椅上，睨着對面而立的他。
冬日薄弱的陽光從落地窗外折射而進，點飾着他頭上蒼白的發，這段時間不見，他又滄桑了。
就這麼個命都快要保不住的老人家，卻還是“雄心未泯”，處處跟自己的孫子作對，這又是何苦？
這次霍連城“砍”掉他一隻“臂”，把金烈送進了局子裡，就沒有想過，要放虎歸山。
霍老爺子一心打算着讓聽話的金烈接替霍連城的總裁之位，這次，他的計劃算是泡了湯。
“霍連城，說來聽聽，你還想怎樣對付我這個糟老頭。”
他直呼孫子的其名，可以說，爺孫的情義，真的已經被這一次又一次的矛盾要磨光了。
“老頭子，我不是早就說過，讓您滾回北捷城去，那裡山青水秀，不正是養老的好地方嗎？這麼多年您在那邊過得還不錯，何必回來自找苦吃？現在，您想回去，恐怕很難了。”
他的話裡暗藏殺機。
霍老爺子吸了一口雪茄，吞雲吐霧的，臉色森然，卻淡定自如。
“你想親手殺了你的爺爺？你現在的一切，都是我給你的，沒良心的狼崽子，早知道你會如今時今日，我霍達夫一早就該了斷你。”
霍連城目光忽然冷咧，如一把劍，掃到他臉上：“難道您不是罪有應得嗎？二十年前，您做過什麼，你自己應該很清楚！”
老人身子微震，手中的雪茄落了一地的灰。
“您別說您老了，記性就不好了，人在做，天在看，您做過的事，天記得，地記得，也有人記得。”霍連城咬住牙說道，走近了兩步，逼近他。
兩爺孫眼神對峙好一陣子，誰也沒有敗給誰。
突然，霍老爺子笑了笑，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我錯就錯在，當年沒把你這個孽種一起，消滅掉，現在讓你羽翼漸豐，變成白眼狼要把我吃掉！”
霍老爺子狠狠地把剩下的半支雪茄，扔向他。
掉到了地上，仍然燃燒着，像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不到盡頭，不斷。
“您不應該那樣做的。”
“難道我那樣做有錯嗎？你的母親根本不是個東西，難道你忘記了嗎？現在你因爲聽信方可晴這個別有用心的丫頭幾句話，就調轉槍頭，幫簡露來對付我？”
“您是承認了嗎？當年，簡家一家三口的火災案，是您一手一腳策劃的！”
“你有證據嗎？沒有證據，你說的都是放屁。”
沉默了一陣，霍連城陰沉沉地笑：“沒有證據，難道我還弄不倒一個人？”
“看來，你我之間，是沒有話可說了。”
“對，我和您早就無話可說，這次來，是要告知您一聲，簡家的三條人命，我不會善罷干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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