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源這個時候也不能裝傻了，兩位大佬已經把話說得這麼明白了，他要是再裝傻，那就是把兩位大佬當傻子了。
“張廳長，您的意思是不是想要把頂天集團給扶持起來？”
張百成看看於文德，於文德不着痕跡點點頭，張百成這才說道：“林源同志，頂天集團的現狀，就是缺少能夠續命的資金。雄明頂已經歸案，這個小夥子，咳，想法是好的，做得也足夠漂亮，就是太過於自信了。”
聽了張百成的介紹，林源才知道，雄明頂還真是看中了中醫市場，認爲國家扶持中醫的決心很大，市場前景是不可估量的。
其實，雄明頂開始的時候是想跟姜明輝合作，然後從中撈一杯羹。
可是，姜明輝的成績讓他眼紅了，手握金華製藥不說，還在南陽搞出了那麼大的動靜。如果沒有太大的意外的話，姜明輝遲早是坐擁百億資產的藥界大鱷啊。
這個時候，雄明頂的心裡有些不平衡了，從小的時候，他父親還是官，跟姜明輝在一起有着天然的優越感，以後，即便是姜明輝接手金華製藥，有十億資產，雄明頂也沒有太瞧在眼裡。
因爲雄明頂的父親積攢的人脈關係太廣了，他接手父親的產業雖然只有幾千萬規模，但各個生意都很好，破億，甚至是十億，都不在話下。
可姜明輝的生意前景預見可以好到日進斗金的時候，雄明頂的心態就發生了變化。尤其是姜明輝不同意投資額度太大，讓雄明頂產生了自己要幹一攤的想法。
於是，雄明頂將自己手頭上的資產全部變現，加上借了一些錢，湊夠了兩億資金，然後通過槓桿金融，到手了十億資金，就開始謀劃在江州開設一箇中藥的建設基地。
不得不說，雄明頂真是個人才，通過一系列的運作，真的就把頂天集團給生生折騰起來了。
雄明頂最大的軟肋就在於後勁不足，沒有特別好的合作伙伴。如果有了財大氣粗的合作伙伴，估計誰都阻擋不了頂天集團了。
雄明頂不是沒有人可以找，而是他找的人瞭解到詳細情況後，都不敢跟他合作。因爲他的財務狀況太糟糕了，這就好像是要跟一個一身華服，可馬上就要死翹翹的人合作一樣。這麼大的風險，誰願意跟進啊？
剛剛資金可是需要大量的資金付利息，於是，雄明頂想到了面向社會募集資金。
雄明頂在審訊過程中，根本就不認爲自己能出什麼問題，反而覺得，官方在耽誤他的時間，他還算了一筆賬，只要能夠募集到六十億的資金，他投入基金保證收益，償還槓桿資金的利息，然後其他的等待中藥製作基地運行，一切就都進入到正軌了。
六十億，這可真把審訊雄明頂的警察給嚇壞了，也把逐級上報聽到口供的各級領導給嚇壞了。要真的被雄明頂募集到六十億的資金，恐怕整個華夏都會跟着地震。
於文德實際上是騎虎難下了，控制了雄明頂，把頂天集團涉嫌龐氏騙局的金融活動是給強行停住了，關鍵的問題上頂天集團就像是個暫時不吸金的無底洞，這個窟窿，說什麼也得於文德來填。
不填也可以，這事是捂不住的。涉案金額達到二十億，就算是於文德毫不知情，也得跟着掉層皮。
在擴大會議結束後，於文德把各個重要的班子一把手全部都叫在一起，商量頂天集團的善後工作。
班子成員一致認爲，如果讓頂天集團就這樣倒塌，江州是承受不起這樣的經濟地震的。募集資金已經涉案達幾億的規模，所引發的社會問題可能就是一顆炸彈，會隨着頂天集團的停擺而一樁樁爆出來。
最直接的辦法，就是直接給頂天集團輸血。可是這個窟窿實在是太大了，江州都不敢託底了。
最後，張百成提議，可不可以按照市場化的原則辦事，有人只要能夠接手頂天集團，江州各部門給予政策上的支持，只要不動用太大的財力，一切都好商量。
以往的國企倒閉收購中，都出現過暗箱操作的行爲，因爲收購而一夜暴富的可不在少數。可面對頂天集團，誰也不敢伸手啊，這可是江州第一書記親自盯着的事情，伸手就是找死了。
要是以正常企業收購，那麼多的錢，企業性質已經定了，改產肯定是不行的，誰敢把這麼多的錢砸進去啊。
於文德見張百成欲言又止，便讓張百成大膽說，說錯了也不要緊。
於是張百成就說，這個問題，也許只有林源能夠解決得了。
林源這個名字一出來，大家都是頻頻點頭。
