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空間裡一片安靜。
一直以來，他們怕的是什麼？
還不就是林白放棄講道理，以武力壓人。
“沒有正義門又如何？當你們放下武器的時候，你們已經沒有談判的資格了。”林白麪帶微笑，看着色變的夢天王等人，放出了詛咒之神分神，“老夢，你們最好相信真的有正義門，不然，你們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畢竟，當我不以拯救世界爲使命的時候，我就更無所畏懼了……”
諸神一陣騷動。
林白環視衆人：“不說嗎？你們真打算試試我的手段？”
夢天王看了眼林白，忽然道：“所有的天人都是曾經的玩家。”
林白愣住。
諸神愣住。
夢天王開口，其餘天王也沒什麼好堅持的了，曾經被林白種下了詛咒的金天王道：“夢老大，讓我來說吧！”
林白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示意他繼續，已經瓦解了他們的武裝，再解除詛咒什麼的，他並不在意。
只要得到真相，誰說都一樣。
金天王看着衆人，道：“許多年以前，我們的世界和現在玩家的世界一樣，所有人都安定有序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世界上突然多出了一款遊戲，叫做《遠征》，遊戲艙是直接發放到民衆手中的，通過這款遊戲，我們來到了仙界。當時。仙界是有土着生存的，他們掌握着各種各樣神奇的法術。
玩家們初入仙界，舉步維艱，雖然我們有不死之身和比土着更優秀的天賦，但遊戲開始的時候，行動處處受限。本地土着對我們充滿了戒備之心。但是人心太複雜，在玩家們的策劃之下，挑起了仙界內部戰爭，不死玩家被仙界的大佬們當成了工具……”
他停頓了一下，看着林白，道：“你也知道，玩家們一旦抓住機會，就再也不可能壓住了。分化、聯盟、鎮壓、屠殺，再加上游戲公司不斷增加玩家的數量，哪怕我們後來知道仙界的土着不是npc，而是活生生的人，但爲了權力，也收不住了。不到百年的時間，仙界毀於一旦，所有的土着都被滅族了。”
又是一陣沉默。
阿雷雅憤怒地看着幾個天王：“你們竟然把一個世界滅族了，太過分了。”
深淵之主看着九大天王，忽然感覺有些想笑，和這些玩家比起來，原來他纔是善良的那個……
所有的神靈的情緒都很激動，他們的世界也有玩家，對仙界的遭遇，他們感同身受。
此時此刻，他們才明白，爲什麼林白鐵了心要和整合幾個世界的力量了，只有統一話語權，他纔有能力對付玩家。
像他們之前那樣各自爲戰，恐怕到時候，就跟九天王說的一樣，總有一天，他們會被玩家們各個擊破。
他們雖然強大，但各自都有弱點，到那個時候，即便他們想拯救世界，也無力迴天了。
玩家們是入侵者，恐怕不會像林白那樣仁慈。
林白倒還算平靜。
玩家們的所作所爲都在他的預料之中，放任他們發展下去，世界毀滅是必然的，再強大的boss也不是他們的對手，沒有一個世界能夠承受幾十億的不死者。
這也是他爲什麼竭力跑在玩家前面原因。
不領先他們就是滅亡。
“不要這麼看我們，我們也沒有辦法。”夢天王道，“被大勢裹挾的時候，個人的力量太渺小了。人的貪慾是無盡的，擁有了改變世界的力量，誰又甘於做一個平凡人。何況，當時我們玩遊戲的時候，沒有林盟主這樣的人出來力挽狂瀾……”
金天王道：“而且，我們的世界也毀滅了。”
“你們不是都變成天人了嗎？”黛絲道。
“最開始，現實和遊戲還可以平衡，可越來越多的人以遊戲爲主，現實世界的生產生活秩序就開始崩潰，不過，仍然有人堅持在現實世界生活。真正的災難是有人找到了仙界的法術可以在現實中使用的方法，然後，現實世界的秩序就徹底崩潰了，所有人都被迫進入了遊戲，因爲進入遊戲，才能保全自己。”
金天王似是想起了那段瘋狂的歲月，神情落寞，“和崩壞的現實比起來，玩家們在遊戲裡的生活更有樂趣，爲了和土着搶奪資源，自然又加劇了仙界的崩潰，這是個惡性循環，沒有人能夠阻止……”
