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妙手”馮三絕朝紅衣少女展顏一笑,道:“這位姑娘,我們很想知道你的馬車去哪裡,若同路我們想搭一段車,其實有我們搭你的馬車並沒有什麼不好,或許還能幫助你。因爲據在下所知,前面不太遠就是黑風山了。”
大凡走江湖的人沒一個不知道黑風山的。
黑風山上的黑風寨應該說是綠林道的大本營,是“綠林八大王”的棲身之處,也是江湖匪盜賊人的聚集容身之所。
江湖有俗語說:“寧走鬼門關,不定黑風山”;“寧去閻王殿,不去黑風寨”。
紅衣少女對馮三絕的話似頗感意外:他們攔住馬車竟是要爲了搭車,並說還可能會幫助自己。
那麼對不對他們說實話?看樣子這兩個人也不像邪惡之輩,反倒比這個騎驢的傢伙強,色迷迷的一雙眼……
紅衣少女還未開口,旁邊的蕭寒煙隨聲笑道,“姑娘,請你不要懷疑我們的誠意。如果你們路過黑風山,而我們又不搭你的馬車,我們擔心你們出事救之不及……”
紅衣少女截口道,“那麼請問二位要去哪裡?”
蕭寒煙道:“我們要去禹王山的禹王莊……”
紅衣少女聞言雙睛一亮,脫口道:“二位也要去禹王莊?真是巧極了,我們也是去禹王莊。”
蕭寒煙微微一怔,瞥了馮三絕一眼,對紅衣少女朗聲道:“這位姑娘,實不相瞞,我們是鐵面大俠葛宮平的朋友,要去禹王莊拜見葛大俠,但不知姑娘芳名怎麼稱呼?
“冒昧地問一句,這車上的棺材和那個女子是怎麼回事?”
原來他們是葛大俠的朋友。紅衣少女神色稍緩,釋然地嘆道:“既然二位是葛大俠的朋友,小女便只好以實言相告了,這車上的三具棺材裝着三個在金陵不幸戰死的武林英豪。這第一輛車上的棺材裡裝殮的就是葛大俠……”
紅衣少女此言一出,甚至連姜麻子的坐下青驢都感到驚詫了。
兩大浪子更是感到大出意料,互視一眼,怔了片刻。
馮三絕定了定神,道:“姑娘此言當真?葛大俠是怎麼死的?另外兩位只是何人呢?”
紅衣少女神色悽楚地道:“另兩位是小女的師兄。崑崙三美郎中的秀郎花玉童和玉郎柳靜雲。
“他們三人去金陵天應府試圖救出藏匿在那裡的十大名妓,結果十大名妓被一些來路不明的人趁亂擄走。他們身遭不幸……”
姜麻子皺了皺眉,想起自己曾與花玉童有一面之雅,不由眼前浮現出那天在破廟避雨的情景……
蕭寒煙微哂道:“原來是這樣。葛大俠乃俠義道擎天玉柱,架海金梁,他英年星殞,真是可悲可嘆。”
姜麻子一旁聽了,不由心中暗罵,這小子倒會裝模作樣。說不定心裡有多麼得意,這回對付那個葛玉容,他可以不必害怕葛大俠的“八開六合十四斬”了。
他們可以毫無顧忌地把葛姑娘弄到手了。哼。耗子哭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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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三絕也在一旁深喟道:“姑娘原來也是崑崙派掌門青松道長的門下……”
紅衣少女頷首道:“小女蘇三妹……敢問二位閣下怎麼稱呼;既然二位和葛大俠是朋友也就不是外人了。”
馮三絕笑道:“我們不過剛剛出道江湖不久,還沒混出號,在下姓馮單字名絕。他是我師弟姓蕭單字名煙,”
姜麻子一旁聽了差點鼻子沒氣歪了,悻悻地哼了一聲,心說:這兩個傢伙倒會蒙人,小女子看樣子也出道不久,瞧吧,非上當受騙不可。
他的一聲冷哼吸引了兩大浪子和紅衣少女的目光,三個人不由齊投目望向他,目光深含戒意。
蕭寒煙沉聲道:“閣下怎麼不趕路?爲何要在一旁偷聽我們說話?”
