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電梯數字一點一點的減少,隨着電梯的下降。“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我狼狽的竄出電梯,不顧周圍人投來的奇怪目光,跌跌撞撞的衝向門口。
司少臻,司少臻。
目之所及,沒有司少臻的身影。
只是先我一步而已,怎麼會,怎麼會這麼快走掉了呢。
門口一抹黑色的挺拔身影閃過。
司少臻!
我眼裡閃過一絲喜色,匆忙的奔向商場門口。
擁擠的人潮,繁華的街道,來來往往摩肩擦踵的人羣,再嚴寒的天氣還是抵不住這個城市的繁華熱鬧。
我伸長脖子在人羣中搜索。
沒有,並沒有那抹熟悉的人影。
我頹廢而又茫然的站在人影如梭的商場門口,惶然不知所措。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的。
只覺得很累,很累。
腦子盡是司少臻溫柔的低喚我,念念,念念。
還有他眼眸溫柔的樣子。
過往的一切織成一道錯綜複雜的網向我撲來,我分不清什麼是現實,什麼是夢境。
只是漫無目的的走。
直到眼前一堵紅色的大門出現在眼前我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到家了。
腦子裡一勺混沌。
我恍恍惚惚的站在門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院子裡的風呼呼的颳着,無比蕭瑟。
門突然“吱呀”一聲從裡面打開了。
“念念!”一個無比焦急又驚喜的聲音響起,我隨即被拉入一個清香的懷抱,同樣寬闊的胸膛,有力的臂膀。
“少…臻。”我呢喃着。
抱着我的身體一僵。
“念念你去哪兒了!?我都快急死了,打你電話你也不接!”那人接着說,語氣裡的寬慰多於責備。
我擡頭去看,對上一雙清澈又焦灼的眸子。
“子墨。”我輕聲的念道。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你身上怎麼這麼冷?”顧子墨雙手箍着我的肩膀,對我說道。
我這纔有些反應,低下頭看看自己身上,還裹着司少臻那件黑色的風衣。
對啊,司少臻,少臻,我在找他,我要找他問清楚一切。
我緊緊的用雙手抓緊了顧子墨的袖子,焦急的搖晃着他的身子。
“子墨,子墨,你幫我找他好不好,你幫我找到他?”我哀求的看着他,哀求的低喊,眼睛裡蓄着淚水。
一定要找到他,我想見他,我不想這樣草草收尾。
爲什麼要這樣,司少臻,你是什麼意思?我看不懂,你還沒告訴我爲什麼。
“找誰?他是誰?念念,你怎麼了?”顧子墨關懷又焦急的看着我。
我癡癡的看着顧子墨,死死的咬着嘴脣,眼睛裡淚水在打轉,心裡像堵了塊大石頭一樣,喉嚨也被堵的難過的開不了口。
最終,我還是什麼也沒說,撲在顧子墨懷裡,緊緊的抓着他的袖子,狠狠的大哭一場。
我太需要發泄一場了,已經有好久沒有這麼放肆的宣泄過自己的情緒了。
看到司少臻領着秦霜出現的時候我強行讓自己鎮定,看着司少臻不顧我的意願強行羞辱我的時候我也忍住了,但是面對他那樣溫柔的話語和含糊不清的話,我再也忍不住了。
所有的情緒都崩塌而來,像洪水一樣止也止不住。
“怎麼了?”顧子墨任由我撲在他懷裡,輕聲的勸慰着我,問我緣由。
我在他的懷裡拼命的搖頭,眼淚鼻涕全流出來,臉上冰涼涼的掛着淚水,死咬着嘴脣盯着他的鞋面。
顧子墨長長的嘆息一聲,伸手把我攬進懷裡,手在我的背上輕輕的拍着,再也沒有多問什麼。
我抓着他的襟口,更是覺得委屈,哭的更兇,聲音抑制不住從齒縫裡溜出來,我覺得窘然,可是抵不住眼淚嘩嘩的往下淌。
顧子墨擁着我進屋,沒有再追問我發生了什麼,而是沉默着聽我哭,像哄小孩一樣在我背上輕拍,默然的給予我安慰。
我自己也覺得再哭下去不像話,心裡依然難過的不行,沒有吃飯直接就上了樓。
顧子墨攙着我上了牀,幫我蓋好被子,讓阿姨準備了牛奶放在牀頭。
“子墨,我想一個人待會兒。”我背對着他輕聲的說。
“嗯,你好好休息。”顧子墨應着,背後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之後,就是顧子墨穿着拖鞋離開的聲音。
我翻過身子,盯着白色的天花板發呆,直到眼睛睜得酸脹,才被迫的逼上。
目光投到牀邊,我身上披的那件司少臻的風衣被妥善的掛在衣帽架上。
顧子墨,應該猜到七八分了吧。
如此不爭氣的我,他會厭惡嗎?