誰都知道，衛生部在國家層面的授意下，大力扶持中醫。林源被送到中科院培訓，其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林源的經歷，只要不是一天到晚泡在酒池當中的，都會知道一二。別的不說，就說在招商引資上面，林源在南陽，安邑可是做出了令人矚目的成績。
於文德詢問了一下其他班子成員的意見，大家一致認爲，這個攤子，除了林源，恐怕沒人能夠收拾得了了。
林源懂中醫，林源身後有商界大鱷支持，更重要的是，林源有衛生部在背後的支持。種種因素綜合考慮，林源就是這個最佳的人選。
張百成很有技巧把這些話都說出來，就是一個意思，林源你不能見死不救，頂天集團還有江州需要你。
林皺着眉頭說道：“於書記，張廳長，頂天集團的麻煩太大了，我恐怕是力有不逮啊。難道你們就沒有考慮面向社會招標，或者是進行資產併購麼？”
要不說中科院舉辦的培訓就是有質量，在中科院，尤其是馮柱國那裡，林源是學習到了真的本事。
張百成再次看了一下於文德，於文德嘆道：“百成同志，你也不用看我了，咱們都已經商量好了，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吧。”
“林源同志，公開招標和併購我們不是沒有考慮過，只不過限制太多了。就說一點，頂天集團申報的是中藥生產，這個建設用途是絕對不能更改的。這就需要必須是懂行的人接手才行。如果一個不懂行的人接手，搞到最後，還是一個爛尾的工程。”
說到這裡，張百成也嘆息了一聲：“林源同志，於書記和我，實際上並不在意個人的得失。如果不處理好頂天集團的事情，我們就是有愧於江州父老。林源同志，一個頂天集團出事，會引起多少社會問題，你應該能想象的到，我希望你能負得起這個責任。”
“行，我可以試一下。”林源想了很久，終於下了決心。
“不，林源同志，不是試一下，而是必須要做好。你從前是一個普通羣衆的身份，做不好也就算了。但是，現在你是組織上培養的人，無論如何，我們要對得起組織，對得起人民。”
不管林源對於官場的事情有多少意見，可於文德這樣關鍵時刻對組織對人民負責任的態度，還是讓他無比欽佩，無比欣賞的。
“於書記，頂天集團的事情，就在於資金續命。還是由有關部門牽頭，實行公開向社會招標併購吧。”
張百成一聽，疑惑道：“招標併購？這能行麼？我們班子成員討論過，認爲不太實際。”
於文德倒是聽出了林源的意思，笑道：“百成同志，林源同志的併購和我們的併購，可是不一樣的。我們招標併購，未必有人接盤，可林源同志在一些金主的眼裡，比我這個一把手還要有面子的。”
張百成瞬間明白了，林源醫術高超，治好了不少的富豪，這些人對林源那簡直就像是供奉神仙一樣供奉。
還真的如於文德所說，在特定條件下，林源的面子確實是比於文德大。林源是救命的，而於文德是求着辦事的，這差別可太大了。
於文德見林源答應了，索性就自己接過話題：“林源同志，我也不說冠冕堂皇的話，我給你交個底，只要你肯接手，除了錢以外，江州各部門，可以給你任何不違背原則的幫助。”
林源笑道：“又不給錢，又不違背原則，這個事情可真的難辦了。”
於文德正色道：“林源同志，就是因爲難辦，所以纔會找到你這個行家。百成同志說得對，我們個人榮辱是小，江州社會和經濟市場的穩定是大。我可以說要不惜一切代價幫助你，但是那樣說有意義麼？我是懷着坦誠和希望跟你說這些話的。”
“對不起於書記，不該在這樣的事情上跟您開玩笑。如果真的想把頂天集團的爛攤子收拾起來，最先要考慮到的就是重拾信用兩個字。所以，我希望相關部門牽頭的時候，把頂天集團存在的問題面向全社會公開，我要在一個公平公正公開透明的環境下舉行資產併購。”
於文德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按照林源的說法，這就等於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