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錦洄這一趟不光給了學校贊助,光是給沈凝的研究所就買了好幾臺幾百萬的機器。
這些市面上罕見的儀器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他們的短板。
起碼在做很多精技術分析的時候就不用找外包公司。
不光節省了經費,更是省下來不少時間。
所以賀錦洄離開之後,研究所的人都很高興。
“賀老闆簡直就是我們的財神,他多來幾次就好了。”李佳高興的說道。
“雖然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不能和資本家共情,但現在他實打實的幫了我們研究所,所以我覺得外界對於賀老闆的傳聞,還是有待考量的。”趙施詩滿臉認真的對着幾人說道。
“什麼傳聞啊?”
李佳好奇的湊過去。
“你沒聽過?你聽我告訴你啊。”趙施詩說着湊到她耳邊開始竊竊私語。
一旁站着的黃修遠面色平靜,倒是沒有多感興趣。
緒城這地界兒,權勢縱橫交錯,越是擺在明面上的消息就越是虛假。
更別提還是賀錦洄這樣的身份,能放出來的消息,有幾分是真的。
不過也就是騙騙外面的人罷了。
沈凝從實驗室裡換了衣服出來,看着湊在一起聊天的兩個小姑娘疑惑出聲。
“你們在幹什麼?”
李佳和趙施詩從八卦中抽身,“凝姐你要走了?”
“答應了陪靜姐去晚宴,現在該去做準備了。”沈凝答了句。
“還要去嗎?不是都拿到賀先生的贊助了。”李佳站直了身體詫異道。
“答應了的事情總不能不做吧,反正去了也沒什麼壞處。”
沈凝回了句。
“再說了,也沒有人會嫌錢多吧。”
幾人贊同的點頭,畢竟他們也是從一步一個腳印走過來的。
不能眼下有了成果就開始飄。
從前這類的晚宴他們也去了不少,之前研究所沒什麼成績的時候去多少次都是陪跑。
基本上就是在無人關注的角落待着,可這幾年研究所的成果頗豐。
寧大之內幾乎無人可比,再加上去年的技術創新拿到專利之後,相當是拿了張王牌在手上。
所以王校纔會給了邀請函。
他們去一次,就增加一次研究所的曝光率,當然也會有其他的收穫。
不光光只是錢這個層面的。
李佳狀似明白的點頭,擡眸間卻發現了沈凝身上有些不同。
“凝姐,你早上戴的手鍊呢?”
沈凝早上來的時候手上戴了條紅寶石手鍊,因爲樣式獨特漂亮,再加上沈凝身上從來就沒出現過這樣的飾物。
一下子就引起了李佳的注意,她還抓着看了好半天。
最後問出來是陸囂表白的時候送的定情信物,她跟趙施詩還跟着笑了半天。
沈凝經她這麼一提醒,擡起手腕看了眼,腕上空空如也。
她好像進實驗室之前也沒有摘下來。
看到她情緒有些不對,李佳反應過來了。
“我們找找看,是不是在什麼地方丟了。”
沈凝倒不是多在乎那條手鍊的意義,可那是陸囂送的。
價值不菲不說,等到分手的時候肯定是要一併還回去的。
沒有分手了還拿人家東西的道理。
只可惜,樓上樓下找了一圈,就連洗手間裡的垃圾桶都翻了,依舊不見蹤影。
“會不會是洗手的時候順着水池裡流出去了?”黃修遠蹲在會客室的地面上尋找着。
李佳翻開沙發仔細蒐羅,“應該不會吧,那是手鍊又不是戒指,況且掉了凝姐不可能沒有感覺的。”
沈凝坐下來之後仔細回想,手鍊一直到她見到賀錦洄之前都還在。
只是在二樓的時候,他們有過肢體接觸。
她似乎記得,好像當時她手上有痛感傳來,也沒來得及好好查看。
賀錦洄就語不驚人死不休,嚇得她直接沒空管其他的。
該不會,手鍊在他手上。
沈凝回過神來,抓起包包就衝了出去。
還在埋頭苦找的三人齊刷刷的擡頭。
“怎麼了這是?”
“找到了?”