姜麻子咧嘴一笑,道:“閣下應該問我這頭青驢怎麼不趕路纔對。其實我哪裡願意聽你們說話呢?
“我的青驢見到這位蘇姑娘的棗紅馬像是動了情,一直趕來,拉也拉不住。
“蘇姑娘的棗紅馬不走,我的青驢自然也不肯走。
“我的青驢不肯走,難道我還能捨了驢自己走嗎?”
三個人聽完姜麻子的一番話,面面相覷,蘇三妹粉面略略一紅,朝姜麻子道:“你是幹什麼的?想到哪兒去?總不能讓你的青驢跟我們去禹王莊吧?”
姜麻了嘿嘿一笑,道:“你們看我是個幹什麼的?”
說着拍了拍背後的藥囊,道:“我不過是個走方郎中,名微身賤,只因承蒙藥王莊膏藥王垂愛,收我爲徒,傳授些養家餬口的醫病治傷的本事,闖蕩江湖……
“前些天接到禹王莊葛家千金玉容小姐一封傳函,要我到禹王莊去爲她的丫環小紅醫病。
“我念葛大俠的爲人便不好推辭,故上路前往……
“蘇姑狼,實在對不起,我的青驢不聽話……
“其實蘇姑娘別誤會,雖然我的青驢對你的棗紅馬像是一見鍾情,而我本人卻一向正派,況且家中還有老婆孩子……”
蘇三妹覺姜麻子話不入耳,正欲發作,旁邊的馮三絕截口道:“郎中,你別囉嗦了。你要爲葛家小姐的丫環醫病這就走吧,我們還有話和蘇姑娘說。”
姜麻子瞥了馮三絕一眼,道:“實不相瞞,我說她的馬吸引了我的驢不過是藉口。而事實上我是想和你們同行趕路……
“因爲我實在怕自己過不去黑風山。
“我當初離開藥王莊時師父告訴我,天底下哪裡都能去,唯獨黑風山去不得。
“可要去禹王莊不過黑風山就要繞好幾百裡……”
蕭寒煙虎起臉道:“你一個走方郎中怕什麼?身上又沒銀子?與綠林道又無冤仇……”
姜麻子道:“可我藥囊中有家師贈送的包治百病的膏藥,我胯下有我老婆用嫁妝買的青驢。
“對於我來說,這兩樣東西遠比銀子貴重,還有這把家師贈送的專爲人診病點穴的翡翠尺,至少也值十幾兩銀子……”
蕭寒煙還想說什麼,身旁的馮三絕對他道:“別和他囉嗦了讓他跟着咱們一同過山吧。”
轉對蘇三妹道:“蘇姑娘,你還沒告訴我們車上的那位女子是誰呢?”
蘇三妹道:“她叫玉芙蓉,是西安華清館的一名妓女。因爲江湖傳言她手裡有一個寶壺。
“所以被很多人爭來搶去,後來葛大俠救了她,方知她千里根本沒有寶壺,不過是別人用她轉移視線……
“葛大俠臨死前關照過把她也帶出金陵……叫小女到禹王莊後讓人送她回西安華清館?”
馮三絕微微頷首,心中暗想:原來玉芙蓉先前是別人推出的擋箭牌。而她手裡沒有寶壺自然不值得去碰她。遂道:“蘇姑娘,咱們還是商議一下怎麼過黑風山吧。
“雖然我們已經知道了葛大俠身遭不幸,但還是應該到禹玉莊親自祭奠一番,以表敬慕之情。況且也應盡薄力護送他的靈樞過黑風山,免受賊人糟蹋。”
蘇三妹在馬上抱拳施禮,展顏笑道:“那就多謝二位了:”
姜麻子瞥了蘇三妹一眼,心說,瞧她高興的模樣。
還真以爲是天上掉下來兩個幫手。現在得意,說不定還有傷心的時候,碰上浪子這兩個饞嘴貓,還會放了她這條送到嘴邊的小金魚?
