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金留步，喬徽指了指門口，顯金擺手，意思是不用等。
陳敷見兩人情狀，嘿嘿笑，拍拍凳子叫顯金坐下，朝喬徽揮揮手笑得很慈祥，“等會再叫你，你別慌！”
你別說，自從開始磕“金元寶”之後，他看喬徽是哪看哪順眼——先頭二郎箋方，別人都說他好，他就沒看出哪裡好，可能是對大哥複雜的感情延續投射，他總覺得二郎不敞亮，像扇半合攏半打開的門，需要去一個堅定又勇敢的人幫他推開。
噢，當然有些姑娘是很喜歡這種調調的。
這再他們言情大手子屆，有專用學術名詞：救贖向。
你別說，這賣得還挺好，僅次於虐天虐地文。
對於別人的喜好，尊重、理解、但不效仿。
顯金聽得雲裡霧裡，不知所以。
算是在耍朋友？
顯金道：“相處得很好的.”
怎麼說到燉羊肉了？
顯金點頭，眉眼輕鬆，“我知道，您一開始還預備撮合我與涇縣百香閣那位脣紅齒白少東家。”
陳敷躲閃不及，平靜地抹了把臉，順便稍帶撿了下巴頦的茶葉。
陳敷繞來繞去繞彎子，起碼跑了個迷你馬拉松。
陳敷不解：“那你與喬徽算怎麼個事兒?”
“噢，寶元亦是，年紀輕輕的指揮使同知，又是天子近臣，又是朝中新貴，他的事比起我只多不少、只重不輕。”
顯金被吼出堂屋。
二人面對面坐着，大眼瞪小眼。
陳敷老神在在點頭，“他家酪子和燉羊肉是真好吃，等下期涇縣十八吃，我必給他家一篇單章。”
陳敷後話憋在喉嚨裡，忍了半天，很想輕撫意向中的女婿狗頭以示安慰。
剛纔的晚宴上，陳敷吃了好幾杯涼梨釀，不醉人只讓人高興，道：“.喬徽就很好，喬山長自小便教養得很出息，信己也信人，不是說他功成名就了，我在這兒馬後炮放屁，攀龍附鳳的——你知道你爹我不是這俗人德行。”
“爹，咱就是說，這年頭，若不成親，只生孩子，孩子能姓賀嗎？”
陳敷火速縮手。
陳敷沉默片刻後，仰天咆哮：“你說什麼！？你再敢想點啊！你個死丫頭！去你娘墓前跪着！跪他個三天三夜！”
他還想把顯金嫁給皇帝呢！讓皇帝來扶持扶持自家小姑娘呢！
顯金一哽：我的便宜爹喲，您現在可真是一朝龍在天，凡土腳下泥——還“小小舉子”，人家范進四五十歲中個舉，人直接癲兒了好嗎
顯金給陳敷倒了盞熱茶醒酒，也給自己斟了一盞。
這茶，確實醒酒。
顯金擦擦嘴，“目前，倒是沒有成親的打算。”
救贖意味着啥？意味着你要騰出你的精力、時間、金錢、情緒去扶持對方！
他是艾孃的相公，艾娘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養大的姑娘，憑啥要去救贖別人？
“如今我手上有倭人的詔令御紙和朝中交子要做，上對朝廷、下對數十餘家商賈，還有海運、水運、修繕官道、收購草料.要親歷親爲，待進京後，還有許多藍圖要鋪開。”
顯金五官都在抗拒，“倒.也沒必要這般尋死覓活。”
“誠如您所說，我與寶元確互有愛慕，如今也正在相處，但誰又能確保這樁情意走得到最後？”
陳敷終是開口，“處歸處，休要整出個外孫子，來攪亂爲父幸福的晚年生活。”
陳敷咬牙切齒打斷：“你敢說摯友，老子打斷你一雙腿。”
但作爲一個爹，閨女的所有決定，陳敷都無條件贊成。
“噗呲”顯金噴射茶。
陳敷接過吃了一口，“預備幾時成親呀？“
頻繁換人
陳敷的沉默震耳欲聾。
這可能嗎？！
救贖，救贖個屁！
說白了，就是一方自私地汲取另一方的能量！
“小小舉子？”
陳敷道：“爲父不催你，與其茫茫然成親，不如好端端獨過，可你與喬徽老父看得分明，一個有情一個有意，難得情投意合，又是年少相識，喬山長是你的老師，向來喜歡你，家裡又沒有婆母，這樣的親事，纔是應當結的親事。”
陳敷：“噢——嗷嗚——”
手都要伸出去了，這纔想起來這條狗頭是如今的朝廷重臣、天子近臣。
陳敷搖搖頭，把話題扯回來，“喬徽，爲父是很看得上眼的，便他如今只是青城山院那小小舉子，我也願意你跟他相處。”
等候在不遠處的喬徽探出個腦袋。
活像一隻被遺棄的小狗。
陳敷結結巴巴開口：“這些話本該你娘同你說，你娘去得早，如今也只有我來說——相處好好處，不處好好分。你也不是尋常的姑娘家，別的姑娘是要仰仗男人鼻息過活，如今你是整個宣城府的紙業都要仰仗你的鼻息過活，咱們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不想成親也不是什麼罪過，只是”
作爲一個戀愛腦，陳敷不理解。
陳敷忍了又忍，臉上的表情換了好幾樣式兒。
顯金：.
太看得起她了。
顯金默了默，從善如流改了說法：“相處得很好的戀人。”
她是迪迦奧特曼啊，靠光發電？她恨不得一天掰成二十四個時辰來用，哪來時間和精力搞愛的初體驗？
不過，陳敷這個話，倒是爲顯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又不願意當着女婿罵女兒“渣”，只能梗半天，梗出一句話：“寶元啊，人活一世，要想得通——誰叫咱們找了個出息的女人呢？”
陳敷被迅速說服，試探性道：“那我，暫時，不用，把寶元當作姑爺？”
顯金的話，明顯衝擊到了陳敷。
陳敷也覺得說得不太吉利，雙手敲三下木桌板。 顯金沉吟片刻道：“成親這件事，暫且不在我目前的考量之中。”
顯金想了想：“隨您，您想當作姑爺對待也不是不行，我只是暫時沒有成親的打算，卻也沒有頻繁換人的計劃。”
顯金道：“您想說什麼便說吧。”
陳敷只是個腦子空空的戀愛腦，試圖理解顯金，“梁山伯與祝英臺？崔鶯鶯和張生？”
顯金想起了自己心心念唸的祖墳，作爲祖墳開拓者，她任重而道遠。
戀人
能不能成了親，再戀？
你在戀着，但你不成親？
喬徽立刻低眉順目地乖巧垂頭：“無事的。她願意給我一個名分，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