厚厚的被子蓋在身上,身體是暖和的,屋子裡開着暖氣,整個身上開始回暖。
我仰着頭,眼淚從眼角一直滑落到脖子裡。
醒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屋子裡漆黑一片,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
我摸黑摸到開關,打開了燈,突如其來的光線刺得乾澀紅腫的眼睛發熱,我閉上眼睛緩了一會兒才睜開。
我穿上鞋子下地,從掛着的外套兜裡掏出手機,卻不小心牽出一張紙片。
我顫抖着撿起地上那張紙片,是司少臻寫給我的那張支票。
一千萬。
瀟灑的字體寫着司少臻三個大字。
眼眶再一次灼燒起來。
一千萬,比起我這些年在他身邊得到的酬勞也算差不多了。
算什麼?給我的補償嗎?
仰起頭讓眼淚重新淌回去回到眼眶裡,我劃開手機,凌晨三點二十四。
那條司少臻回的短信還安安靜靜的躺在手機裡。
我盯着屏幕看了良久,想給他打電話問清楚一切,不想打擾他休息,想發條短信,盯了良久最後還是一個字也沒編輯出來。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司少臻,我和你之間,真的只是這樣而已嗎?
短信最終還是沒有發,電話也沒有打。
話到嘴邊,卻發現自己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質問或者哀求,好像都不對。
我們之間,好像真的完了。
只是最後劃上句點的人,不是我。
“早。”我神色平淡的跟餐桌前正吃着沙拉的顧子墨打招呼。
顧子墨看向我,目光裡有一絲不愉,很快又亮了起來,恢復他生機勃勃的樣子。
“早,要牛奶嗎?”顧子墨歪着頭笑道,拿着桌子上的空玻璃杯問道。
“一杯,謝謝。”我穿着睡衣坐下,對着我淺淺的笑出來。
顧子墨利落的幫我倒了杯牛奶,放到我跟前,還是熱的。
“待會兒要去劇組嗎?”我邊喝着牛奶邊看向他。
“嗯,再忙幾天劇組的事情就結束了,之後還有幾個大廣告可能要去外地。”顧子墨說到最後猶豫了一下。
“嗯,那你記得除夕趕回來,我們一起過年。”我隨意的答道。
顧子墨的眼睛又亮了幾分,整個人坐直了興奮的看着我,最終重重的點了頭,眼睛好看的彎起來,愉悅的說:“嗯。”
“等你回來吃晚飯。”我幫顧子墨圍上圍巾,平靜的看着他。
“好。”顧子墨拿了包,溫柔的看着我,嘴角彎起像幸福的小孩子。
顧子墨又重新忙了起來,Jackson也發了短信過來,顧子墨那些代言又拿了回來,這部劇已經快殺青了,但是明年又接了一部大戲,男一的角色。
Jackson沒有問我怎麼做到,也沒有再提讓我離開顧子墨的事。
這一切,是誰做的,我自然都知道。
司少臻那天給了支票,對我說了那樣一番話,然後就走了,之後顧子墨的事情就被解決了。
我再也沒有受到他的消息,也沒有給他任何消息。
我不知道如何去開頭,害怕結果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又害怕,是自己想的那樣。
無論司少臻對我是什麼樣的態度,愛或者不愛,在乎或者不在乎,我都承受不起再一次的折騰。
現在,最大的事情就是等孩子生下來。
這是我唯一的期盼。
除夕夜,春風送暖入屠蘇。
以往的新年,我都會跟母親一起過。
春節對司少臻那種人來說,是做生意的好時機,別人最喜悅的時間是他最忙碌的時候,除了初一當天他會給我發紅包,平常我是見不到他的。
原本以爲今年的春節要形單影隻了。
沒想到,遇到了顧子墨。
“念念念念,你看這個燈籠掛的對不對?”顧子墨穿着紅色的毛衣,頭上戴着一頂紅色的帽子,腳上還穿着紅色棉襪,就差再穿個紅褲子。
不過在我的萬般阻撓下,蓋好他沒有這麼幹。
不過代價就是,我自己被他套上了紅色的大衣,強行的套上了那頂我認爲滑稽的紅色帽子,還穿着紅色小長靴。
因爲今年是顧子墨的本命年,他硬要“喜慶”一下,我只能被逼着捨命陪君子。
不過他穿着一身的紅色還是很好看,皮膚白,更顯得他年紀小,像剛成年的小男孩,一點不像二十四歲的人。
不過他穿起西裝領帶起來的樣子倒是有幾分成熟味的。
“往左一點。”我一隻手搭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一隻手指揮着他。
“這兒?”顧子墨站在梯子上,手裡提着紅色的燈籠回頭來看我。
明豔鮮嫩也就是他此時的樣子。
“再往右一點。”我揮着手指揮,顧子墨又向右挪了一點。
“這樣呢?好了嗎?”顧子墨手託着燈籠回過頭來看我。
我向後退了幾步,盯着大門兩邊的燈籠思索了一會兒,看顧子墨站不住的樣子,才拍拍手放過他,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