燁霆深吸了一口氣,緊閉的眼睛緩緩的睜開,漆黑的雙眸在捕捉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知道他沒走,只是沒想到他比他還近。
插在口袋裡的手伸了出來,幾乎不用背就熟練的撥出了一個號碼,食指輕觸,點了過去。
“嘟……嘟……嘟……”
這種冰冷的機械聲不知道響了多少遍,他都快沒耐心了,電話終於被接了起來,緊跟着響起一道低低的應聲。
“喂。”
燁霆握着電話的手緊了緊,“翎兒,是我。”
對面的人似乎愣頓了一會兒,“燁霆,你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就是突然想你了,你現在在哪兒啊?快中午了我過去接你去吃飯吧。”他努力的笑,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破綻。
“不用了,我自己吃就好了,你也有你的事情要忙。”南翎明顯有些抗拒他的意思,卻努力維持出一個人很開心的樣子。
燁霆有些受挫,感覺自己的每個突破都好像錘在了棉花上,臉部的線條微微有些冷,“翎兒,我們快要結婚了,你不用和我這麼見外客氣的。
要不,我晚上去給你做飯。你不是常怪我以前不會做飯麼,我最近剛學會了一道菜,叫作……”
“燁霆”
“沒關係,那你忙,那我先掛了。”握着電話的手終於握成拳,就感覺下一秒電話就會變成碎片。
終於在聽到對面一聲極低的嗯後,逃一般的掛了電話。
轉臉,漆黑如墨的眸子緊緊的盯着落地窗外的男人,似乎隱隱泛起寒氣,夾雜着濃濃的冰冷。
……
煜爍一動不動的望着南翎消失的方向,心臟疼成一片,眼眸裡的情緒終於撐不住的全部攤開。
心疼、無奈、以及深深的愧疚。
“叮叮叮叮……”
裝在口袋裡的手機鈴聲響個不停,而且是那種從低音逐漸變高,逐漸鈴聲變得不再那麼清脆,而是震耳欲聾的噪音。
周圍的人時不時的看過來,只覺得這個男人有些怪異。
煜爍卻彷彿聽不見似的,呆呆楞楞的站在那兒一動不動,整個人就像是雕塑,眼前的畫面還有人模糊的閃過。
“先生,先生!你的電話響了。”
路來路過的終於有好心人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着。
“嗯……喔。”
煜爍木訥的回過神兒,看着眼前叫他的中年男人,呆呆的點了點頭,伸手掏出了口袋裡的手機。
感覺有些喘不過氣,腦袋眩暈成一片,就好像溺水的人漂浮在海里,不能自己,不能呼吸的那種窒息感。
甩了甩頭,又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地接起了電話。
“……”
他沒有說話,更像是嗓子啞的說不出來,只聽着電話對面的人說着。
“總經理,盛海旗下專賣店的人說,您今天在旗艦店吩咐的,讓隨便挑衣服的那兩位小姐。
他們把店裡所有的衣服都打包了,而且據說因爲衣服太多了她們帶不走,所以提出來讓我們幫忙送貨上門。
呃……因爲知道他們是總經理的朋友,服務員只留下了地址,並沒有說其他的話。
我是想向您請示一下,東西就由我們送過去嗎?”
獨特的聲音恭恭敬敬的傳了過來,帶着一絲女性少有的幹練,婉轉之間又將該說的都問了出來。
煜爍聽着,脣角不由得淺笑了下,真是個傻丫頭,以爲把所有的衣服都帶走,他是會成窮光蛋嗎?
他甚至都能想象的出來,她生氣帶着憤怒扯下那一件件衣服時的神情,那模樣一定是可難過極了的。
早知道與你的日子這麼短暫,我當初就應該無時無刻不守在你身邊。
腦海裡不自覺的回憶起那奢望的一幕幕。
……
南翎一手拿着粉墊,一手拿着粉底,坐在可以高低調適的椅子上,比面前的男人高出了那麼一丟丟。
“眼睛向上看。”
她面無表情的發話,也許是工作需要,每次面對他她都是面無表情,但對別的顧客卻是笑容滿滿的。
“你笑一個我就向上看!”他嬉笑着向她提出要求,儘管每次被她打殘,不是斷胳膊就是斷腿兒。
反正住院已經住成習慣了,有人照顧,有人送飯,有人和他鬥嘴,何樂而不爲呢。
可是這次,她沒有揍他,微微一笑瞬間晃的他分了神,一手的食指和中指一用力,靈巧的將他的眼睛扳開,拿着粉墊抹了上去。
“啊不帶你這麼強迫的,死丫頭你快給我鬆開手,我眼睛快瞎了。”
他在椅子上撲騰個不停,張牙舞爪的要下去。
南翎比他高一個高度,又捏着重要部位,感覺他就像一隻小螞蟻。她自是沒有鬆開捏着他的手,只是轉了轉他的頭反問,“不讓我化妝也可以,只要你保證以後都不會讓我化,我馬上就鬆開!”
聞言,煜爍頓時不撲騰了,規規矩矩在椅子上坐好,腦袋微揚,“化,怎麼不化,就是要你化!不僅今天就要你,而且我這輩子就要你!”
“化!”
感覺到她的手離開了,他微微眯開了眼,跟着吐出了那停留在嘴裡的最後一個字。
怎麼說呢,直到後來,他才明白睜開的那一刻。
他愛上她了。
就那麼幾秒鐘,愛上她了。
從小到大,他不喜歡所有女性的靠近,長大後也曾一度懷疑過自己的性取向,讓他鬆了口氣是正常的。
自己清楚認識到自己就可以了,至於外界的人,無論別人要怎麼說,他自然都是阻攔不了的。
他不知道能吸引自己的女生,到底是什麼樣的。
直到睜開眼睛心臟莫名興奮的跳起來的那一刻。
撲通……
撲通……
撲通……
彷彿一秒鐘被延續的很長很長,心臟的狂亂節拍就像是計時器開始計時一樣令人手足無措的變化着。
可能是因爲要抓住他,她拿着粉墊站在他面前,臉上沒有半點修飾,白白淨淨的像個嬰兒。
純淨的眼眸裡有着迷茫,還有着一種難以形容的堅持。
就好像,他是個故意欺負她爲樂的無恥混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