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窮途末路

無盡的傷痛,無盡的後悔,還有永無止境,永遠不會結束的想念糾纏着林美麗。

林父說:不要去恨賀震權,也不要成爲像他那樣的人……

可是,如果見到賀震權,林美麗勢必會不顧一切,不計一切代價的替林父報仇,哪怕結果是同歸於盡。

林美麗需要一個人靜一靜,霍家一家人不得已只能回他們自己家,而喬然則不管林美麗多麼不情願,他勢必會守在她的身邊。

擔心她一個人在這裡寂寞,也擔心她會想不開做出傻事來。

“休息吧,你已經兩天兩夜沒閤眼了。”喬然的掌心覆在林美麗的雙瞳上,不願意看到林美麗蒼白如死灰的瞳孔,活像眼底下再也不會有任何的情緒激起了。

身和心其實都疲倦不已了,可她就是不能閤眼,傻傻的坐着,和喬然也沒有什麼話可說,她能和他說什麼?

從喬然在醫院裡對她說的那一句“對不起”,她能清楚的感受到喬然對她的愧疚。

其實,喬然不需要愧疚的,他從來就不虧欠她,一直以來,只有她欠他的……

“回去吧,我不會做傻事的。”從她的脣瓣裡很清晰的說出口,太過於鎮定和冷靜,反而讓喬然異常的不安。

“美麗,不要這樣。想哭就哭出來,有多痛苦就發泄出來,發泄出來,會好一點。”

她這樣辛苦的掩藏着自己的痛楚,喬然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難過,這比殺了他還要痛。

“老婆,哭出來……想要責怪我無能,責怪我辦事不利,就開口罵我,或者打我也可以。”

喬然宛如做錯事的小學生一樣,在小心翼翼的懇求着林美麗原諒,希望她的憤怒和生氣能消退一點。

他的聲音很低,很小,好似生怕觸犯到她什麼,輕輕的執起她的手,“和我說說話,罵罵我,做什麼都可以,不要不理我……”

他可以容忍林美麗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他,卻唯獨不能忍受林美麗對他的“冷戰”,這好比是一場冷暴力,在他身上發生着急劇強烈的暴動。

“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林美麗開口了,可卻是趕他走……

“老婆,對不起……你打我消消氣好嗎?不要生我氣,也不許因爲我的錯而離開我,我也是你最親最愛的人,不能放棄我。”

這一刻,喬然很驚慌,心慌意亂的害怕林美麗有什麼其他想法。

眼看他們各自堅定的快要在一起了,卻又發生這樣悲痛的事,沒想到生活就是這樣充滿了變數,變好,變壞,變糟,在一念之間……

林美麗無力的雙眸望向他,眼珠裡含着淚水,她是愛他的,也不會怪他,可現在她說不出口,所有的話語哽在喉嚨裡。

喬然握住她的手,往自己的臉上揮,“對我做什麼都可以,但林美麗你絕對絕對不能放棄我……”

如果沒有了她,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在喬然的臉上揮了數下之後,他的力道有點重,面龐上也頃刻間有了鮮紅的指印,林美麗手心發麻,適時的掙扎着,淚水也伴隨着掙扎掉落在他們手背上。

喬然在見到她捨不得打自己時,牢牢的覆着她的後腦勺,“還有我……你永遠也不會失去我的。”

是的,他不會讓林美麗再承受失去的痛苦。

未來的某一天,當他們白髮蒼蒼成爲將死之人時,他要死在她的後頭,不留下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傷心,絕望。

“還有我,我會永遠在你身邊。”

喬然重複強調着,抱着她,緊緊的力道分明就是在給她無窮無盡的力量和勇氣……

林美麗的淚水涌出更多,她是絕對信任喬然的話語,可是她好怕,好怕自己身上的不祥傳遞給他,給喬然也帶去厄運。

她又是安安靜靜的縮在喬然的懷中,不承諾,也不拒絕,靜靜的好像不存在似的……

一道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劃破了林家的安靜。

林美麗的手機上出現了一竄很陌生的號碼,喬然蹙了蹙眉,按下了免提:

“喂?”是喬然最先說話。

“是喬少爺啊!現在一定很難過吧?”是賀震權的聲音。

林美麗在聽到賀震權熟悉的聲音時,驟然情緒激動了,“混蛋!賀震權你這個該死的混蛋,爲什麼要這樣對我爸?我們林家究竟哪一點對你不起了!該下地獄的畜/生,我不會放過你的,絕對不會放過你的,你給我等着……”

她的情緒明顯的失控,從嘴裡吼出的聲音也異常的尖銳,握住手機,恨不得立馬把賀震權給揪出來,“你在哪裡?告訴我,你現在到底在哪?你敢做出這樣畜/生般的事情,不敢站出來嗎!給我出來!”

