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漫長的入伍測試終於結束了。廣場上黑壓壓的數十個方陣,現在已蹤影全無。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炙熱的風和飛揚的黃沙。
高塔內的神聖殿堂中,密密麻麻的站着入伍測試的獲勝者,共兩百九十八人,人聲鼎沸,如同一羣吵鬧的企鵝。
克羅德 蕭宇站在人羣之中,心中充滿了喜悅與激動。
他終於被選中成爲軍隊的一員了,而且還是爲數不多的弓箭手,胸口佩戴着銀色的雄鷹 。少年把腰桿站得筆直。手中的白楊木弓還握的緊緊的。
“閉嘴!”
一聲怒吼從門口傳來,像天上的炸雷,喧鬧的人羣一下安靜了,紛紛朝門口望去。
兩隊士兵跑入大殿,整齊有序的面對面站立在紅地毯兩旁,彷彿迎接什麼重要人物。
門口懸浮的兩個藍紋晶石之間,一個身影緩緩走進。
奧古斯汀,艾格林的技能導師,嚴酷,刻板,目光中帶着一絲高傲,年輕的他有一頭淡紫色的長髮,長髮下的面龐很英俊,但被一道從右臉斜拉着到左臉的傷疤破壞了美感。他穿着一身來自極寒之地玄冰戰甲,淡藍的甲片閃着鋥亮的光芒,背後揹着一把墨綠色的大劍。他的腳步放得很慢,用他嚴苛的目光盯緊每一個入選者,據說他曾經是勇者大陸西方的遊俠,常年的奔走,練就了一雙像鷹一般銳利的眼神,看着就讓人心中發寒。
他突然在一名劍士跟前站定,後者畏縮着,雙眼之中滿是畏懼與躲閃,不敢直視那雙灼灼逼人的眼睛。
奧古斯汀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發出一聲冷笑,帶有輕蔑的意味,突然從背後拔出長劍,快如閃電的橫在劍士的脖子上。
“你也算勇者?眼神畏懼,氣勢猥瑣,這樣的人也來參軍,當我們軍隊都是飯桶嗎?”沒等劍士反應過來,奧古斯汀已經收起劍走遠了。
“我------我通過了測試!”劍士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憤怒地叫着。
“閉嘴,你給士兵錢了!”奧古斯汀轉過身,雙眼之中的殺氣大盛,像一支發怒的雄獅。
所有的人如同置身冰窟,不約而同地祈禱着他不要在自己的身前停下。劍士囁嚅了一會兒,嘆了口氣,收起地上的包裹,朝大門走去。
檢察官繼續朝前走,很快就到了少年面前,又停了下來,端詳着他手中的弓箭。突然擡起頭問道:“哪兒來的?”
蕭宇挺直了肩膀,用響亮的語調回答:“萬年雪山,檢察官先生!”
檢察官點點頭,弓箭手已經不多見了。他轉過身,目光最後在少年身上停留了一秒,突然他看見了蕭宇的額頭,即將離去的腳步停下了。
檢察官猛地上前一步,撩開看他前額的頭髮,鷹一般的目光猛然一變。“冒險王------”幾個微小如同蚊納的聲音從他口中吐出。
少年了努力回憶着他頭上有什麼,十六年前,正是他出世的年份。
齊坪鎮,萬年雪山山腳下的一個小鎮,說是小鎮,實際上只是一個不大的村落,由於鎮子的地理位置沒有任何經濟價值,又坐落在險山惡水之間,每天都要忍受山上怪物的折磨。鎮裡的士兵都撤走了,於是鎮民大都成了以打獵爲生的獵戶,白天拿起弓箭去山上獵取大野豬或冰恐龍,用它們的毛皮到鎮子的集市裡換取食物,生活用品,就構成了獵戶們一天的全部。
他父親也是其中之一,然而在一個呼嘯着寒風的晚上,剛生下來的他開始發很嚴重的高燒,醫生來了,卻束手無策。
父親急的團團轉,拿起弓箭與獵刀,一個人踏着雪,在席捲着刺骨寒風的雪山裡,攀爬最陡峭的峭壁,冒死在冰恐龍的巢穴裡摘取冰蓮花。
據那位醫生說,那天晚上父親受了很嚴重的傷,弓箭和獵刀也丟了,但裝着冰蓮花的包裹卻完好無損,即使是鎮裡最老道的獵人,也不敢在晚上進入兇險的雪山。
就是那朵冰蓮花救了蕭宇的命,燒退以後,他的額頭卻出現了一個天平印記,渾然天成,火紅火紅的,摸上去手還會感到灼熱,醫生說可能是燒退後的後遺症。
當奧古斯汀坐在高塔內他的私人辦公室裡,饒有興趣地聽完少年講述的這一切時,他從貂皮椅中直起身,說道:“有些事情你也該聽聽,跟我來。”說完徑直打開房門走了出去,也不管愣在原地的少年。
艾格林的龐大高塔分爲六層,一層是榮耀的大廳,是讓勇士接受封號的地方。二,三,四層是行政辦公室,政要們在這裡批改文件。六層則是看臺與供奉女神像的地方,至於五層,據說是存放核心機密的地方,連上六層的樓梯都要繞道。
五層入口。
“請出示您的銘牌!”士兵的聲音響起。
“我是奧古斯汀,艾格林的技能導師。”遊俠拿出了系在他腰間的銘牌,背面刻着金色的雄鷹。
這是最高權限,士兵點點頭,一直按在劍柄上的手也放下了。
沉重的木門打開,奧古斯汀帶着蕭宇走進了神秘的五層。
厚重的大理石地板上鋪着鬆軟的紅絲綢地毯,兩旁是一排威嚴的雕像,分別是歷代的冒險王,他們是那麼栩栩如生,彷彿只要敵人一衝進來,他們就會從基座上跳下,揮劍保衛這艾格林的聖地。
雕像後是一排又一排整齊的書架,架子上碼放着用古老的羊皮紙書寫的秘文,或是成堆的魔法卷軸,每一個書架都沒有魔法結界,任何想以武力破除的人都會付出沉重的代價。書架後,是兩隻裝着液體的罐子,被放置在兩個白色的平臺上,罐裡的液體躁動着,在空氣中製造出能變幻顏色的氣泡,一路升騰到屋頂。
五層盡頭的牆上,掛着一幅用最華美的絲綢所製作的勇者大陸版圖,下面是一個周圍懸浮着晶石的平臺,平臺外有一圈水池,水中有許多遊弋着的光點,底部用鵝卵石鋪成。
平臺上有一張堆滿卷軸與書籍的桌子,當奧古斯汀帶着少年穿過水池上的橋樑時,桌子後有人擡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