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之辰伸了個懶腰，輕聲說：“上車以後就醒了，然後聽到你們說話了。”
盛景天將車開的很慢，非常耐心地說：“辰辰是怎麼想的？”
“我喜歡慕姐姐，我想讓她做媽媽。可是她有自己的孩子以後，她就不會喜歡我，所以，我不想讓她生寶寶。”盛之辰噘嘴道。
盛景天想了很久，終於開口道：“辰辰，你想不想知道你媽媽是誰？”
“我媽媽不是我媽媽嗎？”盛之辰才四歲，他被盛景天的話弄得有點兒蒙。
“你還記得那張照片嗎？你小時候和慕姐姐拍過合照。”盛景天提醒道。
“嗯，記得，還是我發現，那個照片上的小孩子是我。”盛之辰激動地說。
“她還很年輕的時候，在放學的路上，被壞人抓了去，那些人逼她生孩子賺錢。她生孩子的時候，出了很多血，醫生救不了她，那些人就讓醫生救孩子，不要救她了。孩子生下來以後，醫生覺得她可能會死，所以給她和生下來的孩子拍了一張照留作紀念。之後，孩子被壞人拿去換了錢。”盛景天儘量平靜而簡單地講了慕流雲當年的事，因爲講得太複雜，怕盛之辰聽不懂。
盛之辰頓時蒙了，他才四歲，這麼複雜的人物關係，他想了好半天，才理清。
“慕姐姐生的孩子是我？她是生我的媽媽，而你不是我爸爸。”盛之辰說完，自己也被這個結果嚇倒了，“你不是我爸爸，我是你買來的孩子？”
“你當然是爸爸的孩子，你是我和慕姐姐的孩子。老師不是跟你們講過生理衛生課嗎，小寶寶是怎麼來的？”盛景天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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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有一個小蝌蚪，媽媽肚子裡有一個小房子，房子的牆壁上有很多營養，爸爸的小蝌蚪跑到媽媽肚子裡，靠牆壁上的營養長大的。池塘裡小蝌蚪會變成青蛙，爸爸的小蝌蚪會變成寶寶。”盛之辰把在幼兒園裡學到的故事講了一遍。
“你之前的媽媽偷走了爸爸的小蝌蚪，她肚子裡的小房子沒有營養，所以，就把小蝌蚪弄到了慕姐姐肚子裡，然後生下一個小寶寶，就是你。”盛景天儘量簡潔地講述這個故事。
“所以，我是爸爸的小蝌蚪，在慕姐姐的肚子里長大的寶寶。”聽到這樣的答案，盛之辰突然喜上眉梢，“我是爸爸和慕姐姐的寶寶？”
“是的，她是你媽媽，所以你纔會一見到她，就覺得她親切，喜歡她。因爲你還是小蝌蚪的時候，就在她的小房子吸引營養長大的，你雖然不記得，但是你的感覺知道是她。”盛景天講到這裡，聲音低沉下去，他想起慕流雲曾經受過的那些苦，心疼了。
“爸爸，我真的很高興，慕姐姐是我的媽媽。”盛之辰的小臉上，有着掩飾不住的激動。
“辰辰，她在生你的時候，差點兒死在手術檯上。醫生說，她懷孕和生孩子的機率很低。”盛景天開始慢慢換話題，試圖說服盛之辰。
“機率是什麼？”盛之辰聽不懂。
“機率就是……你踢足球的時候，沒有守門員，你也進不去球，這就叫機率。你慕姐姐懷孕的機率很低，對於她來說，懷上一個孩子很不容易。”盛景天心揪地直疼。
“慕姐姐本來進不了球，可是她又進了？”盛之辰似懂非懂。
“嗯，可以這麼理解，進不了球的慕姐姐，進了一個球，扣分還是加分？”盛景天問道。
“當然要加分。”盛之辰不假思索地回答。
車停在了半山別墅門前，父子倆都沒有下車，盛景天打開車裡的燈，回過頭，認真地看着盛之辰：“無法再生寶寶的慕姐姐，肚子裡有一個爸爸的小蝌蚪，住進小房子裡了。我們是讓小蝌蚪長成寶寶，還是把小蝌蚪抓出來？”
“爲什麼要抓出來？當然要讓它長成寶寶，我就是這樣變成寶寶的。”盛之辰上了當，孩子天生善良，雖然會擔心，有了弟弟妹妹，自己會不得寵。
可是，真的讓一個孩子選擇留下一條新生命，還是放棄，孩子會選擇留下。
“你和媽媽肚子裡的小寶寶，都是媽媽的寶寶。兩個寶寶，就像媽媽的兩隻眼睛，你覺得，媽媽會愛這隻眼睛，不愛那隻眼睛嗎？”盛景天溫和地問。
“不會，那媽媽知道我是她的寶寶嗎？”盛之辰似乎意識到了一個重要問題。
“以後我會找機會告訴她，她生你的時候，吃了很多苦，還差點死掉。所以，我們倆要好好愛她，然後慢慢找機會告訴她。”盛景天目前還沒有勇氣，嚮慕流雲說明一切。
“嗯，我也怕她知道，是因爲生我，她纔會受苦，就不愛我了。爸比，我有一個好主意，我們對媽媽好一點兒，再好一點兒，讓她特別特別愛我們，她就不會生我的氣了。”盛之辰雖然小，但是他說出來的話，卻真的很貼心。