沈凝一邊走在路上一邊回憶當初賀錦洄給她送的那條手串裡的字條背後的電話號碼。
她從小對數字敏感,更別提是能夠刺激她心臟的數字,她看一遍就記得了。
手機響了幾聲之後那邊的人接通,還沒等他開口說話。
沈凝率先質問。
“我的手鍊呢?”
賀錦洄隨意的靠在椅背上,手中的筷子放下。
“你說的是哪條?”
這一語雙關的問法,沈凝一下子就不樂意了。
“我手上那條,你堂堂賀家三少爺,不至於連女人的東西都搶吧。”
聽着她十分不悅的語氣,男人起身走到屋檐下。
“既然不喜歡這些東西,那就一條都別戴。”
這話透過手機傳入沈凝的耳朵裡,更多了幾分陰戾。
“那是我的東西,我戴不戴跟你有什麼關係,你還給我!”
聽着她生氣的聲音,賀錦洄站直了身體,指尖婆娑過手機光滑的機身。
“你親自來取,我還給你。”
明明是她的東西,從他口中聽着卻像是什麼頂級的恩賜一樣。
沈凝氣的直接掛斷了電話。
在飯桌前慢條斯理喝湯的賀老爺子淡然瞥了眼自己孫子。
從這說話的口氣來看,對面可不是什麼生意夥伴。
賀錦洄返回桌前落座,賀老爺子看了眼他這泰然自若的神態。
“聽說你接了沈家的帖子?”
這麼冷不丁的一句。
賀錦洄夾了塊魚放到盤子裡,“你什麼時候關注起這些小事了。”
老爺子當然明白自己孫子這性格是怎麼回事。
從來也不指望他能跟正常人一樣有人味,或者是有感情。
他也從來不做多餘的事情。
沈家也不是什麼鼎盛人家,家中更是沒有錯綜複雜的關係。
賀錦洄能接沈家的帖子,他當然能察覺出來不對勁。
“倒也不是全然沒有干係,我十幾年前在皇鍾寺似乎見過沈國肅。”
賀老爺子口中的沈國肅,便是如今沈家老爺子的親哥哥。
賀家的祠堂在東南山,東南山上的皇鍾寺每年都會主持賀家家祠祭祀的事情。
不過也是偶然的機會,賀老爺子當年到賀家家祠吃素服孝的時候每天會步行上山上香參拜。
那段時間他認識了同樣在寺廟修行的沈國肅。
那個時候沈國肅已經病入膏肓,他每天依舊拖着病體起牀誦經灑掃。
“我同他有過幾次交談,世人皆雲,將死之人該及時行樂,我問過他,既然大限將至,爲什麼還要在那個地方吃那種苦頭,他只說了一句話。”
賀老爺子想起來那句話,哪怕歷經數年,他也依舊記得清晰。
“苦不苦的只有自己纔有資格說,旁人又怎麼能妄加斷定呢,你覺得我苦,只是看到了我的操勞,但如果這些事情對我來說是稀鬆平常的,那就不是苦。”
雖然不是什麼大道理,但不知道爲什麼,賀老爺子一下子就記住了這個人。
寺廟的僧人說,他是在給自己的孫女祈福,希望以自己的苦修能換自己孫女下半輩子的康健幸福。
兩人喝了兩盞茶,聊了些話,之後再沒見過面。
一直到賀老爺子服孝期過後再去,便再沒見到沈國肅。
僧人說,他過世了,走的很安詳。
聽說他在走之前,把整個院子打掃的乾乾淨淨。
廟裡的每一尊佛像,都擦的乾乾淨淨。
如果這次不是聽到賀錦洄接了沈家帖子的消息,賀老爺子也快忘了這件事情了。
“今天好歹是你的生日,吃完飯去祠堂上柱香。”賀老爺子提醒道。
眼前的人離經叛道,已經快五年的時間沒進過家祠。
他繼任賀家家主,老爺子放權的時候,旁系所有的親戚都在祠堂看着賀錦洄完成儀式。
也只是那個時候,老爺子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確是將三柱香舉過頭頂,可眼中卻無絲毫恭敬。
賀老爺子便明白了,這孩子不敬鬼神,無畏天地。
“明白了。”賀錦洄只回了一句。
這一頓飯結束,老爺子看着賀錦洄在煙雨繚繞的長廊上遠去。
他忽然開口問了句。
“沈家,有什麼秘密?”
