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女官回頭卻發現張音跑遠了,張音畢竟在家經常運動,身體素質好,李女官見自己追不上,大聲喊道:“張小姐,我不是壞人,你仔細想想,我們見過面!”
張音不肯回頭,自顧地往前跑,李女官緊追幾步,眼看人就要出了視線,連忙又說:“張小姐,你還記不記得那日在儲秀宮密室,小姐不肯讓宮女驗身……”
聽到這句話,張音這才停下來,她轉頭打量李女官,確實就是那日在密室幫助她的女官,怪不得她剛纔覺得她眼熟。
李女官氣喘吁吁地走到張音面前,說:“張小姐,太子殿下要見你。”
張音詫異地問道:“太子爲何要見我,我們並不認識啊?”
李女官搖了搖頭,說:“上次的事情也是由太子出面擺平的,不然小姐你也一定是要按規矩來的,小姐還是隨我去見太子吧!”
張音無奈,只能跟着李女官走,走了一刻鐘後,終於來到一個偏僻的小亭子處,只見一個帶着網巾,穿着玉色圓領衫的年輕男子端坐其中,李女官見人已帶到,便悄悄離開了。
竟然能見到古代未來皇帝,張音心情有些激動,又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這太子要見她做什麼。
朱祐樘聽到腳步聲,回頭笑道:“張小姐,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
張音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喃喃地說:“原來是你,我沒看錯吧!”
“沒有。我是紀誠,也是當朝太子。”他站起來給張音作揖,“張小姐,給你賠罪了,那時是萬般無奈才隱瞞身份。”
張音連忙避開,悶悶地說:“我之前猜到你身份不簡單,但是沒有想到你是當朝太子,我應該向你跪拜纔是。”話是這麼說,張音卻並沒有向他下跪。
朱祐樘笑道:“你我的確有緣,竟能在這裡重聚,小姐於我有救命之恩,我該回報小姐纔是,你想要什麼?”
果然是古代最有權勢的官二代啊,張音感嘆,“你想要什麼”這六個字被他說得斬釘截鐵的,彷彿她要什麼,他就能給什麼似的。
張音細細打量朱祐樘,他面色依然有些蒼白,沒有那些健康年輕人的強健的體魄,但他眼睛黑亮,奕奕有神,像黑夜中閃亮的星星,讓人想去探秘,張音看人首先看眼睛,朱祐樘的眼睛漂亮,張音對他就多了幾份好感。
“想要什麼都可以嗎?”張音問道。
“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畢竟我還不是皇帝,對不對?”朱祐樘含笑着看着她。
張音思忖了一會兒,小心的開口說:“我不想待在皇宮裡了,你能讓我落選回家嗎?”
朱祐樘的面色迅速沉了下去,眉頭緊緊鎖着。
張音期待着看着他,說道:“女官們管得嚴,不自在,我想回家去,你能辦的到嗎?”
朱祐樘看了張音一眼,說道:“考察期只有幾天就結束了,這次會淘汰不少人,只留下五十名秀女,衆位小姐都是萬里挑一,張小姐不妨再等等,或許就淘汰了。”
張音還是不放心,“那選上了怎麼辦?”
太子意味深長地說:“本朝選妃要求女子貞靜、溫柔、嫺淑,張小姐敢於執刀救人,性格強勢,大膽,不出意外,應該不會被選上。”
是啊,張音也這樣想,能得到太子承諾不容易,不能夠浪費了,而且她怎麼可能選上太子妃呢,憑她自小的運氣,是不可能撞大運的,不過這太子過後不認賬了也不好辦,於是她說:“殿下,不如你給我寫個合同吧!”
“合同?”
“就是契約,白紙黑字日後纔好執行。”朱祐樘對張音態度一直很好,張音的膽子也變大了。
朱祐樘失笑道:“不用這麼麻煩。”他解下隨身的龍形玉佩交給張音,“這是我最重要的一塊玉佩,你拿着它找李女官或者是京城錦繡綢緞莊的掌櫃,他們能替你傳話。”
張音接過玉佩,正準備放進口袋,突然想到一件事,“這玉佩太名貴了,秀女們進宮都沒帶什麼首飾,我突然多出一塊玉佩太惹眼。”
朱祐樘點點頭說:“好吧,那玉佩就還給我吧,不需要承諾了嗎?”
張音小心翼翼地把玉佩放在他手上,擡起頭看着太子,“纔不是,我暫時放你這裡,等我出宮時再給我,你是太子,太子的承諾太珍貴了,我要好好用着。”
朱祐樘突然湊到她面前說:“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我可以爲你做的事情更多,其實還有個辦法的。”
他湊的這麼近,張音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她倉皇后退一步,語無倫次地說:“什麼辦法?”
