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祐樘的威壓下,內侍放開了張音,張音得到自由,立刻就把手帕從嘴裡拿出來。
萬貴妃見狀,挑挑眉,“太子殿下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無權教訓一個犯錯的小秀女嗎?”
朱祐樘說:“張小姐是良家女兒,並不是宮中的奴婢,不能用宮規隨意處置,否則,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況且這個事情證據並不充足,張小姐同屋有三個人,其他人也可能拿她的繡花針辦成這件事情。”
泰山地震後,太子地位穩固,朱見深也把朝堂的事情開始交給太子處理,萬貴妃在後宮威風的很,在朝堂上漸漸卻失去了以前的影響力。
萬貴妃再憤怒也沒辦法,朱見深一離開,宮女侍從們並不聽她的話,她狠狠地瞪了太子一眼,說道:“那我給太子三天時間,如果太子沒有找出真正的兇手,那麼張小姐還是要按宮規處置。”說完,帶着貼身宮女太監離開了。
張音仍然側倒在地上,突然眼前伸過來一隻手,她擡起頭,朱祐樘拉她起來,聲音溫柔,“別害怕,有我在。”
張玳玳也過來扶住她,她說:“我們都相信姐姐是清白的,有太子殿下在,姐姐肯定會沒事的!”
朱祐樘對她說:“麻煩你扶張小姐回屋休息吧,這件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一定要相信我。”
趙盼盼看着這一幕,雙手緊緊握拳,指甲在掌心留下幾個深深地月牙形,她與張音同時認識太子,但太子的目光卻都集中在張音一人身上,半點也沒有分給她,她嫉恨的看着張音,心中已然明白,她與這太子妃的寶座沒有緣分了,張音,你爲什麼要出現,我恨你,恨不得你立刻去死……
回到屋裡,張玳玳疑惑的說:“姐姐,你說是誰從你的針線盒裡拿的針,要這麼陷害你?你知道嗎,秀玉?”
“什麼?”李秀玉完全不在狀態,她如同驚弓之鳥般,無意識的說:“張姐姐不掐件好事,沒得罪什麼人啊,我也不知道是誰。”
張玳玳舉手發誓:“我跟張音姐姐出自同族,本就是血脈相連的姐妹,我發誓,我絕對沒有拿姐姐的針,如果我說的是假話,那麼叫我以後孤苦一生、不得善終。秀玉,姐姐照顧我們很多,你也發個誓,讓姐姐安心,這宮裡人心險惡,咱們要互相信任,守望相助,才能度過此劫。”
李秀玉目光躲閃、支支吾吾地說:“我不會陷害張姐姐的。”
玳玳奇怪的看着她,說:“那你就發個誓言啊,只要你沒做,那誓言也不會成真的。”
張音盯着李秀玉看,其實她也懷疑李秀玉和張玳玳兩人,秀女們時間規定都很嚴格,也不大有時間去別人屋子裡拿東西,能輕易做到的只有三個人,萬牡丹、李秀玉、張玳玳,這李秀玉面孔圓圓,長得一副單純的樣子,原來也是別有用心啊。李秀玉一跺腳,氣憤的說道:“反正不是我,我跟姐姐無冤無仇的,爲什麼要陷害姐姐,更何況陷害姐姐,我也不能當選太子妃,你們是親戚,就來懷疑我!”說完,她就趴在牀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玳玳是個心軟的人,連忙安慰她,給她擦眼淚,自責道:“對不起,秀玉,我不是故意的,你別哭了,我們都相信你,不發誓就不發誓吧。”
張音苦笑,也玳玳也太好心了,這一下子就把她給代表了,她也不好在說什麼了,不過李秀玉今天確實是很反常。
次日,李女官又來找張音了,這次張音順從的跟着她走,果然又來到了上次見面的那個小亭子,朱祐樘仍然是在等着她。
朱祐樘遠遠的見到張音,瘦瘦小小的一個人,彷彿因爲昨天的事情,整個人更加瘦小了,全然不是以前活潑矯健的樣子,他不禁感到心疼,快步走到她面前,說道:“我看你又瘦了,以後我讓李女官每天跟你送燕窩粥吧。”
張音苦笑道:“快別對我好了,免得礙着別人的眼,我的日子更加的難過了。”
朱祐樘看着她,聲音堅定:“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張音卻無心接受他的情意,她彷彿自言自語道:“我只想回家,這宮裡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隨時會被人陷害,別人也可以不查明真相隨時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朱祐樘雙手握着她的肩膀,輕輕了搖了下,“我在查了,很快就有結果了,肯定會沒事的。”
張音不爲所動,“因爲我對太子殿下有救命之恩,你才肯替我出頭,如果我是個普通女子,那麼昨天可能已經就不在這個世上了。”
朱祐樘說:“如果我告訴你,你父親昨日入獄了,你還是這個想法嗎,沒錯,宮裡弱肉強食,宮外何嘗不是,既然你有這個機會主宰自己的命運,保護家人,爲什麼要消極逃避呢?”