吼聲在林家的上空騰起,林美麗明顯的憤怒到了極點,依照她此刻的態度和憤然,假設賀震權在她的面前,她勢必會和他拼命。

喬然攬住她的肩膀,試圖讓她冷靜下來,拿過了林美麗的手機,對賀震權說,“你逃不了,出來吧!警方正在全力的逮捕你,你根本無處可躲了。”

電話裡傳來賀震權囂張的笑聲,聲音裡更是彰顯着無盡的譏諷,“逃?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逃!”

只是在他還有心願未了之前,他不會輕易的讓警察捉到而已……

“把電話給林美麗。”再度響起了賀震權的聲音。

而林美麗也適時的奪過手機,“你到底是爲什麼?我爸從來沒有虧待過你,你和他一起長大,怎麼做出殘殺手足的事!我說過不會放過你的,你有本事就出來,我叫你出來……混蛋……”

她快要氣瘋了,所以語無倫次的顫抖着聲音……

“美麗侄女,我等着你的報復呢!可是,你連你爸爸的遺言也要違背嗎?你不是親口答應你爸……你會和喬少爺好好的生活,也不會恨我嗎?你說過的話,一轉眼就忘記了嗎?”

賀震權悻悻的說着這一番話語,在提醒着林美麗。

聞言,林美麗也很意外賀震權居然會知道這個?難道……

就在林美麗震驚,胸口愈發疼痛時,賀震權解除了她的疑惑,“你爸和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在他的旁邊,我以爲他會告訴你我要殺他的事呢,沒想到他竟然隻字不提,反而對你說一些假仁假義的話,你爸就是這樣……滿口的仁義道德,好像天底下就他一個人好人似的……呵呵……笑話!真是笑死人!”

賀震權嗤之以鼻。

而林美麗卻驚愕的吐不出一個字眼了。

遺言……

她真的不知道父親給她的最後一個電話,他是在交代她所有的事情!

難怪會說“他很愛她”的話語,難怪會讓她不要恨賀震權……

原來他早就知道自己快要沒命了,所以,纔會讓她好好的活着,不想她替他報仇!

林美麗啞然,只有滿臉的淚水沾滿了她的面龐,痛哭失聲。

喬然對着電話,“混賬東西,你在哪?早知道……就應該把你送進監獄!”

喬然悔恨至極。

“很可惜啊,你沒有。喬少爺,我對你其實沒有什麼意見,這是我和林家的仇恨,和你沒有什麼關係,你好自爲之吧。”

說完,賀震權掛斷了電話。

“喂……喂……”喬然緊握住手機,和林美麗一樣的傷。

“爸……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林美麗抱頭痛哭。

那時候她當真不知道父親那是在給她交代遺言,而她竟然慢半拍的沒有察覺出什麼來,只是覺得有點奇怪。

“爸爸,對不起……”

林美麗最後抱住林父的遺像,想到她急着掛電話的情景,窒息般的沉痛猶如厚重的烏雲籠罩着她全身每一個角落。

她的世界,她的眼前,瞬間是一片黑暗無邊,彷彿已找尋不到一絲絲的光亮了。

和父親的通話,如果不是賀震權說是遺言,她只以爲是一場普通的通話。

此刻想來,父親在和她說話時是多麼痛苦和艱難……

“美麗,別這樣,爸不會怪你,像遺言交代的,他希望你活得很好,不要違揹他的心願,否則,他不能安安心心的離開。”

喬然試圖安慰林美麗,可林美麗耳畔除卻林父的聲音之外,她選擇性的聽不見任何話語。

“爸,我也很愛你……”

這些年和父親相依爲命的生活着,在她長大之後,雖然他們經常是聚少離多,可父女之間的感情卻很深。

“爸爸,我愛你,怎麼可以不給我一個孝敬你的機會,就說走就走了?”

這是對她忽視父親的懲罰嗎?

被喬然摟在懷中的她感受不到一點點的溫暖,只覺得遍體的冷,遍體的疼,更好比深陷入了地獄中,陰冷和罪惡在深深的吸附着她……

“別自責,這不是你的錯,你沒有錯。不許自責……”喬然的眼裡也流出淚水。

他現在能替美麗做點什麼?怎麼做才能讓她的痛苦和自責少一點?喬然這個時候是那麼的無計可施,恍如走到了窮途末路,除了懸崖,就是懸崖,無路可走了……

吻着林美麗冰冷的臉蛋,吻幹她的淚珠,卻又有一波蓋過一波的眼淚涌現出來,好像要在這一次將所有的眼淚全部流乾,耗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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