朱祐樘認真地說:“那就選太子妃吧,我以後一定會對太子妃好,只要我能做得到,那麼一定滿足太子妃。”
這算是什麼,張音也懵了,她不覺得感動,她與太子才見了三次,怎麼就上升到建立長期配偶契約了,這不太科學,想到這裡,她尷尬地說:“我沒那麼貪心,這次參選的秀女秀外慧中的特別多,我祝殿下早日覓得良偶,我出來的時間夠長了,麻煩殿下讓李女官送我回去吧。”
朱祐樘長嘆一聲,做了個手勢,李女官再次無聲無息的出來,默默地領着張音回了儲秀宮。
一個月的時間過得飛快,考察期也已經結束,三百名秀女排成兩列,有女官過來宣佈入選名單,張音的心提地高高的,就盼着自己落選,入選的秀女興高采烈從隊伍中站出來,名字念道最後,終於從女官的嘴裡念出:“張音”二字。
張音怔住了,好一會兒沒有回過神來,直到身邊站的玳玳拉了拉她的袖子,擔憂地說:“姐姐,咱們都入選了,要去那邊站呢。”張音如提線木偶般由着她拉出了隊伍,最後,李秀玉、趙盼盼、萬牡丹、還有那位最漂亮的孫瓊玉也入選了。其他落選的秀女則收拾包袱回家去,有些秀女甚至哭了。
張音也哭喪着臉,或許見她臉色太過難看,玳玳安慰道:“姐姐,既來之,則安之,你這個樣子被女官太監們看到了可就麻煩了。”李秀玉也握住她的手說:“張姐姐,能夠走到這一步是多麼難得的福氣,離太子嬪妃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遙了,這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機會,姐姐,切不可這個樣子了。”
唉,張音還能如何,只能接受這安排了,內心深處不禁埋怨朱祐樘,他說什麼選妃都是選溫柔貞靜的,害的她相信了,結果她卻選上了。李女官也好久沒有見到了,張音又不能隨便離開儲秀宮,想給朱祐樘傳個消息也不能夠。
這邊張音正愁悶着,那廂朱祐樘心情卻大好,他本是希望留住張音的,他當這次的考覈爲老天爺給的最後機會,他不插手這次的選妃考覈,如果張音落選,那麼就是他們沒有緣分,如果張音進入這五十人名額中,那麼他們就是天賜姻緣,他想盡辦法也要讓張音做他的太子妃。
承乾宮,萬牡丹正在萬貴妃處哭訴。
“姑媽,你就不能幫幫人家,趙盼盼、與孫瓊玉兩個賤人也選上了,我又多了兩個對手!”
萬貴妃貼身大宮女芸兒強忍着笑,看着萬牡丹惺惺作態的樣子,心中吐槽:“就是沒有趙盼盼、孫瓊玉,你也比不過張玳玳、張音幾個,要不是看在皇貴妃娘娘玉面,你怕是連第一關就要涮下去。”
萬貴妃被萬牡丹搖的頭暈,想着最近日子無聊,正好找個樂子,於是便說:“本宮明日在御花園開個賞花會,到時候陛下、太后娘娘都要參加,這是個好機會,你好好準備,表演拿手項目讓大夥看看。”
“嗯,牡丹絕對不會讓姑媽失望的!”萬牡丹胡亂向萬貴妃道了萬福,匆匆忙忙去挑選明天要做的新衣服去了。
芸兒不解地問道:“難道娘娘真的準備助表小姐選上太子妃嗎?”
萬貴妃“呵呵”一聲,冷笑道:“我哪有這個能力,泰山地震,太子地位穩固,容不得任何人在質疑了,陛下,陛下心中只有他自己罷了。”
芸兒震驚,囁嚅道:“可是,陛下對娘娘那麼好。”
萬貴妃透過窗戶,看着遠處的巍峨的宮殿,彷彿自言自語道:“陛下這一生不在乎社稷,不在乎父母,不在乎子女,他只管自己過得舒服,廢太子則國家根基不穩,陛下拿什麼享樂,他,不過就是個自私的人。”
芸兒把頭埋的低低,也不敢再說什麼。
次日,御花園開辦賞花會,時至金秋八月,菊花正開的好,御花園裡菊花的品種多,各色的菊花開的繁茂,一派欣欣向榮之景。
朱見深坐在主位,左邊坐着皇太后周氏,右邊則坐着萬貴妃,至於王皇后則識相的稱病,在自己宮殿休息,不敢在萬貴妃面前出現,其他的諸如邵妃等生育皇子皇女的妃子也都出場了,但都在下位坐着,離着朱見深也遠。
張音偷偷地瞟了一眼,太子端坐其中,正好坐在皇太后下手,祖孫兩正說着話,張音覺察到有道目光正在注視自己,連忙回頭,正是趙盼盼盯着她在看,想必趙盼盼也認出太子來了吧,張音也不迴避,挑釁的衝她微微一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且看看這趙盼盼能玩出什麼花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