盛景天輕輕將他擁進懷裡，“嗯，我們一起好好愛媽媽。她是你媽媽的事，不能告訴任何人，記住沒有。因爲當初抓她的壞人，爸爸還沒有抓到。”
“記住了，以後我保護媽媽，把抓媽媽的壞人全部打趴下。”盛之辰揮舞着小拳頭，一副天下無敵的模樣。
慕流雲的反應比較早，從得知自己懷孕以後，加上心理壓力，在猶豫要不要生這個孩子。
當天晚上，刷牙時，就吐得很厲害。
陳汐燕進房間，給她送熱牛奶，聽到洗手間傳來動靜，趕緊走了進去，見她吐成那樣，忙問：“怎麼了，宿醉不醒嗎？你昨天也沒多幾杯酒啊？”
慕流雲搖搖頭，沒有吱聲，強撐着打起精神，離開衛生間。
“你今天看醫生，怎麼說？”陳汐燕猛然想起自己懷小萌妞兒時的反應。
“懷孕了，我沒告訴慧慧。”慕流雲平靜地說。
“懷上了？”陳汐燕震驚地看着他，“那你怎麼想的？”
“太突然了，不想生。”慕流雲說出了心理話。
“可是盛景天不會答應的，他那麼愛你，肯定想要一個你們的孩子。”陳汐燕嘆氣道。
慕流雲無力在靠着牀頭，目光空洞地看着頭頂的天花板，“我先考慮幾天，等清逸的跨年演唱會結束，再決定。”
“你不想生的理由是什麼？怕有了孩子照顧不好盛之辰，還是擔心別人說閒話？說你們奉子成婚？”陳汐燕大概已經猜到慕流雲的顧慮。
“都有，而且今晚我探過辰辰的口風，他很介意我生孩子，怕搶了他的愛。那孩子是真的讓人心疼，我原本想彌補他缺失的母愛。可是我做的太少了，我現在有了孩子，以後就更加無法照顧他。”慕流雲覺得自己辜負了孩子對她的期望。
陳汐燕卻不這麼想，“流雲，如果你覺得放棄自己的孩子，來填補盛之辰的愛，我覺得你不配做一個母親，你也不可能給他足夠的愛。爲什麼這麼說？因爲一個連自己的孩子都可以殺死的女人，又怎麼能期盼她能給別人的孩子全部的愛？”
慕流雲聽完陳汐燕的話，怔住了，她其實還沒有做好準備要孩子，就像她還沒有做好準備當後媽一樣。
只是事情一步一步，就這樣被推着走到這一步了，她沒有選擇，只能迎難而上，只有努力面對，爭取做好。
“燕子，我想好好愛辰辰，我也想生一個自己的孩子，跟辰辰作伴兒。現在辰辰不喜歡，我想等他再大一些了，上學了，再考慮。那時候，我跟盛景天感情穩固，和辰辰關係也好起來了。”慕流雲輕聲說
陳汐燕搖搖頭，“兩個孩子年齡差不多，他們纔可能玩到一起，才能建立更深厚的感情。等辰辰上小學，你再生一個嬰兒出來，能有什麼感情？他看着一個鼻子冒泡，只會哭的孩子能有多喜歡？就因爲這麼一個小東西，搶走父母的愛，那時的他已經長大了，會思考了，就更加不能接受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孩子得趁早，兩個小傢伙一起養大？”慕流雲聽懂了陳汐燕的意思。
“是的，這個孩子，生下來吧。如果你跟盛景天的婚姻，另有所圖，那就別生個孩子當負累，免得分開的時候麻煩。如果是奔着白頭偕老去的，爲了長久打算，我覺得生下來好。”陳汐燕分析起慕流雲的事情，她理智的不要不要的，到她自己的事，她其實也是兩眼一摸黑。
身在局中的人，永遠看不清形勢，所謂當局者迷就是這樣。
“可是，我這段時間一直在補身，有喝酒，也有吃藥，我擔心會對孩子有影響。”慕流雲還在猶豫。
陳汐燕算是看出來了，慕流雲其實自己並沒有想好，她還在猶豫，於是就開始找各種理由。
“這段時間你吃的都是補氣血的藥物，那是補身的，對懷孕沒有影響。而且你幾乎沒什麼應酬，你酒量並不好，你也沒喝多少酒，睡前一小杯紅酒不會有事，你何必自己嚇自己？”陳汐燕勸道。
“好吧，我說不過你，我睡覺總可以吧。”慕流雲扯過被子，矇住自己的頭。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陳汐燕見她那樣，也沒有逼她，退出了房間，替她帶上了房門。
接下來的幾天，慕流雲突然就吃不進飯了，吃什麼吐什麼，連水都喝不下去。
而這幾天，慕流雲一直沒有去公司，但是馬上元旦放假，在放假前，她得開集團會議，目前這身體狀況，會議怕是開不成了。
盛景天傍晚的時候，帶着盛之辰一起來看慕流雲，因爲聽劉伯說，慕流雲胃口不好，來的路上，看見賣烤地瓜的，盛之辰說慕流雲喜歡吃。
也不知道是他嘴饞了，還是慕流雲真的喜歡吃，盛景天買了幾個烤地瓜。
盛之辰自從知道慕流雲是他媽媽以後，跟慕流雲就更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