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筠晏回過頭來輕輕一笑,“怎麼?怕我把你賣了?”
我“切”了一聲,“你價值觀有問題,我賣了能值多少錢,倒貼三十斤土豆說不定有點戲。”
陸筠晏被我逗得笑出了聲,他一邊打着方向盤一邊對我說,“你說我是勸你不要妄自菲薄好還是誇你幽默好?”
我做着鬼臉,“當然是誇我。”
一時間車裡的氣氛輕鬆中帶點溫馨,心情比呆在公司裡面對喬夢玥和方秋遠那兩張欠打的臉時好的太多了,我叫陸筠晏打開我這邊的車窗,風吹進來,頭髮亂七八糟地糊了一臉,我前腳整理好,後腳又被吹成稻草,索性放棄了掙扎,惡狠狠地瞪着陸筠晏,“你會不會開飛機?來,再飛高點!”
陸筠晏雖然沒有被我凶神惡煞的模樣嚇住,但他還是明白了我的意思,笑眯眯地放慢了車速,灌進來的風才柔和了下來,我用手指費了半天的勁才梳好了頭髮,氣得不想再理他。
陸筠晏最後把車停在一家韓國料理店面前,我兩眼發着光,剛纔在公司飯沒吃成,肚子這會正在抗議呢,陸筠晏這人倒是挺有眼力見的,選的正是我愛吃的。剛纔的事情已經被我忘到九霄雲外了,跟着陸筠晏屁顛屁顛地進了餐廳。毫不客氣地點了滿滿一大桌菜,陸筠晏雖然眼睛都沒眨一下,但依然是問了一句,“吃得完嗎?”
我邊吃邊含含糊糊地回答,“吃不完打包回去我晚上吃,好像掛麪和麪包都吃完了。”
陸筠晏就那樣直直地盯着我看,看得我還以爲自己臉上沾到了飯粒,伸手摸了半天也沒摸到,拿起旁邊的手機準備照照看,陸筠晏皺着眉頭打斷了我,“不好好吃飯玩什麼手機?”
我下意識地搖頭,“不是啊,你這樣看我,難道不是我臉上有東西嗎?”
陸筠晏白我一眼,聲音有些冷,“自以爲是。”
我後知後覺地明白他可能是生氣了,可剛纔還好好的
呢,難道是我說錯話了?我回憶着剛纔自己說的幾句話,還是沒分析出個所以然來,總不能是因爲我剛纔說要打包他覺得我丟臉吧?我放下手機,委委屈屈地看着他,“你怎麼了?”
“你跟你妹妹住在一起後,每天都吃什麼?”陸筠晏眉頭還皺着,好像情緒是真的很不好,我越鬱悶了,都說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我看男人翻臉,比女人還快。我仔細地回憶了一下出院以後每天的伙食,老老實實地回答,“第一天晚上,下了碗掛麪,撒了點香菜蔥花,哦,還煮了個雞蛋,第二天早上,喬夢玥之前買的麪包還有剩,吃了兩片,喝了一杯牛奶,中午還是麪包,聚體幾片忘了,晚上沒吃,第三天早上把最後的一片面包吃完了,中午還是沒吃,晚上也沒吃,第四天,也就是今天早上,你請我吃了早餐,還有這頓午飯……”
我絮絮叨叨地說完這些後,陸筠晏的臉唰地一下就黑成了鍋底灰,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聲音很冷,“也就是說,這三天裡,你只吃了幾片面包和一碗雞蛋掛麪?”
我掰着指頭數了數,才發現之前我並沒覺得怎麼樣,陸筠晏一說,我才知道我好像過得真的挺悽慘的,頓時鼻子有點酸酸的,手伸進褲子口袋摸了摸,前幾天僅剩的三塊錢硬幣已經被我身體的溫度捂暖了,這年頭,三塊錢好像連桶裝的泡麪都買不起了。我低下頭默默地拿起筷子吃起來,吃着吃着眼睛便澀澀的,一下子就溼了,我使勁地眨啊眨,不想讓眼淚沒出息地流出來。
“喬依畫,你以爲你的身體是鐵打的嗎?馬路中間就敢跳車,骨折了也不好好在醫院躺着,非要顛來顛去,現在連飯都不肯好好吃了嗎?自己的身體根本就不當回事,你還是女人嗎?還是你想着這樣折磨自己,就能讓方秋遠因爲可憐你而回到你身邊嗎?所以什麼要調查你父母死因的理由都是狗屁是嗎?其實就是對方秋遠那個渣男還抱有幻想!喬依畫,我還真沒想到你是個這麼沒有
自尊的女人!”陸筠晏冷冷的目光鎖住我,越說越難聽,越說我越覺得難堪,眼淚不受控制地一顆顆掉進面前的碗裡。
聽到這裡我又委屈又憤怒,眼淚吧嗒吧嗒流地更洶涌了,我用力地將手中的筷子甩到桌子上,盆裡的湯汁頓時四濺,還濺到了陸筠晏的襯衣上,我假裝沒看見,擦掉眼淚與陸筠晏對視着,“到底是誰自以爲是?你憑什麼覺得我是爲了方秋遠?因爲你幫了我幾次,就可以這樣隨意地踐踏我的尊嚴嗎?如果是這樣,陸筠晏,你大可不必對我好了,我一點也不需要你這樣高姿態的施捨!”
陸筠晏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拿起一旁的紙巾擦了擦襯衫上沾的污漬,然後擡起頭來,嘴角勾起一個冷漠而又不屑的弧度,“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施捨了,喬小姐,您慢用。”
陸筠晏說完,就拉開包間的門,頭也不回地走了,用力的關門聲表明他真的生氣了,還是很嚴重的氣。我瞪着面前這一桌的菜,委屈地也不管是在餐廳,趴在桌子上就號啕大哭了起來,邊哭邊罵“王八蛋,陸筠晏你這個王八蛋!”
罵累了哭累了,我才恨恨地擦了眼淚,雖然跟陸筠晏鬧掰了,但眼前的大問題也還是要解決的,陸筠晏被我氣成那樣,應該不會大方到走之前還把單買了吧?這一桌菜看一看就知道不便宜了,我身上除了三個硬幣就是喬夢玥昨晚上給的那張卡,以喬夢玥的性格,我沒有答應她的條件肯定會把錢要回去,既然沒找我要那麼肯定是她已經把錢轉完了,這麼一看,我好像只剩下逃跑和刷盤子這兩條路了。
這殺千刀的陸筠晏,好端端的非要跟我吵架,自以爲是的臭男人!我又罵了他幾遍,才認命地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早知道就不點這麼多菜了,早知道就不跟他吵了直接走人,怎麼還會淪落到這個左右爲難的地步?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我咬咬牙,按下了桌邊的服務按鈕,然後等着一場狂風暴雨的洗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