“你們又是怎麼變成天人的？”林白問。
“仙界滅絕之後，玩家們之間就開始了混戰。畢竟，大家都是不死之身，誰會服誰？你有技能，我還有呢！”金天王哼了一聲，“玩家們之間的戰爭又持續上千年之久。我們幾個就是在那個時候崛起的。再後來，我們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實，玩家們隨着一次次死亡，關於現實世界的記憶會漸漸消失。而那時，我們已經不能退出遊戲，返回現實世界了……”
夢天王苦澀的道：“意識到不能返回現實，記憶消失，所有人都非常恐慌，開始尋找破解的方法，可一切都無濟於事。後來，事情甚至演變到了即便不死亡，也會突然消失記憶。玩家們甚至還失去了死亡後掉級的能力，死亡後直接歸零，回覆活點從頭再來。那時，我們才知道，遊戲公司是可以篡改我們記憶，甚至修改遊戲規則的……”
“爲什麼你們幾個的記憶會保留？”林白問。
“鬼知道，也許是因爲我們幾個持有法則聖器，也許是因爲需要我們看管復活點，維護仙界的穩定，也許是另有別的安排，反正我們幾個的記憶就保留下來了。”金天王道，“再後來，隨着越來越多玩家失去了記憶，加上我們的引導，仙界的秩序漸漸穩定了下來。再後來，所有的玩家都失去了記憶，他們一致認爲，自己認爲是從母體中誕生的天人，而且被母體賦予了語言、名字，我們幾個也懶得糾正了……”
“我看你們是不想糾正吧！”亞提斯道，“所有天人以你們爲尊，你們制定社會規則，過着人上人的生活，幫人們找回記憶，豈不是不利於你們的統治。”
“我們沒有辦法。”金天王看了眼林白，訕訕地道，“我們也沒想到，遊戲公司給我們的安排是成爲npc，供另一個世界的玩家遊戲……”
夢天王道：“所以，盟主你問我們遊戲公司的事情，我們不敢說，一是怕遊戲公司會刪除我們的記憶，讓我們淪爲和普通天人一樣，徹底失去自我；二是想着這件事傳出去後，會引起新玩家的恐慌，畢竟，我們也想着利用玩家來對付盟主，一旦讓他們知道，玩遊戲會有這麼可怕的後果，怕是他們都不敢繼續玩遊戲了。”
“你們倒是打的一副好算盤。”林白哼了一聲，“恐怕還想着有朝一日，遊戲公司重新啓用你們，給你們賦予一些特殊的權限，再在我這裡把場子找回來吧！”
“……”幾個天王對視了一眼，都不說話了。
“的確有這方面的考慮。盟主，讓你見笑了。”夢天王看着林白，長出了一口氣，搖頭道，“說出來倒也輕鬆了，所有的族人都失去記憶，渾渾噩噩地活着，就我們幾個清醒，心裡其實挺不是滋味兒的。”
“你們見沒見過遊戲公司的人？”林白問。
幾個天王同時搖頭。
夢天王道：“從來沒有遊戲公司的人出現過，和現在的玩家一樣，我們的信息，都是從遊戲論壇來的。盟主，你的出現纔是遊戲中最大的一個意外。”
林白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事到如今，已經很清楚。
遊戲公司在暗中操控着一切，而且他們滅絕人性，根本不把這些世界的生命當一回事，肆意的玩弄他們，不光是土着，玩家也是他們的玩物……
“遊戲公司的人都是邪魔吧！”月亮女神阿芙拉憤怒的揮舞着拳頭，“他們破壞這些世界，爲了什麼？死靈君主發動亡靈天災也是爲了權力，他們甚至自始至終都都不曾出現過……”
死靈君主的骷髏頭看了眼阿芙拉，沒有說話。
“也許遊戲公司是爲了蒐集數據，然後製造出一個更完美的遊戲。”光天王道，“也有可能，他們就是爲了取樂，就像是把一羣螞蟻趕進另一個蟻羣，看他們交戰一樣……”
“我們甚至做過猜測，林盟主是遊戲公司放進螞蟻羣裡面的一隻黃蜂，就爲了讓遊戲更有趣，是遊戲裡最後的大boss。”水天王道，“但後來，林盟主肆無忌憚地破壞遊戲進程，而遊戲公司爲了對付盟主，修改了那麼多遊戲條款，我們才推翻了這個猜測，真正的認爲盟主是正義門派來和遊戲公司作對的了。”
說着話，他看了眼林白，似是想等他主動說明自己的來歷。
林白沉默。