一直跟在他老人家身後的雲潤低頭開口。
“沈家有三個女兒,聽說這次家主接了帖子之後,沈家對三個女兒都進行了相應的勸誡,所有詳細的資料都已經查過,唯獨沈家大小姐,在三年前,家主在港城遊離的時候去過港城。”
時間線上有重疊,但是兩人具體的到底認不認識他們也無從查起。
但如果要深究賀錦洄和沈家的關係,估計也就只能從這點入手了。
“你說他們家有三個女兒?沈國肅的孫女呢?”賀老爺子來了興趣。
“是三個,但都是沈國燦的孫女,沈國肅的孫女倒是同他們住在一起,可沈家在對外場合內也沒公開過這個孩子的存在。”
但要是仔細查起來,倒是也不難。
“老爺子,要細查下去嗎?”
賀老爺子搖頭,“到此爲止吧。”
那小子的性子,從來不喜歡自己的生活被過多的窺探。
他點到爲止,能在事情不可挽回之前敲打敲打也就行了。
雲潤微微頷首,哪怕不用老爺子喊停,這件事情也到此爲止了。
家主的人已經不可能讓他再繼續查下去。
……
掛斷賀錦洄的電話之後,沈凝越想越氣。
她翻出手機找了好長時間,最後確定了,陸囂送的那條手鍊是定製款。
奢牌裡的東西,哪怕預定也要一個多月才能到貨。
價格雖然不會很貴,但對現在的沈凝來說,依舊是貴的要死。
在去找賀錦洄要東西和自己買一條補上這兩個選擇裡,她選擇了後者。
破財免災。
以陸囂對她的感興趣程度,估計這場戀愛也撐不過兩個月的時間。
只要能在分手的時候把東西還給人家就行了。
“真是流氓。”
沈凝一邊付款一邊罵出聲來。
就在她罵罵咧咧的踢着腳下的石頭的時候,陸囂那張騷包的跑車停在了她面前。
“凝凝!!”
陸囂臉上洋溢着笑容下車,直接到了她面前。
“你來接我的?”
沈凝疑惑的盯着他。
不是都說了她今晚要參加晚宴,這人湊上來幹什麼。
“我工作完了,給你打電話你正在通話中,我給實驗室打了電話,方靜虹說你在剛走沒多久。”
沈凝挎着包提醒他,“我一會兒還得去參加晚宴,沒空理你。”
陸囂牽着她的手將人塞進副駕駛。
“今晚我陪你去。”
沈凝盯着他看了半響,“你沒事吧。”
這話一出來,陸囂就知道她這是不高興了。
之前他追求沈凝的時候顧晗珠就提醒過他,沈凝的性子一是一二是二。
她從小一個人長大,獨立性極強,不喜歡別人干涉自己太多。
哪怕真的談戀愛了,工作是工作。
兩者不能混爲一談。
“我爸原本要參加這次的晚宴,但他人這會兒走不開,所以我替他去。”
這話也是給了沈凝一個解釋。
這次的晚宴不光只是學術界的,也穿插了不少其他的應酬在其中。
陸囂如果是替陸家去的,她倒是沒什麼好說的了。
“我今天去見了賀先生,對了你聽晗珠說起過賀先生嗎?”
陸囂開始沒話找話同沈凝溝通。
“聽過一點。”她回了句。
“我原本以爲賀先生那樣的人應該公私分明,可今天在他的辦公室我看到了他拿的一條手串,看樣子應該是要送給什麼人的,那手串那玉色,可是罕見的好東西……”
沈凝被他這話說的莫名有些心跳加快。
沒想到快遞送到的時候,陸囂正好在賀錦洄的身邊。
“最後賀先生跟我說了一句話,看不上那手串的人,眼光不好。”
陸囂說這話的時候都輕笑出聲。
那樣的好東西,無論送到誰手上怕都不會被拒絕。
想到這裡,他忽然看了眼沈凝的手臂。
早上還在的手鍊,這會兒不見了。
“你早上戴的手鍊呢?”
沈凝低頭看了眼,滿臉平靜的回答。
“進實驗室的時候不方便就摘下來放在抽屜裡了,出來之後忘了戴上。”
陸囂沒有懷疑的點頭,“以後我給你買項鍊,項鍊會方便一點。”