張音大驚:“我父親平日裡謹小慎微,怎麼會入獄?”
“據我派去的人回報,是衝撞了萬喜大人,萬喜是萬貴妃的同胞兄長,萬牡丹的父親。”
張音惶惶不安,在古代,張巒就是張家支柱,一旦張巒不在了,弟弟們還沒長大,他們孤兒寡母的只能任由別人欺負了,甚至連家產也會被族人侵佔了去。
看張音害怕的樣子,朱祐樘也不在嚇唬她,他柔聲說:“我已經交代了人下去,你父親不會吃苦頭的,等你的事情解決了,再過個兩天也就把他放出去。但是你不能在逃避現實了,你不害人,人卻害人,防不勝防,只有身處高位,那麼才能無憂,知道嗎?”
張音似乎都被他洗腦了,喃喃的問道:“那我該怎麼做?”
“認真的去選太子妃,不要故意出差錯,自己把自己給淘汰了,太子妃是未來的皇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當了皇后,你父親就是未來的承恩侯,以後誰敢對他不敬?”
“閨秀那麼多,我怎麼選的上,況且還有萬貴妃的侄女萬牡丹在,說不定陛下就給你定她做太子妃了。”
朱祐樘搖搖頭,“父皇願意,大臣們也不會同意的,萬牡丹頂多做個太子嬪。”
張音思維漸漸清晰,她說:“太子嬪也許你可以決定,但太子妃還是要由太后皇上決定,我是絕對不要做妾的!”
朱祐樘說:“不會的,我答應你,如果你沒有選上太子妃,我就讓張銳娶你,張銳出身時代功勳的英國公府,他是嫡長子,下一任的英國公,跟着他,你以後也無憂了,張銳是我的伴讀,一同長大,他的人品我可以保證,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怎麼也會讓你下半生無憂的。”
張音詫異,這太子也對她太好了,她只不過救了他一次,這回報可真豐厚。
朱祐樘又問道:“你跟同屋的秀女關係好嗎,有沒有得罪人的地方?”
張音仔細想了又想,才說:“沒有,玳玳是我同族姐妹,陷害我對她也沒有好處,李秀玉也沒有,但是她這兩天很奇怪,心事重重的樣子,不過,趙盼盼可能會陷害我,她在酒樓賣唱過,只有我知道,她偷偷陷害我,纔不會有後顧之憂。”
朱祐樘笑道:“我記得趙盼盼,這女子心機深,沒想到竟然進宮了,也算是有本事,可惜遇到是我,任她怎麼做也是沒用的,這幾天你不要胡思亂想,等我消息。”
“好。”
有了太子的保證,張音放心多了,這三日正常的過,她對玳玳和李秀玉說:“太子殿下已經查明是誰了,就等着三日之後公佈了。”
張玳玳興高采烈的拍手稱好,李秀玉惴惴不安,她問道:“太子有沒有說是誰?”
張音笑道:“這個三日後自會知曉,太子還說了,這算是欺君之罪,要滿門抄斬的。”
李秀玉咬脣,半天才說:“不至於吧,也就是秀女見的小矛盾,皇上不會管這麼多吧?”
張音存心嚇唬她,又加了一碼,說:“怎麼不會,當着皇上的面發生的,皇上能不管,再說了,萬牡丹是皇貴妃的親侄女,連皇上都是看着她長大的,能不心疼嗎?”
李秀玉張口欲說什麼,最終卻什麼也沒說。
到了第三日,便有內侍過來捉拿李秀玉,李秀玉默默地流淚,卻沒說什麼。玳玳不肯相信,她大聲問道:“秀玉,說你是冤枉的啊,你不會陷害張音姐姐的,咱們三個人相處這一個月就想親姐妹一樣啊。”
李秀玉平靜的說:“是我做的,張音,我對不起你。”無論玳玳怎麼追問原因,她只是流淚,再也不多說一句話。
李秀玉被帶走了,怎樣處置張音就不清楚了,之後她再也沒有見過李秀玉,宮裡傳言,她被打死了,還有人說被遣送出宮,衆說紛紜,沒有定論,但歷經此時事件,張音親身發現了宮廷的殘酷。
李秀玉事件也沒有傳倫很久,倒數第二輪選拔開始了,要從最後的幾十名秀女中選三人,只有這三人才會真正成爲太子嬪妃,剩餘的秀女打包回家,從此與紫禁城徹底無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