幾個天王的想法其實他也曾有過，但現在，他已經迷糊了。
畢竟。
他來到這個世界，從沒有人告訴他有什麼使命，只有一大堆莫名其妙的系統……
至於拯救世界什麼的，是他拉攏人心杜撰出來的口號。
倒是系統任務一步一步地把他逼到了現在的位置，也借他的手，徹徹底底攪亂了遊戲進程。
這麼說來。
系統背後的人真的是遊戲公司的敵人。
可他們也太不是東西了，不敢冒頭，把自己一個好端端在地球生活的普通人推出來是什麼意思？
他們就沒想過，自己沒有完成那些稀奇古怪噁心人的任務，死在這個異世界嗎？
也許他們就沒在乎過自己的死活吧！
說到底，自己也不過是個螻蟻。
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
“盟主，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大地女神問。
“把天人界的事情公佈出去，讓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從根上破壞這一場遊戲。”林白目光冷冽，“我們的命運由自己做主，誰都不能做被人操控的提線木偶。”
“遊戲公司呢？”阿雷雅問。
“他們不是沒有下場過嗎？讓所有的世界恢復平靜，看他們會不會下場，如果不會，他們的遊戲也就結束了，我們也算是贏了，拯救了所有的世界。”林白道。
“如果他們親自下場怎麼辦？”阿芙拉怯怯地問。
“到時候再說吧！”林白略有些煩躁，“先做好當下的事情，我們連他們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呢！”
“林白，到底有沒有正義門？”深淵之主忽然問，“你說的那些法則之道是不是真的？”
“有，都是真的。”林白想了想他的舌燦蓮花，肯定地點頭，“正義門是真的，法則也是真的，只不過玩家不能修行。”
在林白的設定裡，他是正義門有史以來最強的天驕，是有可能成爲天道的存在，是衆多老祖寵愛的弟子，如果舌燦蓮花真的生效，把正義門變成了現實，那對他來說，無疑是最有利的。
不過，林白其實沒抱那麼多幻想。
先不說概率的問題，系統給出的技能，如果憑空製造出比自身還強大的存在，那才叫不合常理了。
就像萬能的上帝能不能造成一塊他舉不起來的石頭一樣，從設定上就是衝突的。
畢竟。
在他的設定裡，正義門在高維世界，而且裡面的老祖個個強大，手眼通天，而且，凌駕於三千世界之上……
……
退出夢境，保留了所有人的記憶。
林白回到現實世界，把追隨型攝錄機裡面截取出來的關於仙界的真相給了【仙俠第一狗仔】，通過《正義週刊》的各個渠道發佈了出去。
但外界的反響卻和林白認爲的有些不太一樣。
遊戲論壇的帖子下面，各種各樣陰陽怪氣的跟帖：
“假的吧，林白爲了讓現實世界的玩家不進入遊戲，編造的故事越來越離譜了。”
“遊戲公司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好玩嗎？”
“根本就是倒打一耙，到現在爲止，就看到林白難爲我們了，遊戲公司光給我們發福利，幫我們善後了。”
“我是不會信的。從林白不問青紅皁白，不做甄別，讓所有進入遊戲的玩家一直表演才藝，我就是他的一生黑。”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是真的呢，我早說過遊戲艙可以控制思維，你們不相信，反正我是不會進入遊戲艙了。”
“光說管什麼用，拿出證據來啊！編故事誰不會？”
“你讓林白拿證據，他分分鐘給你造出來一堆假的，仙界不是有老玩家嗎？讓他們去找證據，幾千萬年前的恐龍還有化石留下來呢，一個文明湮滅地再幹淨，也不至於一點痕跡都留不下來吧！”
“萬能的遊戲公司啊，求求你賜下神通，除掉林白那個妖孽吧！他已經在變着法地抹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