這時便
聽蕭寒煙道:“咱們過黑風山時先由我倆前去拜山。與他們說明咱們是護送葛大俠靈樞回禹王莊。
“我想‘綠林八大天王’會網開一面的。如果實在他們不放行,那就由我和馮兄抵擋他們,你們護馬車硬衝過去……”
蘇三妹微頷螓首,道:“那隻好這樣了。”
馮三絕對蘇三妹笑道:“蘇姑娘,你請放心。我們會竭盡全力的。我們敬重葛大俠,在他生前未爲他做過什麼事,在他死後能爲他盡微薄之力也感榮幸。”
如果姜麻子不知道這兩個人就是七大浪子中人,那麼他也會爲這兩個人的言行感動。
如果姜麻子不知道這兩大浪子心存不善,要加害葛玉容,那麼聽完這番話也會懷疑七大浪子是否真如江湖傳言的那麼可惡……
然而,蘇三妹不知道面前的這兩個葛宮平的朋友就是七大浪子中人,更不知道他們懷有險惡的用心,是以,她認爲自己是受葛大俠在天之靈的神佑,遇上了好心人……
接下來三輛馬車便重新啓動了。
兩大浪子坐在了前面一輛馬車上。
蘇三妹依然催馬殿後,她的後面跟隨着姜麻子的青驢。
蘇三妹似乎很討厭姜麻子,自從重新上路,一直未回頭,儘管這頭青驢對她的棗紅馬溫情脈脈,她像個驕傲的小公雞不屑一顧……
直氣得姜麻子心中癢癢的,暗暗發誓:兩大浪子若欺辱她,不到扒光了衣裳時決不出手相救……
黑風山難過,畢竟已經過來了。
過了黑風山,所有的人部長舒了一口氣。
蘇三妹知道過黑風山這麼容易,一定是“綠林八大天王”看在葛大俠的面上高擡貴手。
“綠林八大天王”再可惡也總不至於和一個已逝的人皆仰慕的俠客過不去……
而姜麻子心裡清楚:兩大浪子前去拜山,“綠林八大天王”再兇再狂再不是東西,也不能不放行,只因天底下敢不買七大浪子賬的還實在沒幾個。
今日竟有兩大浪子拜山,他們還有什麼可說的,況且還有葛宮平靈柩這一堂而皇之的藉口……
過了黑風山,蘇三妹自然也對兩大浪子在原來的好感之上加了三分的感激……
姜麻子見了不由心中暗暗焦急:過了黑風山離禹王莊不過三四天的路程了,而自己當面扯謊,說是葛家小姐傳函請自己前去爲她的丫環看病,可要是等到了禹王莊謊言揭穿,人家葛家說沒有這兒齣戲……結果輕則被亂棍打出。
重則吃飯的腦袋還怕保不住。都怪自己信口胡謅,到時該如何應付?還是笨鳥先飛,趕去禹王莊……
心中有了主意,便催動青驢來到兩大浪子坐的馬車眼前,咧嘴一笑。道:“二位老兄真是神通廣大,使我們不費吹灰之力便安安全全、完完好好順順利利地過了禹王山……”
馮三絕見蘇三妹不在眼前,遂冷道:“小子,你囉嗦什麼?想幹什麼,快說。”
姜麻子道:“我想在前頭自己先走一步,因爲救人如救火,萬一去得晚了病人一命嗚呼,豈非罪過。”
馮三絕冷冷一笑,道:“你的青驢不是離不開蘇姑娘的棗紅馬嗎?”
這分明是戲弄姜麻子,心裡甚至懷疑他根本不是去禹王莊,和他們糾纏而己,無非是想一同混過黑風山。
姜麻子聞言嘿嘿一笑,道:“可惜這頭傻驢是單相思。一廂情願,而人家的棗紅馬連正眼都不看它……它終於泄氣了,這不乖乖地離開了?”
說着揚聲一笑,拍驢前行,超過了馬車……
馬車緩緩前行,青驢抖蹄疾奔,自然要比馬車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